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兩人默默無言。氣氛冷的讓人尷尬。
路蔓不自在地將裙角朝上拉了拉。瞄了一眼專心開車的復修遠,吶吶地開口道:“你……”
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給打斷了:“進去後,就跟在我身邊,別亂跑。”
復修遠霸道的話,讓她把中途退場的話給咽回了肚子裡,乖巧地應好。
車穩穩地停在高級會所前。
一下車。貌似是主辦方的一男一女就迎了過來。
矮胖的男人諂笑着招呼道:“復少,您大駕光臨。真有失遠迎啊。”一雙細縫眼被肥肉擠的就要消失不見。
“恩。”復修遠沒有理會男人的諂媚,淡淡應了一聲。徑直朝大門走去。
路蔓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着,小心翼翼地提着裙角,生怕一不留神就跟丟了。
會場裡面很大,足有一千多平方。到處是香檳美酒、華光魅影。小提琴聲悠揚而動人,爲着酒肉之會,增添了幾分高雅。
人來人往。自然免不了碰撞。
由於路蔓的高跟鞋跟太高,裙襬又太長。好幾次在與人擦肩而過時差點站不穩。
“挽着。”復修遠的聲音在耳邊幽幽響起。
她從裙子和高跟鞋上移開注意力,擡眼,面前多了個勻稱的胳膊。
“恩?”她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他。
路蔓呆呆的眼神像一根羽毛在他的心裡撓了一下。心湖激起一圈漣漪。但語氣卻是冷硬和不耐的,眉頭微皺,又重複了一遍:“挽着!”
“哦。”她心裡一甜,乖乖挽了上去,面上是不經意間露出的受寵若驚。
復修遠的脣角染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無意識放慢腳步,儘量和她同步。
可是,還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修遠。”
是魏如歌!
這個認知讓路蔓身子一顫,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男人,卻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表情,步伐卻應聲停了下來。
身後的高跟鞋聲越來越近,一下一下像踩在她的心尖上。她多麼希望這個男人只爲她一人停留,所有的喜怒都留給她,可是她知道,這只是希望罷了。
“修遠。”魏如歌巧笑倩兮,對旁邊的路蔓熟視無睹,對復修遠請求道:“剛纔我遇見一個投資商,他說要和我談談贊助的事情,我一個人不敢去,你陪我,好嗎?”
路蔓心中一緊,很怕他會丟下她,讓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果不其然,他問魏如歌:“那個投資商是哪個企業的?”路蔓心裡衍生出一種常有的無力。
魏如歌可憐兮兮道:“是文達的老總,聽說他很不規矩,所以想讓你陪我去。”
經過短暫的沉默和思考,復修遠終於做出了一個她意料之內的決定。
“他在哪裡?”
淡淡的嗓音足以讓路蔓的心在瞬間碎成碎片。
魏如歌卻笑得燦爛,開心地挽上了他的胳膊,軟軟道:“我帶你去,有你在,這下我可不怕了。”
纖細無力的手腕從復修遠的胳膊上滑落,他的眼睛閃了一下,卻沒有說一句話。
兩人並肩向前走,男俊女美,好像完全忘了還有她的存在。
而她只能眼看着兩人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視線之內。
呵,這樣的結局應該是她早就料到的。
但爲什麼心口還是浮出一陣鈍鈍的痛呢?
路蔓沒有了一丁點的力氣,踉踉蹌蹌地挪了幾步,靠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疲憊地看着一對對的男女從她身邊經過。他們臉上洋溢着的笑容,讓她不敢直視。
十分鐘後,有人從後面拍拍她的肩膀,拉回了她餛鈍的思緒,也讓她心中一喜,連忙起身。
視野中出現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用他那流着油的大臉靠近她,色眯眯道:“美女,你好啊!”
她的心又墜落低谷,看也不看男人,兀自坐了下來。
見自己被忽視了,男人氣得圓臉一抖,但目光觸到路蔓姣好明豔的臉蛋和玲瓏有致的身材,又強制壓住怒氣,從皮夾裡掏出一張名片,笑着遞了過去說:“我是文達總裁,希望能和美女交個朋友。”
男人確定以自己這個赫赫有名的身份,面前的女人一定會萬分討好,到時候……胖子露出淫邪的表情。
但路蔓卻如遭雷劈!
文達老總!如果眼前的男人是文達老總,那復修遠和魏如歌他們又去見誰了?難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幌子嗎?他把自己帶來這個破地方,自己卻和初戀情人去瀟灑!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男人見路蔓久久不說話,以爲她是對自己的身份震驚了。得意一笑,鹹豬手伸向她的胳膊,目光猥瑣。
沉浸在不甘裡的路蔓沒有防備,纖細的胳膊被他給抓了個正着。當胳膊上出現滑膩的質感後才反應過來,另一隻手快速搭上男人的手腕,一折,發出一聲清脆的“咔嚓”聲。男人慘叫起來,瞪向路蔓的眼裡充滿了怒火,肥大的身子朝嬌小的她撲了過來。
路蔓想要躲避,卻不想鞋跟踩到了裙襬,不慎跌落在沙發上,被男人給壓了個結實。
她奮力掙扎,卻無濟於事。
反而被越壓越緊,男人的手已經從她的袖口伸到了裡面!
滑膩的觸感讓她噁心。
不!不要!不要這樣!
她驚呼,引來路過之人的紛紛側目,卻沒有一個人上來向她伸出援手。
文達總裁,誰不想巴結,自然不會插手,以免壞了他的好事倒大黴。
路蔓的雙手都被壓住,無力噁心的感覺讓她的淚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像只精緻的玩偶那般呆呆地看着水晶吊燈,刺激着僅有的神志。
復修遠回到原地時,看到的就是路蔓被一個胖子壓在身下上下其手卻沒有反抗的樣子!
該死,這個女人這麼回事!
怒火滅頂而來,他雙拳攥緊,邁着長腿就走到了兩人面前,揪住胖子的衣領,輕易就把他甩到了一邊。
見狀,路蔓的眼睛漸漸恢復光彩,隱隱有了一絲絲的生氣。
來了,終於來了。
胖子發出一聲“哎喲”,正想破口大罵,卻在觸到復修遠的臉時噤住了聲,討好道:“復少,這是你女人?”
復修遠沒理他,俯身狠狠鉗住路蔓的下巴,眼眸眯起,咬牙切齒地問:“你就這麼下賤,心甘情願被隨便哪個男人壓?”
他的不分青紅皁白的話深深扎進了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頓時鮮血直流,痛,甚至超過了肉。體。
她臉色煞白,沒有了一絲脫離魔掌的喜悅,反而溢着絲絲縷縷的痛意,倔強而絕望地和他對視。
復修遠皺眉,被她的這種表情狠狠捅了一下,卻將她的下巴捏的更緊了:“怎麼,我打擾了你的好事,不開心了?”
路蔓不言也不語,就這樣平靜地和他對視,隱有淚光閃動的杏眼裡蘊藏着讓他心顫的情緒。
“復少,對不住了。早知道她是你的女人,打死我也不敢碰啊。原諒我不識明珠哈。”
旁邊響起文達總裁討好的道歉聲,讓復修遠煩躁的情緒更加起伏,眼前閃過他把路蔓壓在身下的情景,怒氣上涌,冷冷吼了句:“滾!”
胖子吃了個悶頭棍,頓時不高興了,嘟囔道:“不就是個女人嘛,破爛.貨!”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左臉上就吃了一記結實的拳頭,牙都生生被打了出來。
他捂住被打的那半邊臉,吐出一口血水,惡狠狠地盯着復修遠,放下狠話:“好,你有種,我們走着瞧!”
復修遠冷哼一聲,對他的挑釁完全忽視,又從薄脣裡吐出一個冷到極致的單音節:“滾。”
胖子不甘,但也知道不能硬碰硬,只能灰溜溜地晃着身子走了。
此刻,路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會所外面走去。衣服破損,很是狼狽。
復修遠眼眸輕眯,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腕,把脫下的外套裹在她的身上,將她打橫抱起準備出會場。
“修遠,你要走了?”魏如歌的聲音不滅不散,成功讓復修遠停下了腳步。
路蔓冷笑,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掙開他的懷抱,淡淡道:“去陪你的愛人吧,我沒缺胳膊少腿,能走。”說完,就步伐虛浮地朝前移動,走得很慢,可鞋跟卻依然踩到了裙襬,重心不穩,朝前栽去。
她無力地笑笑,靜等疼痛襲來,以期能沖淡一些心裡的苦澀。
可是,疼痛並沒有如期而至。一雙有力的大手托住勒她的腰,溫熱的觸感讓她心驚。
爲什麼?爲什麼給了絕望又要給希望,讓她有了希望後又要狠狠掐斷。
復修遠你這樣折磨又有什麼意思?
復修遠看向懷中似悲傷到極致的女人,心底的某處又鈍痛起來,促使他腳步快了起來,無視身後魏如歌的呼喚,徑直離開了會場。
“你去陪你的魏如歌吧,我真的沒事。”路蔓將臉偏向窗外,她真的不想和他再待在一起,她想一個人靜靜。
她的好心換來複修遠長久的沉默,只不過搭在方向盤上驀地收緊的手泄露了他此刻的不平靜的心情。
“蔓蔓,我們生個孩子吧。”
也許,孩子真的能夠讓兩人的關係有所緩和,不再那麼痛苦。
路蔓抿脣不答,以他們這樣的關係,生出來的孩子又怎麼會幸福?
對話就此中斷。
路蔓疲憊地閉上眼,任由自己疲憊地沉睡過去。
他的手擡了擡,終究沒有撫上那張令他心疼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