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麗的苦口婆心下,路蔓秉承着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的準則。安安心心地在距復修遠五十米之遙的單人病房住了下來。
這幾天裡。她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沒事就發發呆,和來查房的艾麗聊上兩句,除了不時常出病房門,倒還算得上是逍遙自在。
此刻,她正搬了個椅子坐在窗臺邊。託着腮,呆呆地看着被晚霞映紅的半邊天空。炫彩奪目,美得有些虛幻。卻可以盈滿她的視線。
那一刻,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心境開闊了些。
憑什麼她的所有都要被複修遠掌控,她本可以優雅,也又不是沒有人愛。何必那樣糟踐自己?
她捏緊了拳頭,後又緩緩鬆開,一個很重要的決定在她的心裡悄悄紮根……
徐徐鬆開拳頭。她擡手撫上自己的小腹,那裡正有個鮮活的生命在呼吸着。與她一起。
孩子,媽保證,從今以後。再沒有人能傷害到我們。
火紅的太陽漸漸西沉。柔和的霞光穿過她的髮梢,像一隻巨大的手觸碰到房間裡的每個角落,爲單調的白色病房增添了一絲暖色。
“小蔓。”
未見艾麗其人,便已然聽到她甜美的聲音了。
路蔓的脣角爬上笑意,卻依舊坐在椅子上,扭頭輕聲道:“你來啦。”
“嗯。”耳邊響起輕快的應答聲,接着,她還沒反應過來,手上便多了一個精緻的便當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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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蔓感受着手中有些燙熱的便當盒,眨了眨眼,朝她望去,聲音裡摻上了一絲驚喜,“這麼好,還給我帶飯。”
她咧嘴一笑,指指便當道:“醫院裡的菜都難吃的要死,總要換換口味的嘛,否則會吃吐。”她邊說,便做出嘔吐的動作,表情很是滑稽。
路蔓如夕陽般沉靜的眸光從眼前單純的小女孩面上劃過,腦中突然閃過另一個人的模樣,不禁變得有些悵然。
清霜,我有點想你了呢。
艾麗準確地捕捉到她的情緒變化,眼神閃了閃,用調皮的語氣問道:“怎麼了,是感動到傷感了?”
聞言,路蔓立即逼自己從略顯低沉的情感裡出來,用力點頭道:“是啊,是很感動,只是想起了一個人,一時有些想念罷了。”後晃了晃手裡的便當,笑道,“那現在就讓我嚐嚐這美味的便當吧。”
說着,她打開卡袋,露出裡面一看就是精心準備的食物,她深吸一口氣,毫不作僞道:“真香啊,食指大動!”說完,就要去拿筷子。
艾麗靜靜地看着她,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很真實,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流露出真誠,腦中不由閃過一個念頭,當即脫口而出道:“小蔓,我做你的朋友吧。”
後見她一臉詫異地轉過頭來,便立即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卻笑着反問道:”怎麼,你嫌棄我?“語調裡摻上了一絲哀怨,可憐巴巴地看着她。
聞言,路蔓不由慌了起來,連忙嚥下口中的牛肉,不由連連搖頭道:“不不,怎麼可能,能有你這麼好的朋友,我開心來不及呢!”
艾麗裝模作樣地瞪了她一眼,嗔道:“這還差不多。對了,以後你的飯菜就由我一手包了哈,食堂的飯菜實在太難吃。”
縱然是成爲了好朋友,路蔓也不好意思每頓飯都讓她經手,委婉道:“你們這是三班制吧?也沒有多少時間休息,就別這麼麻煩了吧,醫院的飯菜我還吃得慣。”
“反正我也得準備自己的吃食,多準備一份也是舉手之勞啊。”她可愛地撅撅嘴道,“何況,你是我朋友嘛,我怎麼捨得你被食堂的飯菜摧殘呢?”
“可是……”
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艾麗快速打斷了,“別可是,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你要是真覺得不好意思的話……”她的話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路蔓的全身,最終停留在對方的小腹上,笑得像只偷腥的貓,“那就讓你肚子裡的笑北鼻叫我乾媽吧,你長的這麼好看,生出的寶寶一定也美得像個小公主。”
這麼暖心的要求……
路蔓的心湖顫了顫,沒有說其他的話,只從脣間溢出一聲“好”。
也許,認識了艾麗這個朋友,y國之行,也是不枉的。
路蔓將便當盒裡的飯菜吃的一點不剩後,艾麗滿意笑了笑,“這纔對嘛,只有吃飽喝足,纔有力氣去想別的事嘛。”
“還是你做的好吃,說實話,比我的好太多了。要是我有你這個水平的廚藝,也許……”話到嘴邊,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生生把它咽回了肚子裡,壓住心裡騰起的那股悵然,轉而對艾麗說道,“你等一下,我去把這便當盒刷一下再給你哈。”
艾麗只聽到她說到“也許”就沒了,心中難免好奇,便追着她問道:“也許什麼呀?”
路蔓頓住了洗便當盒的動作,撫了撫上面金屬的質感,冰涼涼的。
也許什麼呢?
也許就能抓住男人的心了……
然而,無論她做出上面整修美味,這個假設都是不成立的。
於是她繼續手上的動作,若無其事道:“也許我就能每天嚐到這麼美味的食物,不用再讓胃受到自己的荼毒了。”
面對她的胡編亂造,艾麗竟然信了,挑眉道:“那從現在起,讓你的胃放心,我不會虧待它的。”這一句話竟被她說出了豪氣萬丈的感覺。
路蔓忍不住笑了起來,同時也打心眼喜歡和信任這個小丫頭。
飯盒洗好後,遞給她,“你晚上還有事吧,我也不耗着你了。”
艾麗微微皺眉,掃了一圈清冷的病房,問道:“沒有人來看看你嗎?一個人待在這兒,該多無聊啊!”
原本路蔓對此也沒什麼感覺,但經她這麼一說,心頭頓時攏上一層陰霾,但觸到她滿含擔心的眸子,心又漸漸暖了起來,抿了抿脣道:“其實,我一個人習慣了,正好靜一靜,好好養胎。”
聽到她這樣說,艾麗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些,張了張口,剛準備道別,門口便響起一道女聲,輕柔中帶着微不可查的蠻橫。
“爲什麼不可以換病房,最裡面真的很不方便。”
這分明是顧悅的聲音。
外面傳來小護士急急解釋的聲音,“對不起小姐,不是不給你換,是真的這個病房裡有人在住,換不了啊!”
“有人住?”顧悅重複了一遍,後沉默了片刻,帶着一股優越感道,“那我可以不可以見見裡面的病人家屬,想和她談談。”
“這——”小護士猶豫了,遲遲不肯做出答覆。
這時,艾麗用胳膊肘捅捅正在發呆的路蔓道:“那女人要和你換房哎,你換不?”
艾麗問這話時,路蔓已經恢復了常態,心中也有了決斷,回答道:“換,爲什麼不換?”
對方一愣,沒想到她是這個回覆,不由把心裡的想法全都倒了出來。
“我明明看到你的不願了,爲什麼又要勉強自己呢?不換就不換嘛,我們還怕他。”
說實話,聽到她的這番“兩肋插刀”的話,路蔓是非常感動的,接着露出難得狡黠的表情,說:“和她換可以,但是得付出一定的代價。”
“代價?”艾麗有些驚奇,不過隨即露出了賊兮兮的表情,追問道,“什麼代價呢?”
路蔓故作深沉地思考了一下,掰着手指一一道來。
“首先,醫藥住房費什麼的可以讓她付,二來再給點伙食水果補貼費吧。”
轉眼見艾麗愣愣的樣子,她覺得不好意思了,“你不會嫌我庸俗吧,除了這些,實在想不到什麼可以要的東西了。”
至於復修遠……她要不起。
她連忙擺手,瞬間笑的一臉燦爛,“沒有啊,有錢不要,是傻子嗎?正好給我們加點餐,多點油水,哈哈。”
她笑了一陣,自告奮勇道:“那我去和那拽拽的女人交涉去了,狠狠宰她一筆!”
路蔓也跟着快意地笑了起來,應了聲“好”。
不出一分鐘,外面便又傳來對話聲,只不過聲音微微大了些,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她脣邊的笑意加深,這姑娘還真是古靈精怪。
“喂,你好,裡面的病人同意換牀了,不過有幾個小小的要求。”這是艾麗的聲音,清清脆脆。
顧悅似乎很高興,但還是警惕道:“你是她什麼人?”
“我是她朋友啊,怎麼了?還要因人而異。”
這句話一出,噎得顧悅半天沒說話,最後只問道:“你說的那個條件是什麼?”
艾麗的語氣很神秘,“你過來,我告訴你。”隨後語氣一轉,“哎呀,來啊,不想換就算了!”
“好。”顧悅彷彿憋着巨大的怒氣,聲音已經變了調。
她們接下來說了什麼,她已經聽不到了,只覺得很好笑,終於能在某件事上掰倒顧悅一次了。
這是第一次,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幾分鐘後,艾麗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得意洋洋。
對於調房,路蔓還是很樂意的。
住在最裡面代表她的空間更加私密,還可以隨意走動走動,而不易被撞見。另外還能坑上一筆,簡直一箭三雕!
“什麼時候搬?”艾麗似乎還是很興奮,眼睛亮閃閃的。
爲了避免和顧悅直接碰面,她想了想道:“不急,再等等吧。”
結果,話剛說完,病房的門便被推開了。
“人呢?現在搬吧。”
四目相對,是女人之間的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