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霆收回目光，轉過椅子，起身走到窗子跟前。
“怎麼了？”
“華聯……你準備要併購華聯麼？”
雪晴的話讓祁牧霆輕笑了一聲。
“容莫離找你了？”
“沒，是于敏素。”
難得雪晴這麼誠實，而且絲毫沒有要隱瞞自己的意思，就打了這個電話，這樣的變化是祁牧霆非常喜歡的。
“她今天找過你？”
祁牧霆的語氣沒有變化這讓雪晴很詫異。他竟然不生氣麼？
“你……不生氣麼？我這樣問你，我以爲你……會生氣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說了一句話。真是奇怪，心裡想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他會不會生氣。
不是應該怕華聯的大權不在父親手上纔對麼？但是真奇怪，她竟然更擔心祁牧霆。
“我生什麼氣？生氣你開始關心我？我有那麼傻麼？”
祁牧霆的話讓雪晴的臉紅的不像樣子。他這是故意在調戲自己麼？
“你再沒個正經，我就……不跟你說了。”
知道她愛害羞的性子，祁牧霆也不再造次，老老實實的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我一直都是華聯最大的股東，于敏素找你應該也告訴你關於股份的事了。但事實上，雪晴，這些股份本來是應該屬於你的，而我，不過拿回了屬於你的東西而已。”
祁牧霆的話讓雪晴愣住，顯然，她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什麼叫這股份本來應該是她的？
“有些事你也許並不知道，這些事，我回家之後細細的和你說。”
“好。”
……
收起電話，雪晴的腦子裡一直都在想祁牧霆的那句話。
她的股份？
華聯所有的股份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她已經不是繼承人了，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股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還有些什麼事她不知道的？
太多太多的問題充斥着她的腦子。
可是不管這麼樣，祁牧霆應該是在自己這一邊的纔是。
自從炎以澤離開之後，容雪晴就知道，很多事自己一直都在依靠別人，這一次，她該努力的去自己面對這些事，而不是隻是依靠着祁牧霆。
在祁牧霆回家之前，她決定好好和容莫離談一次。
至少很多事，她應該知道，也有權力知道——
容莫離並不想和她見面，但是，沒辦法，誰讓現在華聯這樣的情況，他再不想來也得來。
祁牧霆那個人就是說到做到，自己要暫時穩住這個女兒才行。
“找我有什麼事？”
看着容莫離不耐煩的樣子，雪晴心裡有些難受。
雖然這些年，他都是這樣對待自己，早就應該習慣纔是，但對方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啊，給了自己生命的人啊。
雪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爸，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爲什麼媽媽去世了之後你就一直討厭我，是我做錯了什麼麼？”
容莫離還以爲她叫自己出來是問公司的事，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問這件事。
“這有什麼原因，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看着眼前這個和亡妻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兒，容莫離的眼神不由得有些複雜。甚至可以說是在閃躲着什麼。是的，他不想面對容雪晴，所以，一直以來都在躲着她。
只要看到她，就會讓他想到以前的那些事，讓他無比的痛苦！
“是這樣麼？”
雪晴沒想到他會說的這樣直接，不由的垂下眼瞼，視線落在桌子上，沒一會兒，眼裡就霧濛濛的。
聽到自己的父親這麼直白的說不喜歡自己，可能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坦然的接受吧。
“如果不喜歡我，爲什麼還要把我留在身邊呢？我明明記得小時候，你對我很好的，就因爲有了她們麼？所以，你就不喜歡我了是麼？對你來說唯一纔是你的女兒是麼？我就不是，對麼？”
聽着她啞着嗓子問自己這些問題，容莫離一陣煩躁。
“你要是隻爲了說這些事，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
猛地擡眼，容莫離的眼神有些兇狠，顯然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可雪晴像是着了魔一樣。
這些年，她都從來沒有問過爲什麼容莫離就是不喜歡自己，但是今天她真的想要一個答案。
不喜歡一個人也應該有原因吧，她很想知道一個父親會討厭自己的女兒，這個理由是什麼。
“你是我的爸爸啊，我是你的女兒，你討厭我也需要一個理由不是麼？爲什麼？我很想知道爲什麼！”
雪晴的求追不捨讓容莫離忍不住讓那些陳年往事衝出腦子，頓時沒了理智。
看着她口口聲聲的問自己爲什麼，他就想到那個女人。
那個讓他由愛生恨，差點毀了自己一生的女人！
“因爲什麼？因爲你母親做的好事！因爲你壓根兒就不是我容莫離的孩子！”
低低的吼着，他無限壓抑的聲音帶着憤恨，這樣的恥辱，親口說出來對他來說是怎樣的試煉！就像是有千把刀子捅着他的心一樣疼。
一開始不相信，再到後來的面對，他永遠都忘不了自己看着那份DNA報告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看着那份鑑定自己的心情是什麼樣的。
他甚至想要殺了那個女人，也甚至想過要殺了眼前的雪晴然後再自殺。
可是他忍耐住了，在他那樣的失常的時候，是于敏素在他的身邊支撐着他，如果沒有于敏素，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發生什麼事。
工作上，她是自己的秘書支撐着自己，到後來生活中，她也成了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甚至頂着小三兒的罵名，也奮不顧身的對自己好，全心全意愛着自己，比那個假惺惺的女人要好太多！
只是可惜的是他竟然沒有機會找到那個姦夫的時候她就得得了一場大病就去世了。
他本應該覺得高興的，那個女人背叛了自己，她罪有應得不是麼？可天知道那段時間他有多不正常，就像是丟了魂一樣。
每天都想沒了魂一樣，從那個時候開始，容莫離知道一件讓他無法接受的事實——就算明知道那個女人背叛自己，自己還是無法自拔的愛着她。
“爸爸，你在說什麼啊？怎麼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怎麼可能不是你的孩子呢？”
雪晴顯然沒想到父親竟然會這樣說，而且還用那麼憎恨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像恨不能自己立刻去死一樣。
“要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會和敏素在一起？在你心裡她是小三，可是事實真相根本就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樣。你的母親！背叛了我！還想要瞞着我，讓我養別人的女兒。我沒有戳破，是因爲我還要臉，還要尊嚴！
要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會給唯一取這個名字？嗯？就是因爲，我知道你並不是我的女兒，不是我的骨血。這些年，我還肯養着你，已經仁至義盡了。讓你姓容，也非常仁慈了。
你還要讓我這樣一個所謂的父親爲你做些什麼呢？嗯？別對別人太苛刻了，誰活着都不容易。”
容莫離的這些話讓雪晴的腦子嗡嗡作響。
不，不會的，她不會相信的，媽媽那麼愛着他啊，怎麼可能發生這樣的事，絕對不可能的！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不會的，媽媽那麼愛你，她在怎麼可能會背叛你？不會的，我不可能不是您的女兒。爸爸——”
“別叫我爸爸，要我給你看看那份DNA報告麼？嗯？你想看麼？”
容莫離冷漠的語氣讓雪晴開始不可扼制的發抖。她看着他，眼淚簌簌的落下，覺得好像天都塌了一樣。
怎麼會是這樣呢？怎麼可以是這樣的呢？
怪不得於敏素每一次都那麼陰陽怪氣，原來她是知道自己壓根兒不是爸爸的孩子？
不，不對，她絕對不會相信這些話的，她的媽媽一定是無辜的，一定是的！
“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相信，媽媽一定是無辜的，我們再去醫院去做鑑定，我不可能不是您的女兒，爸，我們——”
拉着容莫離的手，雪晴開始央求他再一次答應做鑑定，可容莫離卻狠狠的甩開她的手，打斷的她的哀求。
“夠了！你非要我扒開傷口給你看你才滿意麼？你怎麼能這麼狠！你還真是跟你媽一樣，外表柔弱的樣子，可是內心卻無比的惡毒！
再次鑑定？我憑什麼要在自己已經結疤的地方再捅上一刀？我憑什麼！我看我們的談話真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你也別老讓祁牧霆做那些無聊的事，我知道你有大靠山，但是，別以爲是我欠你的。
這些年，我已經夠仁慈了，別再繼續拿我的仁慈當隨便。”
說完，容莫離起身，走出咖啡廳，那一杯香醇的摩卡已經冷透，一口，都沒有動過。
雪晴搖頭，再搖頭，抗拒着所有剛剛容莫離說的那些話，扔下一張紅色鈔票，晃晃悠悠的起身，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楓林別墅的。
“媽媽你怎麼了？”
小沐塵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擔心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