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到這裡,顧成川應了一聲,看了雲念離一眼,輕聲讓她好好養病,便跟着冷父走了出去。
而云念離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思緒卻還是飄忽在冷父說的“你們要個孩子”上面。
孩子?
現在的她哪裡還敢奢侈地想要個孩子。
孩子是愛情的結晶,就她跟冷厲南現在的情況,又怎麼可能有孩子呢?
“嘶”就在雲念離發呆的時候,從胳膊上傳來的更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雲念離,你現在滿意了?”冷厲南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表情裡滿滿的厭惡,似乎她是硬要吸附在自己身上的水蛭,讓他噁心又痛恨。
女人不想去看他那充滿不屑與鄙夷的眼神,於是調轉開頭去,用沒有被控制的手拔掉了手上的針頭,血珠一下子滾落下來,很快就在潔白的牀單上弄髒了一小塊。
因爲被他鉗制,也夠不到牀頭的面紙,雲念離索性就不去管它,用拇指按住針眼的地方,然後輕聲說道:“你覺得這是我的意思?”
冷厲南看她的血不斷冒出來,心有不忍,但是一想到父親剛纔的話,臉色便又難看起來:“不是你是誰?雲念離,我告訴你,你別以爲有孩子就能控制我,而且你也沒有資格懷我的孩子。”
如果不是她,自家父親又怎麼會警告自己?
聽到他口口聲聲污衊這自己,一再忍讓的雲念離突然也來了情緒:“冷厲南,你少自以爲是,你以爲我願意跟你生孩子?”
如果擺在之前,或許她真的會願意給他生一個孩子,只是因爲她愛他。
但是現在,她不會了,因爲她突然發現,原來得不到一個人的愛,卻不得不在他身邊是這麼的痛苦。
她痛苦就算了,不希望再生一個孩子跟自己一樣痛苦。
冷厲南聽她說不願意給自己生孩子,手上的力氣又加重了三分。
“你不願意?你不願意你當初爲什麼要爬上我的牀?”他森冷地看着雲念離。
“你真是不可理喻。”雲念離知道,當初的事情將是兩個人之間繞不過去的坎,但是現在一切都無所謂了。
反正,他也不會愛她。
而且她現在也沒有心情爭吵,所以便伸手去掰冷厲南禁錮着自己的大手:“你放開我。”
“放開你?好讓你去找顧成川嗎?雲念離,我告訴你,你現在還是我的女人,我勸你還是早點死了跟顧成川的心。”冷厲南看到牀單上的血越來越多,終於還是放開了她。
雲念離也不理他,直接拿了面紙,將自己手上的血擦了擦,然後下了牀準備去洗手間清洗一下,也讓冷厲南冷靜一下。
但是冷厲南卻以爲她要出去,直接擋在她面前,陰沉着臉,問道:“怎麼,要去追你的顧成川?”
雲念離見他越說越過分,終於忍無可忍,將手中的面紙砸在他身上,瞪着他說道:“冷厲南,你到底想怎麼樣?”
冷厲南看着她有些歇斯底里的樣子,原本清秀的容顏上滿是怒意,卻一下子不像之前那麼生氣了。
生氣也總比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讓他舒服多了。
“我想怎麼樣?雲念離,以前我不想爲難你,可現在,我只想折磨你,我就喜歡看你痛不欲生的樣子。”他冷笑,眉眼間似乎一點溫度都沒有。
雲念離像是被誰重重擊了一記悶棍,打的她內臟出血,但是臉上卻連痛苦的神色都表現不出來。
原來,他就這麼恨自己。
雲念離絕望地看了他一眼,她一把推開冷厲南,跑了出去。
或許,清靜下來,自己會好受些吧?
冷厲南沒有想到雲念離會推自己,所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這個女人,竟然敢推他?
看來父親的出現,當真是在縱容她,甚至讓她連自己是什麼身份都忘記了。
就在他這麼一愣神之間,他再出去的時候,雲念離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略一皺眉,向電梯走去。
而等他走進電梯之後,雲念離這才從走廊盡頭的晾衣間探出了一個頭來,確認他已經離開了之後,才慢慢向樓梯間走去。
雖然現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一點都不想跟冷厲南呆在一起。
曾經,這個男人佔據自己全部身心的時候,自己曾經想過,就算他對自己冷言冷語,可是自己呆在他的身邊,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眼,也是滿足的。
但是現在,他對她的憎惡如此之深,每一個眼神都讓她痛到心碎,每一句話都讓她苦到窒息,可是偏偏,她什麼都不能表現出來,因爲不管是哭還是笑,在他面前都屬於罪大惡極。
在他面前,她似乎連呼吸都是錯的。
雲念離一邊想着這段時間相處的點點滴滴,一邊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似乎天地之大,連無條件能夠容納她的地方都沒有。
雲念離,你活得可真夠失敗的,朋友,愛人,事業,你瞧瞧你都有些什麼呀?
她一邊自嘲,一邊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着。
“雲念離,爲了顧成川,你什麼都可以不要?”
一年前,她站在大雨中,神情疲憊地聽着他的話。
“想讓顧成川活着?你就乖乖呆在我的身邊!”
前後兩次,爲了同一個理由,她和惡魔做了交易,那個人的名字叫冷厲南。
也不知道在外面晃盪了多久,只覺得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而天色越來越暗,似乎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
但是她卻停不下來,她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太多的片段堵在一起,讓她無法思考,而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場大雨已經傾盆而下。
等她茫然地看了一下四周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走到了郊外,周圍哪裡有避雨的地方。
雲念離雙手捂住臉,蹲在大雨裡,突然就哭出了聲來。
冷厲南趕來就看到她站在大雨當中,渾身都溼透了,身上單薄的病號服緊貼着她嬌好的身線。
“雲念離,你瘋了麼?”渾厚的話音在耳畔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