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更迭,半年聽起來很長。可人被繁雜瑣碎的事所束縛,一旦忙碌起來,時間如撕掉日曆牌一樣,眨眼就過了。
時過境遷,有些事情以爲還在原地,殊不知早就發生變化,只是自己不知道。
墨寒數着日子,在與葉安琪約定的半年這天,莊重地等着她的來電。這半年內,他不是不曾聯繫她,只是每次要撥出電話,或者打好一則簡訊,在臨前一刻,他又取消。
然而,思念在疊加的時間中,氾濫成災。他不說,獨自承受。
午間,索菲亞下午有室外小活動,特意回家換上運動服與防衛護具等。她穿着紅白條紋經典款運動服,一陣小旋風似的跑上樓。
經過書房,她大眼睛巴眨一下,小腳往後滑動,停在門口。她小手扒着門縫,小心翼翼推開一點,便看到自家老爸神經病一併,緊張地盯着桌面。
難道爸爸和爹地一樣,過度想念媽咪,生病了?
當下,她小腦瓜子浮現各種奇怪的想法,每一種猜想都嚇得她胖嘟嘟小臉發白。於是,她顧不上禮貌,大力推開門,圓滾滾地身板撲向墨寒。
墨寒一頓,眼明手快接受小肉.球。
他微垂頭,便看到一張淚流滿目的小臉,濃眉微揚,“小軒又欺負你了?”
林小軒是林子軒的大兒子,比索菲亞大一年,兩人同在一個幼兒園。兩人父母是摯友,可他們像極仇人,見面就掐架。
林小軒長的結實,又是男孩,自然處於上風。索菲亞也是機靈鬼,每次一見苗頭不對,立刻哭天搶地,向大人們告狀。不過,有時也會失算,被林小軒逮住,又修理一頓。
只是,林小軒不是真動手,對索菲亞的欺負幾乎都是小抓弄。
聞言,索菲亞小腦袋搖得與波浪鼓一般,鼻涕眼淚還蹭到墨寒身上,“爸爸,你是不是要死了?”
墨寒深邃黑眸掃過量身訂做的西裝外套,眉間摺痕微深。他隱忍着,將注意力放在小孩的話上。
“爸爸身體健康着,你從哪裡聽來的小八卦?還是,你又做噩夢?”墨寒
大手捋起女兒的手法,手法熟練地替她綁起披散的長髮。
索菲亞瞪大雙眼,認真地盯着墨寒。
片刻後,她小手拍下左胸膛,長嘆口氣,“爸爸,你真嚇到我了!我剛纔看到你精神不濟,行爲也超級怪異,還以爲你得了絕症。”
絕症?
天天要求他陪她玩舉高高遊戲,虧她還能想到絕症這種病。
墨寒佩服孩子毫無天際的想象力,薄脣噙着一抹微笑。接着,他本想告訴索菲亞,他在等葉安琪,可心裡莫名有股不好預感。他思索幾秒,決定等接葉安琪回家才告知,就當做給孩子們一個驚喜。
然而,他正想着,便聽到小丫頭兩指頭對着,鬱悶嘀咕着,“說好半年,媽咪怎麼還不回家?人家要見真媽咪,不要對着照片聊天嘛。”
索菲亞年紀小,對時間還沒有概念。只是,孩子的感受最真實。
墨寒摸下小丫頭腦袋,和藹道,“快了,不過你成績這麼差,媽咪估計會不開心。前天,我給你請的家教老師,又是什麼原因,你把別人轟走了?”
提及學習,索菲亞臉色大變,又激靈地快速隱藏。
她不疾不徐地爬到地上,手指撓下腦袋,忽然兩手一拍。
“糟了,老師讓我們兩點鐘回校集合,我還有行禮沒收拾。爸爸,我先走咯。”
說完,那雙小短腿比任何時候都跑得快。
見狀,墨寒大手撫着額頭,無奈微笑。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早。書房內,墨寒仍舊保持上午的坐姿,只是心越發不平靜。
他終於忍不住,拿起手機,直接撥通葉安琪的號碼。
然而,耳邊響起一串機械提醒女音,“您好,你所撥的電話是空號,請查證再撥……”
空號?
墨寒俊臉發懵,沒法相信這個事實。同時,心頭的糟糕情緒,再度涌現。
他大手捏成拳頭,當即聯繫駱賓。電話一通,他冷聲道,“我要研究所的詳細地址!”
駱賓一聽,便知道出事了。他沒有絲毫遲疑,立
刻將地址發送過去。
墨寒吩咐程諾,將兩個孩子暫時送到老宅,讓自己父母幫忙照顧。隨即,他登上前往S市的航班,來到葉安琪停留半年的小鎮。
墨寒到達時,已是清晨。他等不及洗漱,匆忙開車去找。
昂貴跑車開在沙礫露面,揚起一路塵土,瀰漫散開。四周施工的各種噪音,不斷鑽入車內。
墨寒冷冽黑眸掠過略微荒涼的街道,由於施工重建,兩邊的居民住宅與餐廳幾乎都被掘掉,水泥鋼筋luo.露在外面,十分醜陋。
泥頭車與大型貨車進進出出,墨寒的車靠在後方,根本沒機會擠入車道。他掃眼導航地圖,當機立斷,下車,徒步走去。
而工人們在施工,沒人留意他。
墨寒大步往前,一股股刺鼻的垃圾味則愈發明顯。他掏出手絹,捂住嘴巴,沒有減緩速度地快步前行。
十分鐘後,他找到研究所。他拿出紙張,再三與門牌對校,大手忽然無力垂落。
墨寒看着眼前的大型垃圾場,向來理智的腦袋轟亂至極,沒法理出半點頭緒。研究所什麼時候變成垃圾場?那她……去了哪裡?
他站着,形影單隻,背影看起來尤爲落寞。
垃圾場工人正指揮一輛垃圾車倒出來,發現擋在路中央的墨寒,擡手製止司機後,快步跑近,“先生,您所站的位置很危險,請您退到旁邊的空地吧。”
墨寒深邃黑眸空洞,直看着前方,感官似被人封.鎖,紋絲不動。
工人皺眉,試探性地伸手,推了一下他,這道高大身軀竟然直倒下。工人的大驚,急忙拽住他。
他瞅眼失魂落魄的墨寒,嘟囔着,“長相不凡,怎麼是個傻子?哎,待會還是聯繫一下大使館,讓他們帶走才行。”
說着,他朝工友揮手,示意他們過來幫忙,將墨寒擡到旁邊。
工友們還沒跑來,工人便看到一個美麗的亞洲女人走到墨寒面前。
她笑意吟吟,伸手握住墨寒大手,委屈道,“墨先生,我頭髮都白了,你怎麼纔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