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舒趴在窗戶上,心事重重,窗外夕陽無限好,可半點不吸引她。
想想,她還真有些掃把星的節奏,那年,爸媽車禍去世,她和千晨相依爲命,日子雖然過得緊巴巴,但也好歹開心快樂。可惜好景不長,千晨病倒了,最好的朋友又受了情殤遠飛美國,好不容易有個人疼她了吧,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
唉,真的是惆悵啊!
艾美經過走道,瞧見千舒撅着屁股趴在窗戶上,唉聲嘆氣,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舒,你幹嘛呢。”
“哎,艾美,是你啊,好巧。”
艾美:“……”
“小舒,我每天都經過這裡,三天前,你家晨大少住進vip病房,曾劍南腦抽,順道也搬過來了。”
“還有這事?”
艾美點點頭,“嗯,他說沒道理花錢讓別人享受,自己卻在那兒受罪的。”
千舒:“……”艾美說的沒錯,曾劍南還真是腦抽!
“你唉聲嘆氣的做什麼呢?”
千舒又嘆了一聲,把自己剛纔的想法一股腦都跟艾美說了。結果?當然是被艾美臭噴了一頓。
千舒急忙告饒。
艾美沒好氣道:“千舒,我說你都想什麼呢!我不是你的好朋友?”
千舒急忙點頭,賊堅定。
艾美說:“那我不還是好好的麼?我可跟你說,你再想亂七八糟的事,我就告訴你家晨大少了。”
千舒跟程晨的事,桑榆都跟她說了,她真的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冷冰冰,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會爲了千舒,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全。她一直以爲,那樣尊貴的男人,應該會很惜命。
看來,凡事是沒有絕對的。
千舒嘿嘿傻笑:“我這不是瞎想想麼,別當真,千萬別當真。”
“嗯,那我先去忙了,不然一會曾劍南又該喳喳叫了。”
“他敢廢話,我讓晨大少廢了他,安啦,有什麼跟我說,我可是你的大靠山。”
艾美說了句知道了,笑着離開。
千舒愕然,剛剛是她眼花了吧?嗯,一定是眼花了,艾美嘴角的那抹笑意,怎麼可能是甜蜜呢!
“傻愣着幹什麼呢?”
千舒扭頭,哎呀怪叫:“哎,晨大少,你怎麼起來了?傷還沒好呢。”
不過,程晨坐輪椅的模樣,還是帥的掉渣啊,瞧瞧他那與生俱來的傲氣,絲毫沒有因爲坐着輪椅而有絲毫折損。
“我們出院。”
“什麼?”千舒暴走,跑到他面前,怒吼:“晨大少,你當你是超人啊,受了這麼重的傷,昏迷了兩天,一醒來就要出院!”
想死還是咋滴!
程晨嘴角噙着一抹淺笑,小丫頭的母老虎模樣,還真是可愛啊。
千舒雙手叉腰,“笑笑笑,你還笑的出來。”
程晨不爲所動,眼底的笑意越發柔軟,“真看不出來,你這麼關心我啊。”
廢話!他都爲她豁命了,她能不關心他麼!
“晨大少,跟你說正經的呢,別不當一回事行不行啊!這種事絕對絕對不能開玩笑!”
程晨點頭,“嗯,不開玩笑。”
“得,有你這句話就行。來
,君傑,把你家晨少給我推回病房。”
尹君傑紋絲不動,如果不是他不言苟笑到了骨子裡,不然一定會調侃一句:千舒,晨大少真的是在玩你。
程晨的怪笑,尹君傑的無奈終於讓千舒終於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她剛想發火,程晨這貨就沒有節操的開始賣萌了。
“舒舒,我不喜歡醫院的味道,醒來之後,頭一直很痛,你一定不捨得我難受,對不對?”
……晨大少,真不帶你這麼沒下限的!
“好吧,那你也不能放棄治療啊!”晨大少,你何棄療啊啊啊啊……
“小舒,你那什麼表情。”
千舒咳了一聲,正了正臉色。
程晨說:“你放心,我有私人醫生。”
千舒白了他一眼,“不早說。”
千舒怎麼都沒想到,晨大少竟然帶她回程家老宅,這個多事之秋,不是更應該回避着點麼,況且晨大少重傷沒好,是嫌事兒不夠亂還是覺得自個的身體很健壯!
一路上,千舒嘀嘀咕咕地說着這些,偏偏晨大少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末了,還風涼的調戲了她一句。
“舒舒,我知道你是想跟我過兩人世界,但是這次不行,等傷好了,咱倆好好培養培養感情。”
不知道爲什麼,千舒總覺得程晨口中的培養培養感情透着一抹怪異,看到尹君傑不自然的臉色,這才恍然大悟。
看着千舒那張憋成豬肝色的臉,程晨終於體會了有些人總喜歡說的好爽啊的那種感覺。
其實,程晨是自有打算,安傑斯已然走投無路,在安市,除了那三個甘爲他兩肋插刀的朋友,能找的只有周穎。
十年前,周穎既然能爲安傑斯爬上程錢忠的牀,今天,想必也會爲安傑斯做些什麼事。只是,會做什麼就不是他能預料的了。
他說過,得罪他者,死,得罪他女人者,生不如死!
幾人走進程家大門,千舒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可到底是哪裡,她又不知道。直到走進客廳,她才發展現原來是程家變得分外安靜,客廳裡更是空無一人。
千舒隨手叫了個傭人,問:“哎,那個,我爸和……周穎呢?”
自從知道周穎歹毒的暗算,哪怕就是故意噁心人的一聲小媽,千舒都喊不出口了。她不怕周穎光明正大的仇視,就怕她的暗箭層出不窮。
古人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說的真特麼的有道理。
“回少奶奶的話,夫人出去了,老爺在樓上呢。”
千舒被女傭老掉牙的話酸得渾身一抖,“好,知道了,你去忙你的,不用打擾我爸了。”
女傭欲言又止,先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的程晨,又看了看千舒。
千舒在心裡嘆了一聲,程家簡直就是封建社會僅存的渣渣。“你想說什麼?大膽說。”
女傭嚥了咽口水,猶豫了一會,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說:“自從上次你和少爺離開,夫人每天都是早出晚歸,老爺一直沒有下過樓,三餐都是我們送上去的,老爺有時吃,有時一整天都不吃。”
千舒聽的目瞪口呆,她一直以爲那天的事已經完結,徹底告一段落。
“那我爸的身體還好吧?”
女傭低下頭,囁囁噓噓地
說:“我不知道,老爺好像一直都是那樣的。”蒼老而又疲態。
“晨大少,我先上去看看爸。”千舒擡腿就跑,卻被程晨一把拉住。
千舒不敢相信地看他,“晨大少……”樓上的人是你爸啊!
程晨沉默了幾秒,說:“我跟你一起去。”
千舒臉上立刻綻放出一朵花,俯身親了親程晨的側臉,“晨大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還真是一個率直的丫頭,連掩飾都懶得掩飾,臉變得那叫一個快。
千舒沒皮沒臉地笑,突然,笑臉僵住。
程晨擡頭問:“怎麼了?”
千舒糾結着一張小臉,“晨大少,我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嗯?”
“咳咳,我在想你這樣怎麼上樓啊?”
程晨忍住嘴角的笑意,“確實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千舒重重的點頭。
只見尹君傑打了個手勢,十秒鐘內,門外閃進兩名體型彪悍的黑衣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混保鏢這口飯的。
千舒那個後悔啊,她真的不該問這麼侮辱自己智商的問題!
女傭帶路,倆保鏢一人一邊擡着晨大少,好吧,是擡着輪椅,千舒不放心,走在最後面。如果晨大少不小心摔了,她至少能給墊個底。
程錢忠的臥房在走廊盡頭,他自從和周穎分房睡,就搬到了這裡,一住就是好幾年。
千舒的想法很簡單,程家父子當年的那些事,她不想計較誰對誰錯,不論怎樣,父親還是父親,兒子終歸是兒子。
她愛程晨,就一定會愛屋及烏,何況,程錢忠是真的對她很好。
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程錢忠背對着他們,形單影隻地坐在牀邊,看背影,好不孤寂落寞。
千舒下意識看向程晨,程晨微垂着頭,看不清表情,更看不清那雙眼中的神色。
唉……
都說血濃於水,有什麼天大的坎過不去呢,父子倆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千舒走到牀邊,拍了拍程錢忠的肩膀,輕聲叫:“爸。”
程錢忠擡起頭,雙眼渾濁,勉強扯出一個笑臉:“呀,是小舒回來了啊。”
這一刻,千舒只覺得滿腹心酸,哽咽地說不出話。幾天不見,程錢忠看起來蒼老了很多,這樣一個花甲老人,本來應該子孫滿堂,享受天倫之樂,而不是受盡良心上的折磨。
“小舒,你們吃飯了沒有?沒有的話讓小梅去廚房做一點。”
“爸,我吃過了,你呢?”
程錢忠點點頭。
“爸,你怎麼一直待在樓上呢?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多好。”
“我沒事,就是最近有點累,你們去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千舒朝程晨眨了眨眼,示意他過來寬慰寬慰老人,可晨大少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會低了姿態。
程晨淡然地移開視線,把千舒氣的差點暴走,哪有人這麼當兒子的!
得,求人不如求己。
“爸,你聽我的,到樓下去坐坐,好不好?你看你一直悶在房間裡,會把人悶壞的。”
一番情深意切的話,被一聲突然的不屑冷哼聲打到十八層地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