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遠嚇得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我……我回去之後再去找你……”
聞言。樑靳堯那張冷肅的臉上。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盧老爺子拿了新鮮的草藥出來,放進嘴裡。咬碎了,往樑靳堯肩上一貼。
藥汁侵入進傷口裡,樑靳堯疼得擰了擰眉。
盧老爺道:“昨兒早上出門前,聽你在跟人打電話說有個重要案子要處理,你不去也行?”
盧遠聞言。看向樑靳堯,“怎麼都沒聽你提過?”
盧老爺子沒再理會他們倆。上好藥之後,就在火爐前坐了下來。繼續看火扇風。
“是有這麼件案子。”
樑靳堯捂着受傷的肩膀,點了點頭,“但也不是非我去不可。”
樑靳堯盯着盧遠的視線濃稠幾許,“你若想留我。我可以申請不去。”
“當然是你的工作要緊!”
盧遠想都沒想就回答了。
樑靳堯的臉,又黑了下來。
顯然,這傢伙根本沒有要留他的意思。
盧遠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來。連忙又改了個口,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能讓你接手的任務,肯定都不是什麼小任務……”
樑靳堯沒再理會他,轉而在石桌前。樓司沉的身邊坐了下來。“我走後幫我看着他點。”
樓司沉睞了盧遠一眼,微挑眉,“這麼大個人了,還得找人看着?你怎麼不把人牽根繩子直接栓自己脖子上呢?”
“……”
樑靳堯被樓司沉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盧遠站在身後,紅了臉頰。
暮楚只坐在一旁抿嘴偷笑。
有時候看他們幾個男人拌嘴,其實還挺好玩的,樑靳堯這一走,這草堂肯定就沒那麼熱鬧了。
“那我收拾行李去了!”
樑靳堯起身,就進了臥室去。
盧遠看了一眼,“我……我也先去換身衣服,髒兮兮的!”
他找了個藉口,也跟着樑靳堯的腳步,進了房間裡去。
盧老爺子擡頭看了眼一同進屋的兩個人,目光裡多了層深諳的情緒。
轉而,又低下頭,繼續往火爐裡添柴火。
房間裡——
樑靳堯在忙着收拾行李,盧遠站在一旁抿着脣看着。
其實他有好多話想說,可不知怎麼的,到這會兒卻又不知說什麼好了。
自己明明就巴不得他趕緊走來着,結果真看到他開始收拾行李了,忽而心裡又感覺空落落的,像缺失了最重要的一塊東西似的。
“杵在這幹什麼,當乾屍啊?想說什麼就趕緊說!”
樑靳堯一眼就看穿了盧遠的心事。
他沒擡頭看盧遠,只繼續低頭收拾着行李。
盧遠窘迫的舔了舔下脣,“呃……你,你記得幫我把車開回去……”
“……”
樑靳堯擡起頭,目光兇狠的瞪了他一眼,抓過手邊的菸灰缸,毫不留情的就往盧遠懷裡砸了過去,“滾——”
盧遠精準的捧住了。
其實,他剛剛並不是想說這話的,可話到了脣邊,話鋒一轉,就成了這話。
“滾滾滾!滾出去!別在這礙老子的眼!”
樑靳堯有些煩。
盧遠小聲嘀咕道:“你肩膀上還帶着傷呢,動作幅度小點……”
居然還使那麼大力,拿東西砸他!
樑靳堯聞言,拾起眼眸,別了他一眼,卻沒說什麼,把行李箱的拉鍊利落的一拉,拎起來,就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喂!”
盧遠快步跟了出去。
暮楚見着樑靳堯手裡拎着的行李箱,有些詫異,“真走啊?”
樑靳堯點頭,“上頭確實有事安排,緝毒重任,大行動。”
樓司沉看他一眼,“注意安全。”
盧遠一聽他說是去緝毒的,就有些擔心起來了,那些個販-毒份子一個個可都是把腦袋掛腰上的玩命之徒,要死拼起來,還說不定誰輸誰贏呢!
“你都受傷了,還怎麼出任務啊?”
盧遠透明鏡片後的那雙眼睛裡露出幾許擔憂神色,清雋的眉峰蹙成了一團。
“這點小傷算什麼?”
樑靳堯顯然不當一回事兒。
他勾了勾嘴角,“擔心我了?”
“……”
盧遠真服了他!
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行了,走了!”
樑靳堯說走就走,衝坐在火爐前看火的盧老爺子喊了一聲,打了個招呼,“盧爺爺,這兩天多謝您的關照了,晚輩有事,先走了,下次再來看您。”
“嗯,在外注意安全。”盧老爺子叮嚀一句。
“您放心。”
樑靳堯點了點頭,又和暮楚以及樓司沉打了個招呼,“走了!”
樓司沉看了看自己的雙腿,“腿腳不便,就不送了。”
“我送吧!”
盧遠連忙搶了功,“我送你一段。”
樑靳堯目光沉沉的盯他一眼,盧遠不知怎的,被他這炙熱的目光一盯,只覺得臉上燙得厲害,他連忙別開了臉去,不敢再與樑靳堯對視一眼。
臉頰上,只覺有一團滾燙的火焰在燒着。
“走吧!”
樑靳堯拎着行李箱就往外走,盧遠快步跟上。
兩人一同往出山的路走了去。
老爺子看着樑靳堯離開的身影,感嘆一句:“這草屋可算清淨了些。”
可暮楚卻覺得老爺子其實更喜歡熱鬧的。
樑靳堯的步子邁得很大,盧遠緊步跟在他的身後,多少還顯得有些狼狽。
“你別走那麼快啊!”
他跟不上,有些着急了起來。
樑靳堯沒理會他,又往前走了幾步,最後,還是頓了下來,停步,等他。
盧遠小跑着追了上去。
樑靳堯皺眉看着他,“身體素質太差,回去以後跟老子搞鍛鍊去!”
“……不要,太累!”
“我沒在徵求你的意見。”
這傢伙!!
搞不搞鍛鍊明明是他自己的事情,怎麼就由他樑靳堯說了算呢?
盧遠問他,“你怎麼說走就走啊?一點徵兆都沒有,之前也沒聽你提過。”
“臨時任務,昨兒想跟你說來着,被爺爺這事兒一鬧,忘了。”樑靳堯輕描淡寫的說着。
盧遠咬了咬脣,沒再吭聲。
兩人繼續往前走着。
自進了大山,見不到草堂之後,樑靳堯腳下的步子,明顯放慢了些分。
剛剛是兩步並作一步,這會兒是,一步分成兩三步。
他問盧遠,“除了讓我給你開車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話想跟我說的?”
“你的傷真的沒問題嗎?”
盧遠有些鬱悶了,要萬一真因爲這傷導致什麼惡劣的後果,那他這輩子都沒辦法原諒自己的。
“沒有。”
樑靳堯毫不猶豫的作答,又邪惡的補充一句:“老子的身體你不早就看光過麼?上面的傷還少?”
盧遠臉頰一紅,瞪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經點?”
“我哪兒不正經了?”
“哪兒都不正經!!”
“那要怎樣的才叫正經?”
樑靳堯說着,忽而朝盧遠伸出手去,一把牽住了他的手,“這樣算不算正經?”
盧遠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要把手伸回來。
因爲他和樑靳堯這麼久了,可他從來沒有像這般正正經經的牽過他的手,突然這樣,他着實有些受寵若驚,再加上幾分……害羞。
心臟竟跟隨着他牽手的動作,而“噗通噗通——”一陣狂跳着。
“你敢把手伸回去試試?”
樑靳堯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盧遠哪裡敢再收手,而是乖乖讓他握着了自己的手。
手心裡,滾燙滾燙的,有如被火灼着一般。
樑靳堯牽着他往前走,“等我把事情忙完了之後,再來接你。”
“……嗯。”
“好好給老子在這待着,乖一點,別跟秦暮楚眉來眼去的!”
“……”盧遠覺得自己冤枉死了,“我跟暮楚只是好朋友關係,沒你們說的什麼眉來眼去!”
樑靳堯滿意的勾了勾嘴角,“沒有就好!你要敢背叛老子的話,老子就……”
“就怎樣?”
盧遠故作生氣的問他。
樑靳堯回頭,邪惡的睞他一眼,“老子就艹得你下不牀來!”
“去死!”
“怕你爲我哭,哪捨得死?”
“……”
果然,這天下,沒皮沒臉的人,最可怕!
可他樑靳堯若真死了,他盧遠會哭麼?
呸呸呸!!
都這時候了,他到底在想什麼晦氣東西呢!
“行了,送到這夠了,回去吧!”
樑靳堯停了下來,放開了盧遠的手。
盧遠忽而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心裡空落落的,他竟有些不敢去看樑靳堯,只啞聲道:“再送一段吧,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兒做。”
他說着,沒顧樑靳堯,就兀自往前走了去。
樑靳堯卻驀地探手,霸道的一把圈住他的腰肢,把他直接撈進了自己懷裡來,他溼熱的薄脣貼在盧遠的耳廓上,用低迷悅耳的聲線,啞聲道:“別送了!再送,我可真想拿根繩子把你綁腰上,把你一併帶回去!”
盧遠被他抱着,緊張得喘了口粗氣,臉頰上的紅霞一瞬間就蔓延到了脖頸上。
“回去吧!”
樑靳堯又同他道。
“……哦。”
盧遠悶悶的應了一聲。
樑靳堯放開了他。
盧遠那雙漆黑的眼眸不自覺的晦暗了些分。
“走了!”
樑靳堯拎過行李,大步就往前走。
甚至連一句再見也沒有。
望着樑靳堯離開的背影,盧遠一時間竟覺心裡頭酸酸的,澀澀的,忽而就有了種離別不捨的悵然,以至於讓他悄悄溼了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