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麼?”
男人低沉的聲音自路蔓的耳邊響起,近的似乎就貼在她的耳根。幾乎能感受他呼出的熱氣。撓人而撩人。
她微微避開,試圖讓自己臉的熱度恢復正常。可惜就在她動作的那一刻,復修遠扣住了她的下頜,深沉的視線緊緊攫住她的小臉,逼她和他對視,薄脣微啓。“這可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我……”
她似乎變成了大舌頭,面對他的步步緊逼。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使勁咽口水。可腦子還是一團漿糊,臉也憋得更紅了,出口的話也沒經大腦思考。
“那個……這個晚了,你不回去麼?”
他濃眉一挑。眼中既有無奈也有好笑,忽的鬆開她的下頜,半靠在比別墅不知道簡陋多少倍的牀上。懶懶道:“嗯,說的也對。這麼晚了,我就睡這吧。”
在他說這話時,她剛鬆一口氣。又被他這種接近於無賴的語氣給弄的哭笑不得。“你確定?這裡晚上會有老鼠,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可惜,她低估了他的忍耐力,對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清俊的眸光直直朝她這邊投射過來,聲音也變得別有深意,“呵,那我就更要保護你了。”
這話說的異常曖昧,一般是情人之間的呢喃,讓她一時愣住,久久難以反應過來。
在橘黃色的燈光下,男人身姿慵懶,輪廓分明,五官似出自名家之手,精緻無暇,配上他那不同於常的眸光,讓她差點溺在裡面。
“哐當!”
隔壁似乎打碎了一個碗,透過隔音不好的牆傳到路蔓耳中,恰恰喚回了她的神智,慌忙收回逾矩的目光,然後顧左右而言他,“我不怕的,你還是快走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好的。”
這話一出,不大的房間裡立刻蒙上一層濃濃的尷尬,也成功讓復修遠變了臉色。
她假裝沒看見,低頭去扣自己的指甲。就是兩隻食指交叉的一瞬間,她的眼前似乎閃過了什麼,但快得讓她無法抓住,但又像是隱隱在她腦中留下了什麼。
出乎她預料的是,一向“違逆者亡”的男人今天不但沒走,反而特別有耐心,脣邊噙着一抹莫測的笑緩緩起身,竟然悠哉悠哉地解起了襯衫鈕釦,沒多久,就露出了精裝勻稱的上身。
等她再一次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走到她面前了,輕佻地用食指挑起她精緻、略有僵硬的下巴,聲線低沉如大提琴,話語也是一如既往地霸道,“忘了告訴你,我的行李已經到了。”
“嗯?”
她不明所以,本能發出一個單音節。下一秒,正好聽到客廳處響起的敲門聲,像一記小錘子,輕輕敲擊在她的心上,恰好波動了那根原本沉寂的弦。
路蔓偏頭看向門口,看到小吳正把一個銀白色的行李箱往裡面拖,笑意吟吟的。看到她看過來,還朝她笑着點點頭。
她本以爲他只是說說,卻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這是鐵了心要在這住下?
孤男寡女……
難道上天註定逼她沉淪?
不是吧。
她的臉狠狠皺了起來,垂在身側的雙手也握緊成拳,內心處在極度掙扎中。
腦海中又飄過那句“你曾懷過復修遠的孩子”,和那些似真似假的零星片段。
沒有片刻,復修遠已然拖着行李箱走到了她面前,將衣物一件一件擺放整齊,看起來什麼都不缺,要住很久的樣子。
然後,他就這麼光着線條流暢的上身,朝她示意,“我先去洗了。”
說完,就快速走開,似乎沒有半點徵求她意見的意思,根本就是先斬後奏嘛。
她忍不住失效,心底竟然浮起一絲絲小甜蜜。
是多久沒有過這種珍貴情緒了?
於是,她不由自主地從櫃子裡拿出另一牀被褥,放在牀的另一邊,想着這樣的話,就算是同牀共枕也不會發生什麼事吧?
本來,兩牀被褥擺放位置是五五分,但片刻之後,她托腮想了想,把它挪成六。四分,可還是不滿意。
三七分?太小了吧。
調整多次,最終竟然把它變成了界限不明顯的兩牀被褥!
“嗯?在做什麼?”
不知何時,復修遠已經洗好了澡,低沉沙啞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回頭,卻不小心撞進了一雙含笑的眸子,心跳不可抑制地漏了一拍。
他正用乾毛巾擦掉髮上的水珠,狀似不經意地問,“在鋪牀?”邊說,狹長的鳳眸還在有些凌亂的牀鋪上掃了幾遍,最終停留在她尷尬的小臉上,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你這是……”
“不是,我不是,我只是覺得天氣太冷,想蓋兩牀被子而已。你……你可別想多了。”
她極力爲自己的做出的決定辯解,小臉上的表情有些彆扭。
邊說還邊用手把兩牀被褥疊加在一塊,似乎這樣就能證明她真是怕冷。
可是,這種行爲頗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最終只換來複修遠一聲很敷衍的“嗯”。
他雖然對小女人這種不敢面對的逃避心裡很無奈,但也知道這事兒急不得,總是要有一個過程的。
畢竟,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如果,不是他隱瞞整個計劃,小女人肯定會過得更加開心,而不是現在這幅畏縮模樣。
於是,他也沒有再去追究牀的問題。伸出手,寵溺地揉了揉她柔軟發頂,用全世界最柔情的聲音說:“好的,你注意保暖,我去沙發上躺一萬就行。”
眼底皆是他心動且迷茫模樣。
可即使是這樣,說完後,也沒再停留,頭也不回地走向客廳。
他怕,他怕下一秒自己就會忍不住吻上那個纖弱而又堅強的女人,給她造成無形壓力。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轉身沒走幾步時,路蔓突然伸出自己纖長手臂,五指成拳,似乎試圖抓住些什麼,可最終也只是無力垂下。
咫尺距離,卻是橫亙在兩人之間的巨大鴻溝。
燈光皆滅,只有路邊微弱的燈光透進來的星星點點,寂寥卻又曖昧。
路蔓睡在牀上,和躺在沙發的的復修遠一樣,輾轉難免,似乎連外面偶爾穿梭而過的汽車穿風聲都成了入眠的干擾素。
她愣愣看向黑洞洞的天花板,眼神空洞,卻是一點睡意也無。
她腦中不停閃回着的是他的音容笑貌,低沉好聽的聲音,甚至那熟悉霸道的語氣……
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讓她發狂。
她翻了個身,希望能通過這種方法能讓自己有哪怕一絲絲的睡意。
然後,結果總是令人失望。
就在這時,她似乎聽到客廳傳來一陣特別微小的“咯吱”聲。
她沒有在意,以爲是男人翻身發出來的。但當聲音越來越朝她靠近時,才漸漸重視。
這明明是腳踩在年久木板上發出來的聲響!
是復修遠?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的身體就瞬間僵硬了,整個人根本動彈不得,下意識禁閉眼睛,屏住呼吸,裝出熟睡的模樣,生怕驚擾到對方。
腳步聲愈近,她的心跳也是大如擂鼓,一顆心似乎在下一秒就要蹦出嗓子眼。
她不敢睜眼,只能靠耳朵來分辨他的位置。
最終,他終於停下了,似乎就在她的牀邊,再也沒了動靜。
所有的聲響就這麼沉寂了幾秒,她想看又不敢看。
大概過了幾分鐘,被子的一角被掀了起來,一具溫熱的身子陡然鑽了進來,觸到她皮膚的部分一陣火辣辣,瞬間被灼痛。
明明房間裡開着空調,她也不覺得冷,但爲什麼男人靠着她的時候溫差那麼大呢?
這個感覺在對方漸漸靠近時變得更加明顯了,不僅靠着的肌、膚燙的厲害,連露在被子外面的臉也變得愈加灼熱,像是有一把火在燒,讓她忍不住想扇風。
他溫熱的鼻息就在頰邊,她肯定,他離她絕對不超過十釐米。
果然,片刻之後,在她也再也忍受不了,想要偷偷喘氣時,他那薄薄的脣便突然壓了上來。
力道不重,可以說是輕如羽毛,輕輕貼在她有些乾燥的脣瓣上,細細摩挲着,沒有任何進攻,也不摻雜任何情慾色彩,卻這麼毫無防備地攻陷了她並不堅固的城門。
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她就h抱住了他,假裝無意識地加深這個吻。
令她怎麼也沒想到的是,他並沒有表現出她意料中的反應,反而有些驚慌失措道:“蔓蔓,你發燒了?!”
那一刻,路蔓感覺自己的額頭迅速滑下三條黑線,直接想找個洞鑽進去。
就在她無語之際,牀頭的燈“啪”一聲響了,眼前是他放大的俊顏,摻雜着不可名狀的擔心。
“嗯?你沒睡着?”
他的視線停留在她半睜着的杏眼上,語氣驚訝,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她臉色爆紅,似乎比剛纔還要燙。
在心裡暗罵自己蠢,爲什麼要睜眼,爲什麼!
想着想着,又逃避似的雙眼禁閉,轉過身去,嘟囔道:“還不是你把我吵醒了。”
一遍說,一遍將在被窩裡的指頭攪成一團,神請悲憤。
他不放心,也不糾結於她睡沒睡的問題了,小心扳過她的身子,嚴肅問道:“你不難受。”
“不難受,一點也不難受!”
順着她的話,他又將額頭跟她的靠了靠,確定真沒發燒後,才又躺下,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輕生道:“蔓蔓……真好。”
她沒有迴應,只在他的懷裡將眼睛睜的大大的,裡面是點點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