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離心思平穩了不少,既來之則安之,有些事情是沒辦法抵擋的,而且爸媽那麼想要一個孫子孫女,她作爲兒媳,也確實該盡孝道。
本來準備復職的沈念離不得不跟着顧行安去了醫院,暫時沒有通知顧博然和姜慧玲,如果是空歡喜一場的話,她不想讓他們失望。
顧行安聯繫好了醫生,他們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上下樓梯的時候,顧行安有意無意的都會扶沈念離一把,她有些不自在。
醫生是顧行安比較熟悉的醫生,沈念離見過他,是顧行安家裡的家庭醫生,顧博然有三高,專門有醫生給他檢查,這個醫生‘很不錯。
江醫生把見他們來了,笑得客氣:“顧先生,顧夫人。”
顧行安點頭致意,沒什麼表情,等着他往下說。
“一般想要檢測有沒有懷孕的話,可以直接用驗孕棒和驗孕試紙,在醫院測試準確的結果要驗血和、檢查。”江醫生詳細地說完,“我建議夫人做一個全身檢查,如果真的懷孕的話,還需要看一下體質是不是適合懷孕,適合順產還是吧、剖腹產,這些檢查一下會比較好。”
顧行安仔細琢磨着醫生的話,他們之前有做過婚前檢查,各項指標都是符合的,他們都很健康,顧行安不再冷着臉,仔細地進一步詢問:“在什麼情況下,會產生母嬰的艾滋病傳染。”
沈念離沒想到這個他都會問,有些吃驚,知道他沒有別的意思,聽着江醫生解答。
“一般情況的母嬰傳播都是指母親是帶病體,病源可能遺傳給嬰兒。但是夫人婚前檢查身體十分健康,所以不用擔心。”江醫生把沈念離和顧行安的婚前檢查拿出來放在桌前。
顧行安點頭,拿起來仔細。
看完之後,放下:“你帶着她去抽血吧,結果什麼時候出來呢?”
沈念離想到尖細的注射器,有些頭暈,江醫生笑了,給沈念離指了化驗室的路,帶着她去:“結果三天之內就能出來,有結果我會第一時間傳真給你的。”
看見沈念離不自然的表情,江醫生以爲她有暈血症,安慰道:“夫人不用怕,抽血化驗不會抽多少,也不痛的。”
沈念離搖頭,她沒有暈血症,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
顧行安看見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拉過江醫生的袖口,兩人私下說了些事。
江醫生也算是看着顧行安在長大的,聽他道:“念念她有些恐懼的,要是真的懷孕了,你給她做一些心理諮詢,讓她放鬆放鬆心態。要是沒有懷孕你也不要安慰她,給她一個結果就行了。”
江醫生點頭,他在顧家當家庭醫生二十多年,顧行安剛出生那會兒他就來了,一直覺得顧行安是一個很淡漠的人。
生在富貴之家,對名利錢權反而不屑一顧,又見慣了上流社會的爾虞我詐,心性自然比一般人要冷漠得多,這樣事無鉅細地關照一個人,他還真是沒見過。
平常的顧行安都是了冷這張臉,公事公辦,沒有重要的事,多說一句話都是廢話。江醫生非常欣慰,覺得沈念離見值就是降妖伏魔的道士。
沈念離看着他倆說完,避諱着她,也沒什麼不高興的。江醫生和顧行安說完之後帶着沈念離去抽血她全程都很安靜。
顧行安覺得自己沒有猜錯,她最近的脾氣就是這樣,不是非常開心就是非常冷漠,讓他覺得他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尖細的注射器刺入她的皮膚,抽了一管之後溢出了一些鮮血,在她嫩白的肌膚上顯得很刺眼,江醫生拿了棉花給她止血,沈念離故作疼得齜牙咧嘴。
顧行安見她這樣的,俊臉變得有些緊張,下意識的就抱住她d江醫生只當自己沒看到這些,把東西收拾好,該化驗的交給化驗科,默默離開了。
“有沒有想吃的?”這個點已經可以吃中餐了,顧行安看了看手錶。
“水晶煎餃,霸王扇貝,酸辣粉,芷江鴨。”沈念離列了個單子。
除了第一個以外,其他的都是比較重口的,特別是芷江鴨,湖南的菜,狠辣。顧行安皺眉,奈何不了她,只好打電話給助理讓他去找芷江鴨的餐館。
助理也挺內傷的,明明是處理文件的助理,明明是常春藤盟校畢業的高材生,現在每天替老闆張羅去哪裡吃飯,哪裡的菜比較好吃。
助理髮到顧行安手機上的位置離醫院很近,就隔着一條巷,顧行安帶着沈念離過去,進去的時候環顧周圍,環境還算不錯,人不是特別多,找到了助理定的卡座,坐下了。
沈念離穿了條紫色的長裙,頭髮也披在肩上,卡座裡的燈光很昏暗,沙發也是紫色的,顧行安微眯鳳眸,她的身影與燈光融合在了一起。
最近她吃的多了起來,面色也沒有以前那麼蒼白消瘦,紅潤了很多,顧行安覺得有些口渴,修長如玉的手輕輕解開陳尚的兩個釦子。沈念離挑眉:“顧先生這是在勾引誰?”
“勾引你呀,不知道顧夫人有沒有上鉤?”顧行安聲音有些啞,眼神迷離,略微上調的眼角顯得勾人。
沈念離笑他:“我可不上鉤呀,顧先生拌大灰狼的樣子,很可愛呢。”
卡座李氣氛很微妙,侍應生卻突然掀開簾子,遞上菜單,還很有禮貌地道:“先生小姐,請問需要什麼?”
沈念離看見顧行安原本迷離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清明,臉色也冷了下來,覺得好笑,把菜單接過,按照兩人的口味點好單。
侍應生接過單子,有禮貌地鞠躬,然後退出去。
沈念離心情很好的看着顧行安,出言調侃:“顧先生怎麼臭着張臉呀?”
“明知故問。”顧行安把手抱在胸前。
沈念離看他的小脾氣,覺得難見,也很有意思。
這麼多天,非常奇怪地很少有人給沈念離打電話,顧行安的電話連商務聯繫都很少,是名副其實的清淨日子。
沒等多久菜就都上好了,用餐前顧行安突然提了一茬:“明天晚上有個慈善晚會,你陪我去吧。”
沈念離手託着下巴,思考着,如果真的懷孕了,那麼久不能穿高跟鞋,不穿高跟鞋的話就沒辦法參加晚會。
“參加晚會你讓我穿什麼鞋呀?”
她想到的這些顧行安考慮到了,考慮好了才和她說這個晚會的。
“我已經讓助理給你定製了一雙鞋,沒有跟,平底的,明天你穿個長裙去吧。”他擡頭看了她一眼,“你長得白,紅色的長裙很襯你,漂亮有氣質而且有氣勢。”
沈念離鄭重其事地道:“嗯,有氣勢很重要,把看上你的那些妖豔賤貨都嚇跑。”
顧行安忍不住笑出聲,捏了捏她脣角綻開的酒窩:“對,把他們都趕跑的,然後我就是你一個人。顧夫人,你說對不對?"
沈念離反抓住顧行安的手,另一隻手扣住他的下巴,昂起頭,模樣嬌俏且傲嬌:“那當然,你是小爺我的,誰敢來搶,給我試試!”
看她這麼豪氣沖天,顧行安一點都沒不適應,很喜歡她這個樣子,特別是她那句,你是小爺我的。
嗯,他是沈念離的,誰也奪不走,沈念離又是他的,誰敢和他搶?
顧行安眼裡閃過精光,什麼都依着她。
這一頓飯沈念離吃的非常滿足,顧行安陪了她一個上午,現在也該回公司了。
沈念離沒有留他,顧行安在她肩膀上停留,公司門口的員工都大眼瞪小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顧行安不管不顧,視他們如無物,在沈念離的脣角啄了一下:“晚上我會回來吃飯,多運動,但不要太劇烈,聽見沒?”
“聽見啦聽見了,大老闆說的話誰敢不聽。”沈念離把他的頭掰開,看見路過的行人明明什麼都看到了還得裝出一副“我什麼都沒看見”的表情覺得無地自容,偏偏始作俑者一點也不羞怯,大方又自然地讓司機送她回去,在後面一直站着,看着車子消失在視線之內才進公司。
那一天,公司上下和炸開了鍋一樣,顧行安的冷硬是衆所周知,你沒有天王老子的面子人家眼神都不會施捨一個給你。
而且,做錯了事,連動怒都不屑於施捨給你,不動聲色地解決好事情,然後惹他生氣的那個人第二天可以自動滾了。
這樣一個冷漠無常的人,大家第一次看見他那麼溫柔體貼,而且是對一個女人。
雖然沈念離帶了個帽子,眼尖的還是一眼認出了是老闆娘。
然後新一輪的風波變成老闆是寵妻狂魔。
有的人不以爲意,老婆長那麼漂亮,換我也體貼的不行。
沈念離不知道自己的到來會惹起風暴,很耐心地在家裡調試妝容。
顧博然這幾天在家閒着沒看見顧行安,打電話給沈念離,話裡話外的意思,沒有姜慧玲說的那麼露骨,總之意思就是讓他和顧行安生個孩子,然後他們安心在家帶孩子,如果他們不生的話,他們就去環遊世界,幾年也不着家。
沈念離聽着這話有種被威脅的味道,但是又不能違逆老人家的意思,雖然顧博然已經算是非常和藹可親了,但是他給沈念離的第一印象留在那裡,對他總是小心翼翼的。
江燕眉呢?
沈念離硬着頭皮答應了,準備等顧行安回來了和他說幾句。
誠惶誠恐地把電話掛斷,手機裡突然進來一個陌生來電。
沈念離猶豫着,最終還是接了:“喂,哪位?”
“念念,是我。”彭榮閔的聲音很疲憊,也很沙啞。
沈念離一下子冷了眉目,語氣生硬:“彭先生找我有什麼事?”
她的那句彭先生一下子戳進了彭榮閔的心窩,不由得自嘲的笑笑,自己的女兒也會這麼生硬的和自己說話。
“念念,我打不通你媽媽的電話,她在你那嗎?”他的語氣忽的變得有些慌亂。
沈念離的臉色徹底的沉了下去,心頭的暴怒升起,沒了剛纔的客套:“我媽?你還有臉來找我媽?彭先生,我提醒你一句,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這樣隨意過問別人,不怕楚夫人生氣麼,還是,你的楚夫人已經大度到了願意和別人來公用一個丈夫了。告訴你,楚顏繪願意,我媽還不願意呢!”
彭榮閔知道她會生氣,解釋着:“什麼楚夫人呀,她已經和我提了離婚了。”
“哦?所以你是因爲沒了婚姻的束縛纔來找我媽麼。你們已經分開了二十年了,這些事就當成追憶吧,我媽要是願意,早就和你在一起了,你要想想,她和我爸爸在一起那麼多年,再如何也是會有感情的,另外,我很感謝那一次的爆炸事件你救了我的母親。除此之外,我沒什麼想說的了。”
沈念離很氣憤,直接掛斷了電話。
彭榮閔不由得苦笑連連,他聽着自己的親生女兒叫別人爸爸,滿嘴的苦澀。
他不怪她,他沒有辦法和她相認,今生就當他這個爸爸,死了吧。
不,也許在她心中沈永年纔是她的父親,他在她眼裡連陌生人都不如。
彭榮閔握着那張號碼,猶豫着,還是打了過去。
那是江燕眉在國外的號碼。
打了一會,還是接通的,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透過話筒都能感受到那一陣優雅。
“喂?”
彭榮閔不自覺緊握住電話,手心緊張出了汗水:“燕眉,是我。”
江燕眉有些不確定地反問:“哦,是榮閔嗎?”
彭榮閔點頭,張張脣,不知道要說什麼,本來準備好的滿腹真言一個字也說不出了,電話那頭還是江燕眉柔和的聲音。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楚顏繪想和我離婚。”彭榮閔開口。
原來是這件事,江燕眉放下手頭的事情,把話筒擺正了;“你一向性子冷淡,也難怪楚夫人受不了你的冷漠,要和你離婚,她其實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答應,多哄哄她就好了的。”
彭榮閔聽她這麼說,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出話來回。
原來真的如念念所說,二十多年,再多麼深切的感情,也敵不過時間的沖刷,在她心底已經淡去了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和我離婚是因爲她不想再耽擱我們了,她一直都覺得內疚,覺得是她拆散了我們。”
江燕眉好脾氣地笑了笑,不贊同他的說法:“你也真是的,由着她胡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關她什麼事,再說了,二十年都過去了,我們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人應該向前看,一直回顧身後的風景,又能走多遠呢?”
彭榮閔只覺得脣角的苦澀到了心底,又聽見她繼續說。
“我和楚夫人見過面,她是一個很不錯的女人,雖然年紀比較輕,但是很乖巧,沒有外面上層圈子裡年輕人的輕浮,你們在一起,你多體貼她,她多照顧你,是很般配的。你比她年紀大的有點多,更應該好好照顧人家。你們都已經結婚那麼久了,也沒想過再要一個孩子嗎?”
聽她提起孩子,彭榮閔想起了沈念離:“我怎麼還會要孩子,我已經有了念念了。”
他提到沈念離,江燕眉在那邊也不由得眉頭一皺:“你有了念念,但是楚夫人沒有像念念一樣大的孩子呀,你不能自私的只顧着自己。而且,不管你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認念念,她的心被你傷了,也沒當你是父親。”
江燕眉把話說得雲淡風輕,砸在彭榮閔心裡卻是千斤重。
沈念離生性要強,自然不肯爲了一個不認自己的父親低頭,彭榮閔懂。
江燕眉最後再勸了一把:“楚夫人到底是年輕,天大的脾氣你去哄一鬨都能好的,誰都能看出來楚夫人對你的情誼,榮閔呀,你不年輕了,不要再錯過了。我們之間已經是過去式了,往前看,往前走,未來是你和楚夫人的。我真心的祝福你們。”
這話不只是在勸彭榮閔放下,也是在對她自己的獨白。
做人不能太可笑,二十年不足以滄海桑田,但是也已經物換星移了。
她的亡夫昨日是沈永年,明日是沈永年,之後也一直都是沈永年。
彭榮閔掛斷了電話,偌大的房間中他一個人,形單影隻。
他考慮了沈念離和江燕眉的話。,默認了。
拿出手機,打給楚顏繪,他很誠懇:“顏繪,你回來吧,我們不離婚是,以後好好地過日子行嗎?”
彭榮閔不知道,他很簡單的幾句話,讓在那邊的楚顏繪熱淚盈眶。她以爲他們真的會離婚的,她連行李都收拾好了。
顧行安回來的早,沈念離心情本來挺好的,被彭榮閔攪和了,忍着心裡的不快,親自下廚。
他回來的時候,沈念離正在做糖醋排骨,之香四溢。
顧行安走到她身後,環住他:“今天都做了什麼?”
換言之的意思是,有什麼好事情,你居然下廚。
沈念離癟癟嘴:“也沒什麼,就是彭榮閔打電話來和我要媽的電話號碼。”
顧行安手握住她的手,覺得有些涼,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嗯,你給了嗎?”
“怎麼可能,說了一通沒用的廢話就掛了。”沈念離眼神不屑,掙開顧行安的手,把糖醋排骨裝進盤子裡,招呼顧行安洗手吃飯。
飯桌上沈念離狀似無意地問:“結果出來了嗎?”
顧行安不住笑了,放下碗筷:“你不是昨天還人心惶惶地嗎,怎麼現在這麼積極了。”
沈念離惱怒,一巴掌拍在他手上:“什麼人心惶惶,我的身子我不該關心嗎?”
顧行安不逗她,又想逗她:“你怎麼越來越傻了呢,上午做的檢查,結果哪裡那麼快就出來。”
沈念離嗤笑,一臉不屑:“我和你打個賭,我猜二十四個小時之內會來結果,也就是,最晚明天現在這個時候,我們會受到江醫生的傳真。”
顧行安勾脣:“哦,何以見得?”
問到這裡,沈念離十分驕傲地擡起下巴:“那還不簡單,就憑你是顧家老闆呀,誰敢怠慢你。而且江醫生是有三十多年診療經驗的老醫生了,大家也會賣他面子。”
沈念離說的這些在平時顧行安的眼裡基本山算是廢話了,別人囉裡囉嗦一通大海早被他扔出去了,但是看見沈念離,顧行安卻覺得這些閒話都聽不夠似的。
特別是她後起脣角,昂着頭一臉傲嬌的樣子,像紅玫瑰一樣嬌豔,是個男人都招架不住。
顧行安贊同地點頭,又搖頭:“你信不信,就算我不姓顧,也一樣可以一天之內拿到結果。”
沈念離表示不信:“憑什麼呀?”
“就憑我長得帥。”顧行安說得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
沈念離當時覺得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了,第一次看見顧行安這麼自戀。
仔細打量着他的面眸,又不得不承認,這人自戀得很有資本。
今天傅姨放假回老家了,沈念離做的晚飯,吃完了毫不客氣地指使顧行安:“去,把碗洗了。”
顧行安沒推辭,將碗筷收拾了,在廚房裡洗了起來。沈念離就扒在門口,看着顧行安,也沒說什麼,就只盯着。
想起當時長白山之行的時候,顧行安動不動就看她,看着看着就乾柴烈火了。沈念離也要讓他嚐嚐能看不能吃的滋味。
事實如沈念離所料,顧行安洗完了碗,看見在門口倚着的沈念離。
她只穿着一根三分褲,上衣很修身,飽滿姣好的身材勾勒地很分明,顧行安鳳眸變得深邃,和那天在餐廳一樣,把陳尚的扣子揭開了兩顆。
沈念離見他不動,主動過去,手勾着顧行安的脖子,將紅脣往上貼。
顧行安不避諱,更深地侵入她的腔內。
沈念離笑個不停,顧行安把她抱到牀上。
他眼裡的火焰越來越盛,最後燃成熊熊烈火,手挑開沈念離的衣服,看她一直在笑,突然理智回籠,放開了她。
沈念離笑得更加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