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總您急什麼,貴夫人現在好着呢。我想請您老人家,您一點面子都不給,只能先請貴夫人到家裡做客了。”
“……”白暮雲的臉扭在了一起,已經知道他想幹什麼,緊着嗓音道,“我要和我太太說話。”
“急什麼呢?您太太是什麼樣的人物,我能把她怎麼樣?放心吧,她好着呢,有什麼要說的,明天見面說也不遲!”權魁的話軟中帶硬,白暮雲扭緊了一張臉。
掛斷電話,他坐在沙發裡一動不動。一旁的古清上前一步,問道:“少爺,現在怎麼辦?”
白暮雲沉吟一陣,握上了拳,低聲道:“馬上回國!”
林洛黛被捆得全身發痛,卻實在抵擋不住暈眩感,整個人變得迷迷糊糊的。她努力保持着清醒,回憶着自己離開權魁後發生的事情,卻怎麼也想不起到底是如何落入馮紹華手中的。
記憶停頓在街尾,一輛快速駛來的自行車擦着她的身子駛過,她嚇了一跳,騎車人似想扶她一把,沒拉上,袖子直接從她的鼻頭劃過。
袖子?
她努力回想着袖子劃過的姿勢,終於明白,頭,擡了起來,脣咬了咬。就在那個時候,她失去知覺的,原來騎自行車的人是馮紹華安排的!
周身激起一股冷流,她冷得全身打顫。門口,傳來了細微的開門聲,有人來了。林洛黛勉強擡頭,看向外面。
這次,出現的是一雙白色的高跟鞋,還有女人的腿,白皙而纖細,帶着些營養不良的枯意。林洛黛慢慢擡頭,脣角無力地拉了拉,輕輕吐出聲音:“林洛玉?”
林洛玉得意地咬了咬牙,很滿意於她這副狼狽的模樣。
她微勾下腰身,與林洛黛對面,馬上從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嘲諷般出聲:“我們的林大檢察官不是無所不能嗎?不是有天人相助嗎?怎麼也會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她的聲音如以往一般,細細的,卻似一隻吐着信子的蛇,帶着細微刮動聲帶的雜音,格外地陰沉寒冷。
林洛黛閉了閉眼,用力搖頭,力圖將那份疲倦搖去。她咧了咧脣,對上了林洛玉的臉,沉着嗓音啞聲責問道:“林洛玉,你是真愛馮紹華的嗎?你竟然讓他做這種事,你想毀了他嗎?”
林洛玉臉上細細的皮膚受刺激般收了一收,收出一臉的不可置信。她以爲可以聽到林洛黛虛弱求饒的聲音,沒想到,聽到的卻是如此義正嚴辭的批評指責。一時間,怒火涌上來,一腳伸過來壓在她的椅背上,一用力,將林洛黛連人帶椅子推倒。
緊接着,她憤怒的聲音就爆了出來:“林洛黛,你以爲自己還是以前那個了不起的林家大小姐,珠深市的大檢察官嗎?你現在就是一隻人人喊打的老鼠,一個臭名昭著的女人,還想來教訓我?你憑什麼!”
似乎覺得還不夠解氣,她又連連踢了林洛黛幾腳。身體再次擦在不平的地面上,擦出一片**的痛。林洛玉的幾腳也都用足了力氣,踢在她的腹部,她不舒服地閉了閉眼,卻沒有叫出聲來。她的面上一片凜然,即使狼狽,也是一副英勇的巾幗形角,在氣勢上輕易地將林洛玉壓了下去。
林洛玉多少年來一直生活於她的光環下,本以爲可以藉着今天將她壓倒。雖然此時自己衣冠楚楚,但與地上的林洛黛一比,氣勢還是差了一大截。妒火與怒意同意涌上來,她壓下身子,更狠地朝林洛黛的臉上拍了下來,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
她咬牙切齒,一張臉完全扭曲,完全忘了到來的初衷,只想將林洛黛往死裡整,只想看到她狼狽不堪軟弱求饒的樣子。林洛玉終於揭開了身上那層柔軟的面具,變成了現在毫無人性的惡魔。
長時間的壓抑、自卑和無能以及妒心早就扭曲了她的心靈,平日裡在人前裝得人模狗樣,一副清純傲然或是柔軟溫純模樣,此時,蕩然無存。
林洛黛只覺得臉上如火燒般一陣陣**地疼,耳朵裡嗡嗡亂響,不一會兒,脣角溢出了血絲。她的雙手雙腳被縛,除了被動地接受責罰別無他法。
“住手!
一道聲音響起,有人進來,拉開了林洛玉,緊接着,她的椅子被人扶起。
“紹華……我……我好恨!”林洛玉馬上委屈地哭了起來,林洛黛吃力地擡頭,看清了馮紹華的臉。
他的眉頭壓下,已然沒有了平日的冷淡無情,只是痛苦地將林洛玉抱在懷裡。林洛玉正運用她高超的演技在聲聲傾訴:“我不想打她的,我知道她是我的姐姐,可是紹華,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還有你和你一家人的遭遇,我無法原諒她……”
馮紹華的手柔軟地撫在她的背上,順着她的氣,眼睛卻朝林洛黛這邊看過來,在看到她右臉的那片淤青時,眼神沉冷如冰,脣一時揪緊,沒有感情地道:“她本就死有餘辜。”
林洛黛的思緒漸漸清晰,剛好將這句話聽在耳裡。她的身子一抽,繃得死緊,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馮紹華。雖然早已知道馮紹華對她的恨和他現在的冷酷無情,但聽到這句話,她的心還是不可避免地銳利疼痛。
馮紹華看她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依然冷意十足。他低頭,脣落在了林洛玉的耳邊,聲音柔和了許多:“不過,這是權魁要的人,沒有他的命令還是不要亂動得好。”
在親眼見林洛黛和權魁見面後,他完全相信了林洛玉的話。此時,他也恨不能將眼前的她大卸八塊,如果不是她對權魁有用的話。
林洛黛無力地閉了閉眼,抿緊了脣。馮紹華認定了她就是他悲劇命運的始作俑者,她能怎麼辦?只是,看着原本優秀的一個男人,一步步走向不歸路,她還是無法視而不見。
待到臉上的劇痛過去,她終於睜開了眼,看向馮紹華,忍着痛開了口:“馮紹華,不管你想幹什麼,都不能毀掉自己。你難道忘了,你以前是多麼……”
“閉嘴!”馮紹華陰冷地喝斷了她的話,一步上前,狠狠地撅緊了她的脖子。原本要說出來的話被他壓了下去,空氣一時稀薄,林洛黛只感覺到無盡的窒息感,還有臉上一片**的痛楚。
馮紹華的臉已經扭曲變形,一雙眼睛裡射出足以殺人的利光,整個身體因爲裹在了黑色的西裝裡面,變得陰森可怖!
他狠狠地咬上了牙,字眼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字一字,沉冷無情:“林洛黛,這個世界上誰都有資格勸我,唯獨……你沒有!記住,我們是仇人!”
林洛黛倔強地睜眼看向他,任由空氣一點點消失。林洛玉站在馮紹華的背後,正好對上了林洛黛,她那幾乎要失控的得意和笑容無比清晰而諷刺,放大在她的瞳仁裡。
就在林洛黛以爲自己要斷氣的時候,他收回了掌,放過了她。林洛黛感覺呼吸不暢,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間扯動了臉上的痛處,她咳得眼淚汪汪。馮紹華視而不見,牽着林洛玉直接走了出去。
痛苦和疲累交相折磨,她的頭歪了歪,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白暮雲帶着古清第一時間趕回了珠深市,並且很快找到了權魁。在權魁裝飾得金碧輝煌的住所裡,他一身華麗的唐裝裹在身上,將原本肥胖的身體裹得更加圓短,滿面橫肉,綻嘴對着白暮雲笑,笑得眼睛幾乎要消失。
“能把白老闆您請到可真不容易啊,哈哈哈。”他打着哈哈,笑聲響亮而詭異。白暮雲厭倦地蹙了蹙眉,冷淡而直接地開口:“我太太呢?我要馬上見到她。”
“她現在好得很,白老闆不用着急。”權魁絲毫沒有讓林洛黛出來的意思,只繼續打着哈哈。古清看不過,威脅般出聲:“如果權老闆不把人交出來,我們可要去報警了。”
權魁終於停止了打哈哈,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落在了桌上,顯出了滿面的爲難之色,“報警可不是個好辦法,白老闆不爲我考慮,也該爲您太太想想吧。有些事,公開了,對大家都不好。”
說完,他一伸手,門口走來一個手下,遞過來一個白色的大袋子。權魁無所謂般將那個袋子往下一倒,倒下來了許多照片。白暮雲好看的兩道劍眉在看清那些照片時,慢慢地壓在了一起。
照片裡,林洛黛和權魁站在一起,正在交談。看不清她的表情,卻是一副和權魁極熟的樣子。
“看到了吧,我們見過面,像老朋友一樣見面。這樣的照片拿出去,肯定會讓人誤會的。您也知道我的身份,如果林檢和我這樣的人沾上邊,那她真算是完了,搞不好,她的父親都會受到牽連。最近聽說他們關係不大好,這麼一鬧,關係就更差了。”
白暮雲繃直了身體。
“當然,我自然是不敢綁架她的,她可是您的夫人啊。她的手機在我手上只是因爲聊得太開心一時忘記了。如果白先生報警的話,這手機我也得交出去,裡面的一些短信……不太好交待啊。”
權魁慢慢地將她的手機取出來,打開,裡面顯露出數條短信,全是她和他的互動,說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