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媛艱難地將林洛玉的事情說出來,林施堂臉上已暴起了青筋,吼了出來:“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你不是說可以管住她嗎?你不是保證她再也不會犯錯了嗎?怎麼會出這種事!”
洛清媛委屈地咬緊了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林施堂考慮,包括留下林洛玉,保護證可以看好林洛玉,都是不想他分心。最後,得到的,竟是他這樣的責罵。她的內心委屈至極,眼眸閃爍,把頭偏向了一邊。
林洛黛沒有幫洛清媛說話,她現在心裡有的全是白暮雲,已無暇去顧忌這些。
走廊裡,腳步聲再起,到來的卻是蔣希荷。後面還跟着一個人,被她死緊地拉着,不情願地朝着邊走。林洛黛轉頭,看到和她一起到來的人時,臉上一秉,站了起來。
林洛玉在蔣希荷的拉扯下不情願地走了過來,她的臉色蒼白,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精神,髮絲凌亂,眼睛紅腫。
“孩子,快點!”蔣希荷將她拽到衆人面前,說道。然後叭地跪在了衆人面前,慚愧地道,“我把洛玉帶來了,現在就向你們賠罪!”
她說完,擡頭看向林洛玉。林洛玉呆呆地站着,沒有下跪。她臉上,滾出了眼淚,無窮無盡。林洛黛真恨不能直接給林洛玉兩巴掌,不過,她沒有動手,兩巴掌不足以彌補她所犯的錯。這次,她要用法律來給予林洛玉懲罰。
“快點跪下啊。”蔣希荷的聲音裡幾乎帶了祈求,洛清媛在一邊抹着眼淚,也在暗示。林洛玉挺着脊背依然倔強地站着,臉上寫着少見的堅定,黑白不分地道:“我有什麼錯!錯的是你們!”
“洛玉!”蔣希荷尷尬地叫出聲,洛清媛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林施堂繃緊了一張臉,顯露的是極致的嚴厲。
“知錯不改,竟然說出這種話!你不配做我的女兒!”他吼起來,中音十足,整個走廊都在顫動。好在這裡是VIP區,整層樓只住了林洛黛和白暮雲,纔沒有引起外人的注意。
秘書識趣地離開,走前輕聲道:“會議半個小時後就開始了。”
林施堂整個人沉在怒火中,聽他這麼說,擡腕看了一眼手錶,復又放下,繼續用嚴厲的目光看着林洛玉。
林洛玉委屈地扁起了嘴,擡頭,看向林施堂。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看他,眼底竟毫無懼意,寫着的全是不滿,點點頭道:“是啊,我哪裡配做您的女兒呢?一個失足婦女生的孩子,怎麼夠得上你家高貴的血統?可我還那麼傻地努力爭取,想要在你們面前討到好。可結果又怎麼樣?我只看到你們爲林洛黛鼓掌歡呼,爲她的成就歡喜,我呢?就像一隻小螞蟻,被你們忽視,等待着你們偶爾從林洛黛身上轉目,落在我身上,給我一點點小小的施捨。我討厭,我討厭!”
叭!沉重的一巴掌蓋了過來,這是林施堂第二次打人。他有力的掌摑在林洛玉的臉上,打得她身子一旋撲倒在地。
林施堂再度怒吼起來:“你本來就不如洛黛!洛黛從來不會做這些卑鄙的事情!你更不配做林家的女兒!”
蔣希荷忙爬過去將林洛玉扶起,林洛玉冷冷地甩開她的手,捂着臉,轉向林洛黛:“林洛黛,這樣的結果你還滿意嗎?可恨啊,沈銘宇那個沒用的東西,竟然沒能把你給殺了!啊哈哈,如果他把你殺了,不知道這些人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啊哈哈哈……”
她瘋了一般笑了起來,笑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眼淚橫飛,聲音尖銳誇張。林洛黛冷眼看着她,像在看一隻跳樑小醜。
片刻,她轉臉看向重症監護室,終於出聲:“林洛玉,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了。你到了該爲自己的錯負責的時候了。”
她擡手,撥了110,極爲平靜地道:“林洛玉就在我這裡,你們馬上派人來把她帶走!”
“不要!”蔣希荷爬着過來,一把抱緊了林洛黛的腿,一聲聲請求,“少夫人,求您不要這樣啊,求您不要這樣!”
林洛黛抽出了自己的腳,再無半分憐憫。她給予了林洛玉太多機會,而她的回報則是不斷地傷害自己,她不可能再放過林洛玉。
一旁的林施堂沉臉點頭:“她需要好好清醒清醒,這是最好的選擇。這一次,不準任何人講情!”他的態度堅決,沒有半絲迴旋的餘地。
蔣希荷的臉白如紙張,呆愣着半天都沒有出聲。就在林施堂準備離開的時候,她迅速轉過身,跪倒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手揪緊他的衣然,眼淚橫流又是一聲聲祈求:“不要抓她,不要抓她,都是我的錯,要抓就抓我,抓我啊……”
“不準跪!”林洛玉對着蔣希荷尖聲吼叫,跑過來粗魯地拉她,尖利的指甲刮在她裸着的臂膀上,刮出一道道血痕。蔣希荷流着淚搖頭,怎麼也不肯起來,嘴裡叫道:“都是我錯了,我不該來找你,不該出現在你面前!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能讓警察把你帶走,不能看着你就這麼完了啊。”
“我不要你管!”林洛玉一用力,把蔣希荷推倒在地,恨恨地吼。林洛黛看一眼遠處走來的兩名警察,縮了縮眉,沒有什麼感情地道:“你們都走吧,這裡是醫院,暮雲需要安靜。”
說完,她不再說話,只轉頭,去看白暮雲。
蔣希荷失望之餘嚥下了所有聲音,林施堂嘆一口氣,走到林洛黛面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事打爸爸電話。”而後,轉身離去。洛清媛不忍地看看地上的蔣希荷,還有林洛玉,最後無奈地搖頭,跟着走了出去。
警察將林洛玉夾起,她的目光始終憤恨地瞪着林洛黛,嘴角夾着諷刺,尖銳地喊:“林洛黛,你別得意!今天我得到的,遲早有一天,我會加倍地還給你!”
林洛黛還是一聲不吭,連看都不多看她一眼。蔣希荷眼看着林洛玉被帶走,再次撲倒在她面前,哭着祈求:“少夫人,求您再給她一個機會吧,求求您了,您讓我做牛做馬都行啊。”
沉痛地低頭,看着眼前極盡卑屈地在自己面前求情的蔣希荷,林洛黛平靜地掀了掀眼皮,沒有感情地道:“你的縱容和愛會帶她走上絕路的,難道一定要看到她把自己的命毀掉你纔會醒過來嗎?”
她的話音不重,卻似一記重錘砸在了蔣希荷的身上。她的身體一軟,癱倒在地,一絲力氣都沒有。灰白的臉上,顯露的盡是滄桑和悲傷。其實,她何嘗不知,自己的愛已經到了完全不顧底線的地步,然而,出於對林洛玉的虧欠,又不得不一次次替她說話,求情。
一個人默默流淚,良久,才慢慢爬起,顫悠悠地離去。
目光,落在她孱弱無助的身上,林洛黛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徵得醫生同意的情況下,林洛黛得已穿着無菌服進入了白暮雲的病房。兩人間顯得遙遠的距離又拉近,林洛黛心裡涌動着複雜的情感。她緊緊握着他淡涼的掌,眼淚忍不住就流了出來。
昏迷多日,他的臉更顯蒼白,臉上已經冒出了細細的鬍子碴,不復往日的乾淨。心疼地撫上他的臉,感覺着短短的鬍子碴扎着指腹,她伏下身子,將脣貼在了他的臉上。
“白暮雲,你要快點醒來,我不能沒有你。”輕輕吐出這聲音,這是她心底最真實的聲音。他沉睡的每一天,她的心都如針扎着,沒有一刻的平靜。
雖然如此,她還是每天都努力地多吃飯,保持體力,只是不想他醒來時,自己卻倒下。公司裡的事有古清管着,暫時不會出問題,她,只需要安心地守着他就可以了。
“我們還沒有舉行婚禮,我答應了奶奶,一定會和你回美國舉行婚禮的,讓奶奶親眼看着你結婚。還有,我們還要生好多好多孩子啊,這樣,你纔會有好多好多的親人,纔不會再那麼孤單了……”喃喃地吐露着心裡話,她將他的手握得更緊。
指,在她的掌心微微動了動,只因爲動作細微,她沒有發覺。脣,落在他的指上,舔食着他微涼的指尖,用自己的指將他的指捏成拳,置於頰角:“所以,你要快點醒來。”
眼皮,微微撩了撩,牀上的人指抽了抽。林洛黛終於感覺到了他的變化,睜大了眼睛,看向他的臉,一聲聲低呼:“你醒了?白暮雲,你醒了嗎?”
眸,終於綻開。白暮雲垂眸,看向眼前的林洛黛,目光,落在交握的手上。
“你真的醒了,太好了。”激動之餘,她眼裡涌出了淚花。這些天的等待和心焦化成了激動,她撲上去,將他抱住,卻又害怕傷到他而不敢用力,只唔唔地哭泣。
長指,落在發,白暮雲吃力地撫動着她的發,眼底滑出柔軟,輕聲問:“你……沒事吧。”他的聲音嘶啞,脣乾涸起皮,整個人都顯得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