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牀上安睡的男人,扶桑還有片刻的失怔。
窗外,金色透明的晨曦有如薄紗一般篩落進來,柔軟的落在霍慎那張刀削一般深刻的面龐之上,將他麥色的肌-膚稱得白了些分,陽光下,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彷彿也柔和許多,少了平日裡的幾分戾氣和囂張,多了幾分讓人忍不住親近的柔軟。
從前,扶桑沒少見過他的睡顏,可如今想起來,卻發現,自己對於他的睡顏印象竟全是模糊的,直到這一刻,才重新又清晰起來。
扶桑想要把眼前他安睡的這副畫面,深深地記在腦海裡。
她輕手輕腳的走至牀邊,輕輕拉了一把米色窗簾,窗簾緩緩地自動闔上,剛還明亮的房間瞬間暗了下來。
隱約間,彷彿見霍慎微斂的雙眉漸漸地舒展了開來。
扶桑欣慰的揚了揚脣角。
讓他睡吧!
不過,不蓋被子可不行。
扶桑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顛簸着腳,朝牀邊走了過去。
她輕輕拉了拉被他壓在身下的薄被,沒拉動。
扶桑並不想擾了他的睡夢,可他壓着,自己根本拽不動,沒得法子,扶桑只好將沒被他壓住的被子一角輕輕地扯過來,蓋在他的胸口上。
可即便只是這樣一個動作,卻仍舊擾了他的清夢,他不滿的翻了個身,成功的把蓋在胸口上的被子也蹭開壓在了身下,好看的魅眼,帶着幾分倦色,緩緩地睜開了來,眸底那抹紅血絲更重了些。
他劍眉深斂着,似稍有不滿的看着扶桑,沒說話,卻彷彿是在責問她鬧什麼似的。
扶桑癟癟嘴,壓低聲音道:“我沒想鬧你的,只是想給你蓋個被子而已,既然嫌我鬧,那我出去了。”
扶桑說着要走,卻哪知,步子還沒邁出去,小手手腕就被一股大力拽住,下一秒,整個人就往牀上栽了去,緊跟着,被牀上大字擺開的某個壞男人抱了個滿懷,頭頂傳來他低嘎的聲音,“我剛有說你鬧嗎?”
“嘴上沒說,但心裡肯定已經說了!”
霍慎只是從鼻腔裡發出了一道不屑的哼聲。
扶桑在他懷裡掙扎了一下,試圖起身,卻被霍慎兩隻手用力摁住了她的腰肢,“別鬧!”
“……”這回是真嫌她鬧了!
霍慎道:“陪我再睡會,晚些還得去陪我媽。”
扶桑這纔想起他母親和堂姐還在酒店裡待着。
耳畔間傳來他低沉而又均勻的呼吸聲,像是睡了。
扶桑也不再鬧騰他了,乾脆任由着他抱着,閉上眼,也跟着睡了。
耳畔間,是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扶桑第一次發覺,這樣的催眠曲原來纔是最動人的。
懷裡,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小手臂情不自禁的攬上他精碩的腰身,沉沉睡去。
睡夢中,感覺到男人有力的臂彎緊了緊她的細腰,兩個人貼合在一起,毫無一絲細縫。
這個回籠覺,睡得格外舒適,安好。
兩人是被外面一陣門鈴聲給鬧醒來的。
霍慎先睜眼,扶桑後醒來,發現自己還躺在霍慎的懷裡,她還有些窘迫,但霍慎卻似乎並沒有因這種親密而感覺半分不適,他只艱難地撐了撐眼皮,大概是因爲還沒睡醒的緣故,神情還有些懵,擡頭看了看牆上的石英鐘,竟然已經是十一點時分了。
外面的鈴聲越來越急促,扶桑有些慌了,“會是你媽嗎?”
她一邊說着,一邊狼狽的從他身上爬了起來。
霍慎也跟着緩慢起身,靠在牀頭醒神,“除了她不會再有別人了,你去開門。”
“我去開門?”
扶桑有些不敢,“我……我這樣……”
重點是,她還穿着霍慎的睡衣。
“我媽不吃人。”
“……”這不是吃人不吃人的問題啊!哥們!!
霍慎又閉上了眼去,完全沒有要起身去開門的意思。
而外面,鈴聲卻似跟他們槓上了一般,扶桑沒得法子,只好去了。
扶桑透過貓眼往外看,果不其然,還真是霍母以及昨兒的堂姐霍寶兒,倆人手裡還拎着幾個購物袋,目測好像是食材。
扶桑心跳頓時兩百八,她深呼吸了幾口氣,又稍稍捋了捋自己額前的髮絲,再看一眼自己身上的霍慎的睡衣……
再整潔都是屁的!就這身衣服,足以給她冠上不自愛的名頭了!
扶桑想去換身衣服,但這哪兒有她的衣服換?昨兒那身她連夜洗了,到現在掛在陽臺上還沒幹呢!
扶桑在做了近一分鐘的心理建設之後,終於,把門開了。
“……伯母好!堂姐好。”扶桑禮貌的衝兩人打着招呼,儼然一副乖乖女的模樣。
外面倆人見着扶桑,似乎一點都不奇怪的樣子,只連連點頭笑着。
霍母拎着食材進門,邊走邊同扶桑道:“咱倆是不是吵着你們睡覺了呀?剛醒吧!”
“……”扶桑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纔好,只感覺大寫的尷尬。
她忙伸手要去接霍母手裡的袋子,“伯母,我來提吧!”
“不用,不用!你腿腳不便,就別瞎張羅了,趕緊去坐好!”
“對啊!弟妹,你趕緊去一旁休息吧!”
弟……弟妹??
這個稱呼?!
扶桑一時間窘得臉頰通紅,卻感覺臥室門口有一束慵懶的目光朝她這邊投射了過來,她偏頭去看,卻不知霍慎什麼時候已經起了牀來,此刻,正懶漫的倚在門口看着她們。
霍寶兒一臉揶揄,笑道:“喲!起牀了?看來昨兒是真累着了,不然,我這一貫習慣早起的弟弟,怎麼可能一覺睡到十一點呢?是吧?”
霍慎不陰不陽的扯了扯嘴角,“我的事,就不勞寶兒姐費心了!”
霍母似乎很高興地樣子,“你們倆趕緊洗漱吧!完了我給你們做午飯。”
“謝謝媽!”霍慎實在難得這麼規矩。
霍母似乎更高興了,這小丫頭可算是長大了,懂事兒了。
扶桑拖着腿兒,一瘸一拐的進了裡面,重新洗漱。
還沒開始漱口,霍慎就跟了進來,緊跟着,洗漱室的門就被掩上了,霍慎倚在玻璃門上,眉梢微挑,看着她,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