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蔓一直跑,一直跑。她覺得自己的腳雖然在動。但心卻早已疼的麻木。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連一向敬愛的爸爸也不相信自己。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難道救喬薇真的有錯嗎!
路蔓奔跑的身影引來路過小護士的頻頻側目。但她已經完全不在乎了。她要逃,逃到一個沒有不公平、沒有冷漠、沒有傷害的世界裡!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而忽略了身後一臉焦急跟着她的男人。
不知道跑了多久,路蔓在一個圓形的小花圃旁停下,身心俱疲地靠坐在了旁邊的小長椅上。
鼻尖縈繞着花的清香。但嘴裡的味道確實苦鹹的。蓄在眼眶中的淚終於經不住痛感的侵襲滑落下來,滑倒嘴角消失不見。她把臉埋到腿彎裡。抽泣着,讓黑暗完全淹沒自己。
復修遠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讓他心臟驟縮的景象。
長椅上的女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身體在不停地顫抖,背影單薄得讓他覺得彷彿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復修遠心疼得每一個呼吸都藏着痛感。幾步走了上去,蹲下身。將嬌小的她輕輕放進懷裡,脣,吻上了她的發頂。
路蔓無力的身子一顫。鼻尖是熟悉的味道,覆蓋了花香。竟讓她心中的痛有了安定之處,卻沒有擡頭。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着,一個給予着溫暖。一個吸取着難得的溫柔。
不知過了多久。懷中的女人不再顫抖,復修遠才輕輕道:“蔓蔓,我相信你,所以不要悲傷,還有我在。”
聞言,路蔓的身子瞬間放鬆下來,彷彿這一句話就把所有的悲傷都給沖淡了。可是,下一秒,她的腦海裡就飄過鞠一菲傲慢蔑視的臉,心頓時又沉入谷底,悶悶道:“你還是相信你的鞠一菲去吧,她爲你都打掉了孩子。”
……
復修遠眸光一沉,脣角緊抿,摟着她的胳膊鬆了開來,視線落向別處。
這句賭氣般的話換來了預料中的沉默,讓氣氛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僵凝。
路蔓後悔了,又有些自嘲。
自己竟然還會有期待?指望眼前的男人騙騙她?或者說些甜言蜜語來哄哄她?
呵,她真是奢望太多了。
眼下,還是先把喬薇的事給解決了。不是自己犯的錯,絕對沒有平白無故背黑鍋的道理!
路蔓掙開他的懷抱,兀自站了起來,眼前一黑,卻仍倔強地推開了他伸過來的手,邁着碎步朝回跑去。
嬌小柔弱的身影落在復修遠的眼裡,激起一陣波瀾。
起身,正準備追過去,口袋裡的手機卻響了。
“喂?什麼,好的,我知道了。我馬上到!”
復修遠掛了電話,看了一眼路蔓的方向,慢慢踱步朝反方向走去。
到了喬薇的病房,煩人的吵鬧聲終於停止了。喬薇母女倆破天荒地一個坐在牀上,一個坐在牀邊,安安靜靜地不說話。
上父親略顯老態的眸子對上路蔓的,嘴巴蠕動幾下,最終卻選擇沉默。
她的心一揪,張了張口,正準備把事情的經過給解釋清楚,就被推着醫療車進來的柳清霜給打斷了。
“別再說什麼,我都跟你父親解釋過了。你看,他都知道自己錯怪你了,一句道歉也沒有,還在他這費什麼勁?”她實在看不下去路蔓那個傻姑娘的好心被這麼踐踏,這樣的家人,有還不如沒有呢!
柳清霜的話音剛落,路蔓的心就開始鈍痛起來。她一向敬愛的父親即使知道了真相也不願意說一聲抱歉嗎?還是自己這個女兒比不上她們母女倆半分?
她突然產生一種無處可依的錯覺,父親不疼,老公不愛,雖然痛苦卻無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