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處,踢掉腳上的鞋子,她連彎腰的力氣都好像沒有了似的。
剛要向樓梯走去,被祁牧野拉住手。
麥芽回頭,眨着眼,看着他,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怎麼了?”
祁牧野不喜歡這樣的她,什麼都沒問。
人總是這麼自相矛盾,怕她問了,自己說了真話傷了她,可是,當她不問的時候,祁牧野不由得在想,她真就不在乎自己心裡還有林麥麼?
“林夕說的那些話,你信麼?”
他的嗓音很沉,很好聽,還是她喜歡的那一個,只是每個字說出來的時候總帶着些許顫動,麥芽想他會害怕麼?
不,怎麼會,他是祁牧野啊,怎麼可能害怕呢,一早就知道他心裡喜歡的是林麥,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自己拿這事兒說,不是太矯情了麼?
況且……
況且……
他也從來沒說過喜歡自己,愛自己啊,她能怪他什麼呢?怪自己上趕着追求他,人家沒答應,呵呵,她又不是什麼天仙,就算是天仙,人家還不一定是董永的呢,不好她這一口兒啊。
嗯,對,他沒任何錯,錯的是自己喜歡他,愛上他,明知道他心裡的人是林麥,還要死皮賴臉的喜歡,愛,就連懷了孩子都自以爲這是他們愛情的結晶。
她,就是這麼自作多情啊。
眼眶酸酸的,她真怕再這麼看他一會兒就要哭出來了,到時候,他該怎麼辦呢?一定會很爲難的吧?
其實,她沒想讓他爲難的,真的。
“沒關係,祁牧野,你心裡愛的女人是林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沒關係。”
她輕輕的說着,一字,一句,輕輕敲打着祁牧野的心尖兒。
一開始並沒有感覺,可是卻慢慢有種頓頓的痛蔓延開,滲進血液裡,骨頭裡,四肢百骸裡。
這樣話不是應該他最想聽的麼?不給他添麻煩,沒讓他爲難。
可是爲什麼,當這些話真的從麥芽嘴裡說出來的時候,祁牧野會這麼難過呢?
不,不僅僅是難過,他的心臟都像是被人緊緊攥着似的。
喘不過氣,有種窒息的感覺,可能,可能是窗戶關着的原因。
對,一定是,祁牧野的脣瓣動了動,嗎,沒說話,徑直走到窗子跟前打開那些窗,清爽的風迎面出來,卻沒有讓他心頭的疼消散一絲一毫。
麥芽轉身,看着背對着自己的祁牧野,寬大的玻璃上倒映着他的影子,外面忽然聚集了些許烏雲,明明剛剛還是好好的天氣,忽然下起了大雨。
這雨,還真是應景兒,她討厭下雨,討厭!
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最後慢慢變成了拳頭。
她知道自己此時實在裝無所謂,所有的一切都是裝的,多想肆無忌憚的質問他,爲什麼就不能喜歡自己,爲什麼就不能愛上自己。
可是……他們之間的六個月,怎能抵得上他和那人的十年。
十年,人生,有幾個十年呢?四年的相伴,六年的思念,也許會成爲她一輩子都跨不過去的鴻溝。
這個認知她早就應該有了,只是愚蠢的,被他的溫柔包裹住,甚至連智商都低了,傻傻以爲,他以及走了出來,她能夠代替那人。
可是,這世上哪兒來的代替一說呢?
沒一會兒,那烏雲好像是兩條巨大的蟒蛇迎面相撞,互相纏繞在一起,發出轟隆隆的雷聲,不到片刻,豆大的雨點就打在玻璃窗上,猶如散落玉盤的珠子,發出啪嗒聲。
透着窗紗,有些潮氣侵襲而來,祁牧野有些惱,無奈將剛剛打開不久的窗子合上,空氣,右邊的沉悶了。
可比起空氣,更沉悶的是兩個人的心情。
祁牧野靜默了很久都沒說話,麥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才站了沒一會兒腳腕就有些酸,自嘲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腳,她真是被祁牧野慣壞了,才四個月,就已經這麼嬌弱了。
這才站了哪兒一會兒呢?就這麼不行了。麥芽不由得在想,要是有一天,他不嬌慣自己了,可得怎麼好。
眸子暗了暗,忽然間想明白了一件事,迷失在男人的溫柔裡是個兩面性的問題,可是享受,但不能沉醉,而現在的自己,依然有些沉醉了。
如果不是林夕的當頭一棒,她可能還是個享受着丈夫寵愛還沾沾自喜的傻瓜。
“時候不早了,洗個澡,休息吧。”
祁牧野轉過身,如墨的眸子看着她,簡單的說着。
麥芽微微怔住,最後的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心口,是失望的情緒在蔓延,小麥忍不住罵自己傻子,矯情,各類的話一擁而上,她竟然還有期待。
女人啊,不僅僅是口是心非,欺騙自己也是個中好手啊。
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話也許能說給別人聽,可是說給自己,終究還是沒什麼用處的。
都說時間是牛皮癬,專治療傷痛這個老中醫。那麼也許時間長了,自己也不會那麼那麼的在乎,也不會那麼那麼的貪心。
沒錯,現在的,自己真的有點太貪心了啊。
“嗯。”
逼着自己揚起一抹笑容,好像今天所有的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卸妝,洗澡,休息。
當牀頭櫃上臺燈關上的剎那,夜色中的麥芽終於不用在僞裝下去,一如,祁牧野。
兩人平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各自想着什麼,同牀異夢,各有一心……
“放開我,放開我!”
清醒過來的林夕看着自己手腳被綁着,不由得有些害怕起來。
石磊見她實在聒噪也懶得跟她廢話,直接用一條毛巾塞住了她的嘴。
“女人能毒到這份兒上也是難得了。”
搖了搖頭,瞬間明白皮囊這是說明不了什麼。車子繼續行駛着,可正在半路上被一輛卡車攔住去路。
石磊猛踩剎車,對方開了遠光,讓他本能的眯起了眼。
接着,那輛卡車上下來還幾個人,手裡拿着武器,一擁而上二話不說就砸了車玻璃,粗魯的將林夕從車裡拽了過來,這讓本就受傷的林夕看着更顯狼狽,身上的禮服也劃開好幾個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