暮楚把藥和水端給沙發上的樓司沉,“還燒不燒?”
樓司沉沒回她的話。只把額頭往她跟前探了探。
暮楚見勢。伸了手過去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秀眉微蹙。“燒還沒退呢!”
“哪那麼快。”
樓司沉說着,就着水把手裡的藥吃了。
暮楚把他手裡的水杯接過來,擱回茶几上,問他:“中午想吃什麼?一會我去樓下超市買點你喜歡吃的菜回來。又或者,你更願意吃米其林大廚們做的東西?”
“吃多了山珍海味。偶爾吃吃粗茶淡飯也挺新鮮的!”
“……”
呵呵噠!粗茶淡飯!這形容詞……
“那今兒中午可得委屈你樓大爺了!”
“什麼時候去買菜?”樓司沉問她。
“一會兒吧!你想吃什麼?”
“一起去。”
“你去幹嘛呀?不許去,你現在身體不適。不適合出門。”
樓司沉不滿的斂眉,“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那也不行!”
暮楚堅持。
可樓司沉比她更執拗。直接起了身來,“現在就走!”
“你還真是不如三歲小孩!”
暮楚扶額。
樓司沉輕輕一巴掌拍在她的腦門上,“我是男人!這點小傷就不能出門了?有那麼娘娘腔嗎?去,把錢包拿出來。擱牀頭了。”
“……哦。”
暮楚乖乖的回臥室,把他的錢包拿了出來。
這會兒她才懶得跟他客氣呢!他是男人,理該他出錢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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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就在酒店樓下。很方便。
好在大白天的,超市的人也不多。但暮楚多少還是有些擔心樓司沉的身體,邊走邊叮嚀他:“一會你見人多的話就避開點,可千萬別往人堆裡擠。要傷口被擠開可就完了。”
“那你帶着我點。”
樓司沉說着。還真就不客氣的伸手,牽住了暮楚的手。
暮楚一怔……
他忽來的親暱動作,讓她心口猛然一跳,嬌軀都不由僵了半秒。
而手心裡那溼溼熱熱的觸感,更像是一瞬間就燒到了她的心尖兒上去,讓她一顆小心臟不由跟着抖了幾抖。
暮楚深知自己這會兒應該掙開他的手去的,可是,鬼使神差的,她居然……默許了!!
就這麼任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往超市裡走了去。
“你想吃什麼?”
暮楚問他。
“隨意,我都行。”
樓司沉說着,用下巴比了比貨架上的西蘭花,“吃那玩意兒吧!”
“你不是不愛吃它嗎?”
暮楚狐疑的問他。
樓司沉低眸睞她一眼,“口味不能變的?”
樓司沉確實不喜歡吃這玩意兒,但她喜歡。
“能,當然能!”
暮楚聳聳肩,忽而就想到了他爲了程萱瑩吃臘腸的事兒,心下頓覺有些訕訕,忍不住酸了一句:“反正你的口味也不是變了一點半點,我記得從前你從不吃臘腸的,可後來你陪程醫生也吃得好好兒地……”
“我怎麼嗅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你在吃醋?”樓司沉不懷好意的笑睨着她。
“吃醋?哈!”
暮楚誇張的笑了一聲,心虛的挑着貨架上的菜,根本不敢去看他,小嘴裡一邊嘟囔道:“我吃什麼醋呀!纔不關我的事呢!”
樓司沉知她嘴硬的壞毛病,所以並不與她計較,盯着她的眸仁裡多了分笑意,而後,故意逗她道:“你要喜歡吃臘腸,我也可以陪你一塊吃。”
他說着,就從貨架上拿了一小袋臘腸放推車裡了。
暮楚見勢,忙把臘腸重新放回了貨架上去,“我現在早不吃這東西了!”
跟她程萱瑩吃過,現在又說要陪她吃?她纔不稀罕呢!
“我喜歡,我就要吃它!”
樓司沉說着,就又從貨架上把那袋臘腸重新拿回了推車裡。
暮楚鬱悶了,咬着下脣,一臉怨念的瞪着他。
這傢伙,分明就是跟她槓上了,專程要給她添堵來着的吧!
樓司沉單手撐在推車上,好看的俊顏湊近暮楚,與她平視,眉眼間隱着抹淡笑,“你什麼時候見過我跟她吃臘腸了?我怎麼不記得?我印象中只記得某些厚臉皮的人,喜歡把自己那滿嘴油膩膩的臘腸往我嘴裡塞!而且還是……嘴對嘴的那種……”
“……”
暮楚被他這麼一說,臉都紅了,“你……你在說誰呢?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沒有印象?”
“嗯!沒有!”
暮楚堅決點頭。
“好。那一會我好好給你溫習溫習,你就有印象了。”
“……”
誰要跟他溫習了!!
兩人正說着,忽而,暮楚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接個電話。”
樓司沉挑眉,默許了。
暮楚忙把手機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來,看一眼來電顯示,她愣了一下。
是顧謹言!
而這三個字,也堪堪好的落入進了樓司沉的眸底裡,他剛還緩和的面色,陡然沉下了幾許。
暮楚知道他有些不開心了,但這電話也不能不接不是?
暮楚看他一眼,到底還是把電話給接通了。
“謹言。”
“楚楚,你在哪呢?小尾巴突然在幼兒園暈倒了,現在我們正在送往你們醫院的路上!”
顧謹言今兒上午正好閒着,就去幼兒園陪小尾巴玩,卻哪知玩到半路,小尾巴突然就當場昏厥了過去,這一暈直接就把顧謹言給嚇懵了,二話沒說抱起小尾巴就往輔仁醫院狂奔而去。
“什麼?”
暮楚聽到小尾巴出事的消息,人差點直接昏厥了過去,面色陡然一片煞白,“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她說話的聲音抖得極爲厲害,說完,就匆匆把電話掛了。
“我……我有急事,那個,得先走了!”
暮楚的神色,有些恍惚。
說着,也沒工夫再同樓司沉交代什麼,拔腿就要走。
然,腿才邁開去,就被樓司沉伸手給拽住了,“出什麼事了?”
他問她。
“沒事。”
暮楚搖頭,去掙他桎梏自己的手,“你放手,我要走了!”
“顧謹言讓你過去找他?”
樓司沉不但沒鬆手,握着她胳膊的手,反而更加用力了些,臉色也徹底陰沉了下來,“如果我偏不讓你走呢?”
“樓司沉,你別鬧了!!”
暮楚強行去鬆他的手,而這一動作顯然把樓司沉給惹惱了,他驀地伸手,一把強行將她粗暴的拽近到自己身前來,“秦暮楚,今兒我就偏不放你走!”
暮楚的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中涌了出來,“樓司沉,你別讓我討厭你!!”
一個‘討厭’,有如刀刃般,狠狠地戳在了樓司沉的心口上,他擰着暮楚胳膊的手,更加用力幾分,那狠絕的程度是恨不能生生將她捏碎了去,“他於你,就那麼重要?!”
重要到可以把受傷的他也棄之不顧?
“是!!非常非常重要!!她是我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人!!如果你今兒強行把我留在這,我真的會恨你一輩子!!”
暮楚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般,狂涌而出。
她嘴裡,最重要的人,當然是她的小尾巴!
如果小尾巴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樓司沉眉眼間閃過一絲戾氣,下一秒,他粗魯的將懷裡的暮楚厭惡的甩了出去,“——滾!!”
暮楚被他一甩,腳下的步子,踉蹌了一下,可她根本顧及不了這麼多了,慌不擇路的就衝出了超市去,打了車就朝輔仁醫院飛奔而去了。
她走得太急,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樓司沉胸前那一片崩開的傷口。
又或者,她根本早就沒有心思再去在意他了!
樓司沉白淨的襯衫,此時此刻已經被血水染紅,他獨身站在貨架前,滿身戾氣,周身冷肅得更如身處寒冬,教人不寒而慄。
這個女人,走得永遠都是如此決絕,頭亦不回。
無論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
顧謹言?她一輩子最重要的人?!
樓司沉垂落在雙肩的兩隻手不由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突爆。
既然那麼深愛着那個男人,爲什麼偏又還要表現出一副對他樓司沉餘情未了的模樣?!
秦暮楚,你可真是個演技高超的情場高手!他差一點,又被她那層單純的外衣給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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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楚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
小尾巴被送進了急救室裡,等她趕到的時候,顧謹言和幼兒園的老師們都已經候在了急救室的門口。
“小尾巴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
暮楚幾乎是飛撲過去的,抖着聲音,握着顧謹言的手,着急的問他。
顧謹言心疼的一把將暮楚攬入自己懷裡,另一隻手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着她,“沒事,你先別慌,醫生這會兒正在搶救,肯定不會有什麼事的……”
“怎麼會突然昏倒呢?”
暮楚捂着臉,哭得肝腸寸斷,“是我平日裡照顧她太少了,她生病了我都不知道!我真不是個稱職的媽媽,嗚嗚嗚……”
“楚楚,你別這樣!”
顧謹言知道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是多餘,都沒辦法安撫一個母親脆弱的心臟,他只能不停地輕拍她的後背,試圖給與她自己最大的安慰,“小尾巴要知道你這樣,她會更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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