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底微熱,鳶尾卻完全讀不懂他眸底的情緒。只好硬着頭皮問了他一句:“……我穿哪雙鞋?”
鳶尾只覺尷尬極了。
但顧謹言卻仍是那副從容淡然的態度。隨手從鞋櫃裡拿了雙拖鞋出來,放在她的腳邊。“我這裡沒有多餘的女士鞋。”
鳶尾看着跟前的男士拖鞋,瞭然的點了點頭,只禮貌的同他道了聲謝謝。
換鞋,進門,卻倏爾。只覺腳背上驀地一熱,且還有種溼黏黏的觸感。她嚇得一聲尖叫,嬌身更是下意識的就往旁邊顧謹言的懷裡躲了去。
“什麼東西啊?”鳶尾嚇得臉都白了。
而顧謹言幾乎是下意識般的。長臂一撈,一把就將受了驚嚇的鳶尾鎖進了自己懷裡來。
兩個人,所有的動作,幾乎都是下意識的。
顧謹言低眸看了眼鳶尾腳邊的小傢伙。緊斂的眉頭舒展了些分,沉聲安撫她:“只是一頭茶杯豬而已。”
“豬?”鳶尾驚愕。
而這會兒,正在給鳶尾泡茶的顧母。聽到廳裡的尖叫聲,連忙從裡面迎了出來。一臉慌色的問他們道:“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
卻見門口緊緊相擁的兩個人,顧母愣了一下,再看一眼兩人腳邊的小豬。瞬間瞭然了過來。
而這會兒。鳶尾也意識到自己的表現實在有些大驚小怪了,連忙尷尬的從顧謹言懷裡退了出來,臉頰上熱熱燙燙的,漫上了一層不自在的紅潤之色,“我……我還以爲是隻老鼠呢!”
較於鳶尾的尷尬,顧謹言卻顯得從容多了,他鬆開了懷裡的鳶尾,兀自邁開長腿進了廳裡去。
而鳶尾的腳邊,那隻小豬兒還在不停地拱着她的腳背,短短的毛髮輕輕柔柔的戳着她,癢癢的,酥酥的,惹得她好幾次忍不住笑出聲來,銀鈴般的笑聲,吸引了顧謹言所有的注意力,他落在她笑顏上的目光越漸柔和了些分。
“看來這小傢伙挺喜歡你的呀!”顧母一邊說着,一邊端了杯剛沏好的熱茶擱在了廳裡的長几上,“來,鳶尾,喝杯熱茶吧!”
“謝謝。”鳶尾禮貌的道謝,乾脆一把將腳邊上的小東西捧了起來,湊近了一看,鳶尾忍不住笑了聲來,小手兒在它乳白色的朝天鼻上點了點,小聲嘀咕道:“嘖嘖,你長得可還真醜……”
小身體是白白胖胖的,毛髮卻是硬硬的,滑滑的,一顆腦袋兒圓溜溜的,兩隻大耳朵耷拉在腦門兩側,一雙鼻孔朝天向着,模樣兒看起來又醜又滑稽,典型的,醜萌醜萌的!
鳶尾笑問顧母,“怎麼會突然想到要養這麼一個可愛的小玩意兒呢?”
鳶尾覺得這肯定不是顧謹言的意思,他應該對養小動物沒什麼興趣纔是。
顧母笑道:“這你得問問他了,好端端的,爲什麼要養這麼一個小玩意兒!我也正說呢,別人家都養阿貓阿狗,他倒好,居然養頭豬!”
“……”還真是顧謹言的意思!
鳶尾實在覺得詭異,一想到顧謹言出行溜豬時的模樣兒,就囧得好笑。
人家出門跟着阿貓阿狗,他出門,身後跟着一頭豬!這畫面,簡直不敢細想。
“媽,你不是說我爸身體不舒服麼?你還不趕緊回去照顧他?”顧謹言直接切換了下一個話題。
“啊?”顧母還有些懵。
她什麼時候說他老爸不舒服呢?
見兒子那一臉坦然的模樣,顧母簡直差一點還真要以爲自己老公生病了,這混小子!
想要單獨相處,過二人世界,也不用咒他老爸吧?
“哎呀!你看看我,我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顧母倒是配合得很,她一拍自己額頭,有模有樣道:“這可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這麼大的事兒都能忘記!一會回去,你老媽準得怨我了,瞧瞧,都這麼晚了……”
“媽,那我送您回去。”顧謹言還假意起了身來。
“別,別,別!送什麼送,剛剛老李不是送了鳶尾來嗎?我讓老李送我回去就成了,一會兒晚點你再護送鳶尾回去,明白嗎?”
“明白。”顧謹言衝母親滿意的微笑着。
這戲,演得還不錯!
最疑惑的當屬鳶尾了,她也連忙跟着起了身來,“那個……您找我來不是要跟我談事兒的嗎?”
她像個丈二的和尚一般,摸不着頭腦了。
顧母起初找鳶尾來,確實是想問問她今兒他兒子和唐季禮那事兒的,不過眼下看她兒子這副殷切的模樣,顧母就知道了,什麼事兒都無需再多問了。
她兒子肯定不是個g-ay!
“既然這樣,那我跟您一塊兒回去吧!也就不麻煩他再送一次了。”
鳶尾說着,還真就要隨着顧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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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謹言一挑劍眉,驀地伸手,扣住了要出門的她,壓低聲音,沉聲問了她一句:“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鳶尾沒料到他會當着自己老媽的面兒說這話,臉頰一下子就燙了起來,一時間尷尬到了極點,想要回擊兩句的,可礙於顧母在場,她又不好說什麼,只被他扣着的小手掙扎了兩下,但沒掙開去。
“待會我再送你回去,我有話要問你。”顧謹言又道。
顧母一見這情形,連忙道:“是是是,鳶尾,你待會讓謹言再送你回去吧!你回來這麼久了,兩人也沒好好聚聚吧?正好,趁這機會,好好聊聊……”
話都說這份上了,鳶尾要還強行要走,似乎也有些說不過去,她也就只好應了。
顧謹言送了顧母到門外。
顧母狠狠地敲了敲自己兒子的腦袋,“你這混小子,現在連你媽都開始算計了!敢情讓我打電話把這小丫頭叫過來,就爲了滿足你的私慾,想跟人家單獨相處,是吧?”
“……媽,您要再不回去,我爸可真要鬧脾氣了,您也不看看,這都幾點了,還在外頭晃盪,他老人家會擔心的!”
顧母根本是說不過自己兒子的,搖着頭,上車走了。
顧謹言重回了別墅裡,一時間,偌大的屋子裡,就只剩了他和鳶尾兩人。
“……你想問我什麼?”
鳶尾不想讓氣氛變得太尷尬,所以率先開了口。
顧謹言雙臂環胸,上上下下,將她細緻的審視了好幾遍,劍眉深鎖,目光微涼。
鳶尾被他盯得有些渾身不自在起來,“你……看什麼?”
“秦鳶尾。”顧謹言忽而看了她一聲,劍眉擰着,面上似有濃濃的不悅,“我允許你三年後出現在我眼前,但我沒允許你三年後瘦得根乾柴一般的在我眼前晃盪!礙眼!”
“……”鳶尾一時間愣在當場,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這話,什麼意思?
是嫌棄她瘦,還是嫌她礙眼?又或者,是……關心她?關心?又怎麼可能呢!
顧謹言從茶几的煙盒裡抽了一支菸出來,點上,問杵在那犯愣的鳶尾,“我跟唐季禮的事兒,你怎麼跟我媽說的?”
“啊?”鳶尾怔了一怔。
原來他找自己來就爲了這事兒。
鳶尾直愣愣的看着他,他越是較真,是不是就越發證明着他和唐季禮之間那不菲的關係?
心裡更覺像堵了塊巨石似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抱着‘尾巴’的小手,也不由得稍稍收緊了力道。
她如實說道:“我並沒有主動跟你媽媽提到你和唐季禮之間的事情。”
顧謹言吐出一口菸圈,一臉不相信的睇着她,“那我媽怎麼說是你跟她提的?”
“不是!”鳶尾有些心急了,連忙同他解釋道:“是顧……是你媽媽……特別心急的跑來問了我一些關於你和唐季禮之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她爲什麼要問我,就聊到了中午的那件事兒,我……我就說我看到了,我當時就在現場。我也就這麼一提而已,其他的,我是真一句也沒多說,而且,這事兒不管你信不信,反正真不是我去你媽媽面前告的狀,是她自己知道的。再說了,紙包不住火,難不成你還想瞞着他們一輩子?”
後面這句話,鳶尾是故意這麼說着的,其實她就是想試試他顧謹言的反應。
哪料,顧謹言竟只是敷衍般的“嗯”了一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只坐在那,一派閒然自得的繼續抽菸。
所以,她剛剛解釋了那麼多,也說了那麼多,他就這麼一副淡淡的,滿不在乎的態度?難道他沒打算與她表個態什麼的?
鳶尾有種被他戲弄了的感覺,胸口裡憋着一口悶氣兒卻無處可發。
他不說話,她也不知說什麼好,一時間杵在那,站也不是,坐也不對,侷促得很。
鳶尾正想着要不乾脆走算了,卻聽得顧謹言又問了一句:“你覺得我性取向有問題嗎?”
他不知什麼時候擡起了眼皮,漆黑的深眸緊迫的凝住了她。
鳶尾心口莫名一跳,單單被他這麼看着,就感覺整個人彷彿都要被他深深吸附進他那雙深邃似千年古井般的眼潭中去一般。
好半晌,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確定。”
她怎麼會知道呢?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她秦鳶尾就從來沒有得到過這個男人的心,所以,自己又拿什麼來確定他現在的性取向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