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人很多，卻不包括這一層。
重症監護室的走廊外面幾乎沒有人走動，安靜的讓人心慌。
祁牧野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扼制住了喉嚨，聽着來自醫生的嗓音。
“病人的海馬體受到了重創，所以醒過來會恢復成什麼樣誰都不好說，這個區域有一塊淤血，準備保守治療等淤血自己化開，貿然手術風險很大。我希望……您能做好準備。”
這些話已經儘量委婉的再說，可是對於祁牧野來說已經是當頭一棒。
什麼叫不好說？
什麼教做好準備？
自己要做好什麼準備？
難不成真的要失去麥芽了麼？
一想到可能是這樣的結果，祁牧野就恨不能瘋狂憤怒的大吼。
“醫生，她不會有生命危險的是吧？”
即便是心裡承受極大的痛苦，可他還是努力鎮定了下來。
現在不是自己發脾氣頹喪的時候，不管發生任何事都要沉着應對，而不是要自亂陣腳，現在他們應該是迎來曙光的時候，而不是消沉的時候。
“目前看是不會的，只是……可能記憶方面會出現一些問題，可能會暫時性失憶之類，或者……畢竟人腦是個很複雜的構成，具體會什麼樣我也不好說，所以，我現在都是依照其他臨牀經驗再說。”
醫生的話讓祁牧野徹底沉默了。
所以，這些話的意思是麥芽可能會失憶。
老天爺，這麼狗血的事情一定發生在他們的身上麼？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索性病人的生命危險很小，所以……這也算是好事了。”
醫生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祁牧野，只能找了最讓人重燃希望的話來說。
祁牧野沒說話，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瞧他落寞的樣子，醫生也就沒再說什麼。
拿着片子微微嘆氣離開，覺得這對夫妻也是夠倒黴的了。
……
病房裡都是儀器的滴滴聲，麥芽靜靜的躺在那裡，閉着雙眼，她的嘴上帶着氧氣罩，白色的霧氣在氧氣罩上漸漸形成一層。
她的手很涼，祁牧野眼眶發紅，胸口更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似得的難受。
“老婆，你別嚇我，林夕這個障礙都不存在了，我們之間再也不用怕有什麼阻礙幸福了。所以你要堅強一點，要努力一點，我就在這裡，我哪兒都不去，所以，你不能有事。”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極致的柔情。
腦子忽然想到小麥當年爲了救自己毫不猶豫撲過來的樣子。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努力的爲自己付出一切，這樣的她，要自己如何能不去好好愛護？
“一直以來，受了那麼多的苦，我們都撐過來，老婆，我真的很需要你。所以，你千萬別丟下我一個人。我一點都不強大，你真的一點都不強大。”
將小麥的手放在臉頰上來來回回的摩挲着，祁牧野覺得自己現在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她知道自己在心底無法隱藏的愛意。
一路走來，都是她付出的更多，明明是自己做了那麼多讓她難過的事，可是這個傻瓜就那麼容易的原諒了自己。
“老婆，想想我們以前的事，我們甜蜜的時光，你別睡了，起來好不好？想想糖糖，我還沒有告訴她你的情況，我現在真的不敢開口，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女兒擔心的，所以，你要努力的醒來，然後我們還要準備婚禮呢。
你不是說喜歡楓林別墅麼？我們在大哥家辦婚禮，我們……”
祁牧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越說，心口就越疼的厲害。
她穿婚紗的樣子自己還沒看過呢，因爲小妻子說過要給自己一個驚喜的。
可是……這個驚喜自己還沒有見到呢。她就這麼“任性”的誰在牀上不肯醒過來。
“老婆，你不是說那個鑽戒太俗氣了麼？我們再定製一對可以平時帶的好不好？款式你來挑，你喜歡什麼樣的都可以，還有我的禮服，你不是說喜歡我穿三件式的西服麼，黑色你覺得沉悶，那我就穿白色，你說你有一個公主夢，我就做你的白馬王子。可是我這個王子有些老了，你不要嫌棄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啞，可每一句話都帶着那麼多那麼多的情感。
恐懼，心裡的那種恐懼感越來越強烈，祁牧野生怕自己會被這種恐懼感給淹沒掉。
她冰涼的手都被他給捂得暖和了，可是眼前的她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啊，爲什麼還不醒？爲什麼？——
而此刻的警局裡，林夕坐在那裡一言不發，錄口供的警務人員已經要被折磨的失去了耐性。
“你別以爲你沉默就沒事了，木撒死了，你偷偷回來，還被我們人贓並獲，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現在已經不僅僅是販賣毒-品，還有還很多重大刑事責任。林夕，我勸你最好跟我們合作一點。”
擡眼，林夕忽然嗤笑了一聲。
“說這麼多有什麼用麼？有證據的話就抓我好了。別浪費這麼多時間，我什麼都不知道。”
都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她還是一副死不承認的樣子已經讓警員徹底失去了耐心，可是即便這樣，也得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不對犯人做出過激行爲。
“媽的，我出去一會兒，氣死我了。”
其中一個男警員起身就往外走。
一開門就看見隊長，神色一怔，但是很快就恢復過來。
“老大，完全是個滾刀肉，來來去的就那幾句話，好像故意跟咱們唱反調。要不然，咱們就直接起訴她得了，反正人贓並獲，還怕她抵賴不成？”
隊長看着那個小年輕沒說話。
這些人敢玩兒這麼大哪有一個是普通人呢。劉強就是個狠角色了，這個林夕別看年紀輕輕的，還是個女人，能接替的了緬境第二大幫派也不是個善茬兒。
指不定，這背後還隱藏着別的什麼事兒呢。
“別急，這麼點兒耐性還怎麼做警察？我看她到底能耍什麼花招，等她去了看守所，體會過了裡面的生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