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取出來了,但是已經死了。”
衆人震驚的望着大夫,就連傅赫都忍受不住。
“我女兒呢?我女兒怎麼樣?”
凌美激動的大聲問道。
“是誰害了我丟了孫子,是誰?我的孫子……”安逸的母親更是一下子貼在牆根快要暈過去。
“是死胎,應在兩週前就已經死了。”大夫繼續說道。
衆人更是震驚不已的望着大夫。
之後大夫離去,凌美立即大喊:是她,一定是她。
“她纔剛回國沒兩天,是她?”傅赫冷冷的望着自己的母親說完,然後調頭就走。
安逸的母親更是緊張不已:一定是那個女人與我們小佳相生相剋纔會害的我們小佳孩子在肚子裡死掉。
“那個女人就是要我們安家斷子絕孫才滿意啊,她恨足了我們安家,天啊……”安逸的母親誇張的舉着雙手望着天大喊着,然後一下子暈了過去。
凌美站在旁邊嚇一條,還好被安逸的父親扶住了,卻是叫周圍的人都看了笑話。
傅赫開着車子朝着熟悉的方向行駛着,不,其實他已經很久沒來過。
——
車子在她家門口停下,之後便是再也沒有別的動靜傳出來。
戚暢之後也沒再睡着,她甚至腦海裡都可以想象得到那一場,傅佳自己撲倒在地的慘樣,還有傅赫生氣的犀利眼神。
下樓看着沙發裡,空蕩蕩的,這個家,終究還是走到了今天。
再也沒有家的溫暖。
突然明白過來,原來一個家裡,爸爸媽媽跟自己,一旦人分開了,就很難再齊聚。
曾經他們那個歡愉的家裡不復存在。
她曾在陳穎跟戚豐離婚的時候祝福陳穎解脫,但是她的心裡真的開心嗎?
那天去酒店見戚豐,看着他耳後多出來的白髮……
她跟陳穎一樣對那個男人寒了心,一個男人一旦背叛過,就不值得再相信。
可是作爲一個女兒,她內心深處,又怎麼會對那個父親沒有了一丁點的感情。
正如傅赫無論如何都想要保全傅家,她的心裡,又何嘗不想保全這個家。
緩緩地下樓來,只穿着一條淡粉桃色的毛衣,站在玻幕前望着外面的夜空。
這麼冷絕的夜晚,到底要多久才能煎熬過去?
眼裡不經意的呈現出的水霧,一次次的,讓她的心情難以平復。
外面看上去好似什麼起伏也沒有,但是那顆心,早已經澎湃不已。
雪鋪滿了草坪裡,也蓋住了她淡薄的視線。
雖然沒了昨日的溫暖,但是好歹還是個最長久的避風的港灣不是嗎?
找了條很大的披肩,換上雪地靴,她決定出去走走。
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經那麼熱愛下雪天。
儘管膝蓋上有點刺痛,但是卻驚擾不了她想要欣賞這夜雪色的心情。
她突然想起去年的冬天,他在她的身邊,他們曾經一起欣賞……
那些美麗的回憶,暖了她的心的同時卻也凍僵了她的心。
再也沒有那一頭長髮散在背上遮住些許的寒霜,但是卻依然可以遮住她受傷的嘴角,遮住她肩頭深色的披肩。
她緊緊地抓着那條披肩的一頭,想到這應該也是他送的其中一條,夠大,夠厚,夠讓她眼睛朦朧。
院子裡,她的腳印一個個的,緩慢的踏進雪裡。
她低着頭,雙手環抱着手臂,一雙清澈的眸子望着自己的腳踩到雪裡又踏出去。
一個個的腳印都那麼小心翼翼,怕是不小心就踩的不夠漂亮了。
如此深邃的夜晚。
她悄悄地走在那裡,然後慕然回頭,一排腳印那麼清清楚楚,直直的在她身後。
讓她自己看了都禁不住心動。
換上的烏黑的發,雪花輕輕地落上去,一片毛茸茸的純白色。
在這個寂靜的深夜裡,雪花在靜悄悄的打溼她的頭髮,而她的頭髮漸漸地溼潤了她的眼眶裡。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到了家門口,透過那扇大鐵門看着外面停着的黑色的車子。
心尖狠狠地一蕩,隨即她立即側了身站到牆根去。
一雙手輕輕地撫着自己的胸口,感覺着自己的心在十分用力的跳動。
他的車子?
她悄悄地歪着腦袋,一隻手抓着牆角朝着外面看去,那個車牌號她並不陌生。
真的是他的車子。
她的心狠狠地往下一沉,卻是落實。
之後手不自禁的放下,轉身,她貼着牆根站着,在陰影裡。
不自禁的眼睛裡滾燙的婆娑着,她卻只是靜靜地貼在那裡,感受着牆壁的冰冷,感受着自己的內心彷彿有一塊冰在漸漸地融化。
突然想起白天裡兩個人見面的情形,不自禁的想起他看到她的時候那敏銳的眼神。
不自禁的哽咽着,垂下眸的時候,如嬰兒般的肌膚上多了兩行淚痕。
這一夜,註定這麼漫長,他沒離開,她也沒有。
他自始至終沒有下車,直到天亮才發車離開,她也是在那時候往回走。
陳穎拿着一條超大號的毯子跑出來,急匆匆的。
“你在外面幹什麼了?你在外面呆了一夜嗎?”
陳穎緊張的問她,怕她被凍壞,立即擡着腳把毯子給她披上。
戚暢搖着頭,突然如孩子般難過,委屈的立即將陳穎抱住:媽。
那沙啞的嗓音,她甚至喊不出來那一聲。
陳穎用力的揉搓着她的後背:到底怎麼回事?
她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着陳穎,陳穎想推開她都無能爲力。
“我們先進屋再說好嗎?暢暢,你被凍壞了。”
陳穎擔心的說。
——
陳穎生日,戚雪也趕了過去,然後把戚暢拉到角落裡:有沒有人告訴你傅佳懷的是個死胎?
戚暢震驚的回頭看她,因爲她還什麼都不知道,她一直在家。
“如果不是當時她跌倒恐怕還一直感覺不到呢。”戚雪小聲說道。
陳穎在準備吃的,雖然說是過生日,不過還是親力親爲。
兩個女孩聊了幾句就要去廚房湊熱鬧,卻是聽到門鈴響。
戚雪說:是誰啊?
戚暢看着門口突然想起那天外婆說會來:我去開門。
戚雪便在旁邊等待着,戚暢站在門口深呼吸了一下才堅定的將門打開。
“爸爸!”但是當她打開門卻是震驚的。
“你媽生日,我過來坐坐。”戚豐輕聲說了句,似是有些尷尬。
戚暢一怔,隨即讓開地方讓戚豐進去。
陳穎從裡面出來的時候就好奇的問:是凌老太來了嗎?
只是當她擡眼看到戚豐,卻只是震驚的望着他。
自從回來,她都沒有去過璀璨,自然也沒見過他。
本以爲這一趟可能見不上了。
正如戚暢在盼着的,其實她又何嘗不是想知道自己內心裡想的。
“小穎。”戚豐走上前去,手裡拿着個蛋糕盒子。
“蛋糕胚被我烤糊了,不過也能吃。”他提着蛋糕盒子低聲說道。
戚雪挽着戚暢的手臂站在他們身後看着那一幕,戚雪的眼睛竟然染着淚花,戚暢也不由的低了頭。
陳穎直勾勾的盯着他一會兒,之後只說了一聲:謝謝。
淡淡的兩個字,她讓傭人接過蛋糕,然後便也轉了頭。
戚豐站在那裡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有點尷尬的一轉頭,然後看到兩個小輩都在深深地瞅着他,他更是尷尬的扯了扯嗓子,然後擡頭朝着窗口看去。
“咱們家沙發怎麼移到那邊去了。”戚豐便是低低的問了一聲。
戚暢轉了轉頭:我回來的時候覺得那邊景色比較好,就移過去了。
戚豐點點頭,然後又看了眼廚房,朝着窗口的沙發走去:你媽好像不太歡迎我。
那低低的一聲嘀咕,兩個女孩互相對視一眼,然後看着他自顧走到沙發那裡坐下。
歡不歡迎的,還不是坐下了?
之後戚雪去陪着戚豐聊天,戚暢去了廚房。
傭人把蛋糕打開,雖然已經抹了奶油跟巧克力,但是還是能聞到一股糊味。
戚暢看着陳穎低着眸望着那個蛋糕,然後不自禁的苦笑了一聲。
“媽。”
“這麼些年了,怎麼也想不到,在他那裡我還能得到什麼。”
戚暢不自禁的擡手輕輕地摟着她的肩膀。
“你出去坐坐喝點熱水,都凍發燒了還在廚房給我添亂。”
戚暢忍着笑退了出去。
剛坐下就聽到戚豐問:你頭髮怎麼回事?
戚雪轉頭看了眼坐在自己身邊的女孩一眼,也覺得不適應,戚暢的頭髮。
“哦,就是剪短了而已。”
戚豐沒再多問,只說:挺好看的,太長了也累。
戚雪震驚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戚豐不是個那麼會關心人的男人。
戚暢也是震驚的看他一眼,之後擡手輕輕地摸了下脖子後面的頭髮。
後來爺仨聊了會兒,戚暢感覺不舒服便去洗手間洗把臉。
她是真的發燒了,從昨天進屋之後就一直很燙,今天才好些了,但是晚上還不等捱到吃藥就又發作了。
門鈴又響,戚豐坐在那裡轉頭看了一眼門口,戚雪立即說:我去開門。
起身就去開門,只是這次戚雪猜不到是誰,她心裡還想着,總不是她嬸嬸的另一個追求者吧?
只是當一打開門,看着外面站着的兩個人,張着嘴巴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男人犀利的眼神看着她那誇張的樣子。
外婆喜出望外:你是小雪?
“您好。”戚雪立即問候了一聲,往裡看了一眼,然後立即請老太太進去。
陳穎從廚房裡出來看着外婆也是驚喜不已:您還真來了呢,快到裡面坐。
因爲有長輩,戚豐也從沙發裡站起來。
陳穎看了眼傅赫卻沒說話,只是拉着老太太到沙發裡坐下。
“我怎麼能不來?我可不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外婆樂呵呵的說着,然後擡眼看了眼戚豐。
“您好。”戚豐打了個招呼。
“坐啊,大家都坐,我們小暢呢?怎麼不見她在?”
外婆好奇的問。
“哦,她去洗手間了。”戚雪立即說了聲,跟傅赫站在後面,擡眼看了傅赫一眼。
“你怎麼來了?”戚雪瞅着他問。
他便也淡淡的瞅了戚雪一眼,卻沒說話。
“哎呀,您來就來,還給我準備了這麼大一份禮物。”陳穎打開外婆送的禮物盒子看着裡面的一串珠子高興的說道。
“你喜歡就好了,這是開過光的,我手上也有一條。”外婆說着把自己的衣袖推上去一塊說着。
陳穎連連點頭:喜歡,真是太喜歡了。
戚豐自個坐在單個的沙發裡,看着陳穎跟老太太說話時候歡喜的樣子,更是自卑。
戚暢從洗手間裡洗了把臉出來,因爲臉上冷熱交替她一雙手捧着小臉,一出來就聽到家裡多了些熱鬧的聲音。
擡眸的時候,卻是一眼就看到站在外婆後面的那個男人,他像是條件反射的擡眸,漆黑的鷹眸就正抓她眼球。
那一刻她突然愣了一秒,腳上的步子明顯遲鈍。
他皺着眉端詳着她的模樣,心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
戚暢別開眼看向外婆,外婆也看着她:呀,我們小暢一天不見怎麼就變模樣了?快來外婆身邊讓外婆看看。
戚暢淺笑着走上前去,擡手抓着腦袋後面的頭髮拉到前面。
“是不是不太習慣?其實我自己也不太習慣,感覺腦袋上好像沒頭髮了一樣,輕飄飄的。”
戚暢俏皮的笑着說道,腦袋晃了晃,眼裡盡是溫暖。
“傻孩子別難過,頭髮短了還可以長長,嗯?”
外婆抓着她的手安慰到。
陳穎擡眼看着自己的女兒,無奈的嘆了一聲才轉頭對外婆說:您不知道,她前個晚上在門口站到天快亮,我到外面看到她的時候她都凍僵了。
戚暢立即看向隔着外婆的陳穎:媽。
陳穎立即瞪她:還不讓說啊?凍的發燒了這麼久害我心疼,還不能說?
傅赫站再後面自始至終沒說話,只是看着她臉上微妙的變化。
戚雪坐在旁邊端詳着,不自禁的擡頭看了眼傅赫,然後又問:你站再外面幹嘛?那麼大的雪。
戚暢心情一下子抓狂的厲害,然後擡眼就朝着戚雪瞪了一眼。
戚雪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像是在詢問她到底什麼意思。
戚暢覺得這丫頭無藥可救了,結婚後好像反應遲鈍好些。
戚雪其實心裡有點怕傅赫,不是爲了別的,主要是因爲傅佳趴地下的時候是因爲想要揍她。
她也知道自己不該怕,但是總是覺得心裡不得勁。
後來吃蛋糕的時候外婆吃了一小口:嗯,這個蛋糕的味道……
衆人都朝着她看去,就連傅赫也坐在旁邊禁不住皺眉,從沒吃過這麼‘特別的’蛋糕。
“好特別。”外婆鼓搗了半天說出這麼一句。
衆人……
戚豐笑着說:第一次做,做了好幾個都不成樣子,這個好不容易成型。
“啊,原來是戚先生做的啊,那還是不錯啦。”外婆自然不會說別的,只笑着說了一聲。
戚豐淺淺的一笑,這還是滿屋子第一個表揚他的人。
大家一起祝陳穎生日快樂,自始至終他們倆都沒有對話,只是飯後她要一起喝茶的時候他把她的杯子拿到了自己手裡。
戚暢怔怔的望着他,他只淡淡的對旁邊站着的下人說了聲:給你們小姐準備好清水跟退燒藥。
戚暢……
衆人……
戚雪心裡捉摸着,如果是這樣,那小瀟腫麼辦?
現在她跟湘南可是都站在傅瀟那邊的。
“小暢你們去你房間玩會兒去,我跟你爸媽說幾句話。”外婆突然說道。
戚雪立即渾身一個激靈,隨即站了起來: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戚暢立即起身:我送你。
長輩……
傅總便也站了起來:既然長輩們要說話,我們一起出去。
戚雪……
戚暢……
之後三個人往外走,戚雪想了想還是說:前天晚上的事情你……
“我知道不怨你,而且就算是‘因爲她’,我也不會記你仇。”傅總淡淡的說了聲,眼底深處朝着戚暢的方向。
戚暢不說話,只是垂着眸走在前面,戚雪笑了一聲然後朝着戚暢追上去。
他跟在兩個女人後面,戚雪悄悄地對戚暢說:其實我現在是站在小瀟那邊的,但是看他好似有悔改之心,你怎麼想?
戚暢沒說話,只是緩緩地往外走着。
戚雪上車離開,他們倆在外面站着,望着車子離開的方向,兩個人的眼眸裡都有些淡薄的東西。
他們已經太久太久沒曾好好說個話,或許是從她提出離婚之後,他們就已經沒再好好地說個話吧。
那天婚禮上那樣重逢其實也不是她想要的,本來想漂漂亮亮的站在他面前打個漂亮的招呼。
誰知道竟然成了那般。
今夜,他因爲她母親的生日而過來,送了貴重的禮物,道了賀詞,他作爲她家裡的客人,她也沒想跟他說些難聽的。
只是現在兩個人這麼站着,這麼難受。
他的眼後來一直盯着她的側臉,盯着她的眼角餘光,盯着她短了那麼多那麼多的長髮。
“謝謝你來參加我媽的生日宴。”
他看着她的眼睛扭向別處,淺淺的冷笑。
他來她母親的生日宴沒什麼好奇怪,只是她這麼感謝他讓他覺得太過分。
“我們之間用得着說這些嗎?”
“還有戚雪那件事,依照你的性子,不怪她確實難爲你了。”她望着遠方,就那麼淡淡的說着,不管他說什麼。
“兩週以前就已經是死胎,只是她自己沒發現,這次事故看似是壞事,其實也可以說是救了她一命。”
他也冷冷的聲音說道,說完後又轉頭看向她:什麼時候走?
戚暢垂了垂眸,然後看向溫暖的燈光那裡,玻幕裡的那三個人坐在沙發裡不知道聊着什麼趣事,連戚豐也難得笑的那麼大氣。
“後天吧。”她淡淡的說了一聲。
一切早已經結束,而她要走已經成了定局。
“我一直知道你很灑脫,卻沒想到你灑脫到這個地步。”
“我就當是你誇我了。”她站在那裡昂着頭看着別處,習慣性的擡手抱着自己的臂膀。
比她高出許多的男人就那麼直勾勾的,冷冷的望着她,彷彿她已經犯了他的罪,只是又沒辦法給她的罪名進行執行。
只因爲……
一百多天,沒有任何聯繫。
她可知道,這一百多天裡他有多恨她?
就如她走的時候一聲不吭,他明明已經從朋友那兒聽說她要離開的消息,然而……
那一陣子他真是恨透了她,恨不得飛到她面前將她狠狠地教訓。
只是,她選擇那樣的方式。
只是,他終究還是冷靜下來。
外婆本來是讓他們到戚暢房間去,外婆猜到戚雪一定會離開,卻沒想到他們倆都到了外面。
陳穎又擔心她發燒再着涼,便是一直心情欠佳,聊了會兒外婆就站了起來:天色也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我也早點回去休息了。
陳穎跟戚豐站起來送她。
三個人到門口的時候他們倆也已經回來,外婆操心的看了自己外孫一眼然後又對着戚暢笑着:暢暢啊,什麼時候再去外婆那裡坐坐?
“外婆,後天我就要回巴黎了。”彷彿那纔是她的家。
外婆聽着更是激動不已:可是你都還沒有去陪我說說話,你媽還要過兩天,你怎麼走的這麼急?
“那邊的酒店還需要我。”戚暢只微笑着,很謙遜的語調。
“不行,走之前你一定要去我那兒坐坐,一定要。”外婆突然執拗的厲害。
“那就明天吧,您什麼時間在家給我打電話。”
“那就這麼說定了。”外婆激動的拉着她的手。
戚暢點頭,看着外婆上車,傅赫給她開的車門,只是關上門後轉身看着那三個人之中的一個。
“回屋後先把藥喝了。”他只低低的叮囑了那麼一聲,然後跟陳穎戚豐點點頭便轉頭上了車。
戚暢就站在陳穎旁邊看着他上車的背影,在他關上車門的那一刻她扭了頭看向別處。
晶瑩剔透的眼神裡讓人看到她的悲傷。
之後她轉頭回了房間,因爲陳穎跟戚豐也需要單獨的空間吧,雖然他們已經離婚了。
陳穎低着頭看着車子離開的地方說:你也走吧。
戚豐看着她:你還要去旅行?
“嗯。”陳穎哽咽着,淡淡的一聲。
“很快就要過年了,不能過完年之後嗎?”
“又有什麼不一樣?若是開心,天天都是過年,不是嗎?”
陳穎擡頭看着他,許多許多年以後她都忘不了這個夜晚,她那麼疼痛又那麼平靜的望着他。
而他的眼裡,竟然染了一層薄霧。
“小穎,這段日子你不在我才知道你的重要性,你根本不知道我這段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小穎,不走了好嗎?”
“哼,我以爲對你最重要的不過就是璀璨,我永遠排不了第一,以前不行,現在不行,將來也不行吧?”
陳穎嘲笑了一聲,聲音冷冰冰的讓人聽了難受。
戚豐喉嚨滑動,看着她精瘦的身體,不自禁的心疼。
“小穎,你比你想的在我心裡要重要的多,只是你不知道。”
或許那個年紀的人再怎麼激動也不會再立即摟摟抱抱,親親我我,但是眼神裡掩藏着的一些東西卻漸漸地顯露上來。
習慣了隱忍,他們已經難得激動。
陳穎望着他:是嗎?我真的不知道,再見。
她說完就調了頭,戚豐一手插進口袋裡,有些顫抖的。
傅赫送外婆回去的路上外婆還嘆息:小暢怎麼會那麼堅決?小赫,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問題?
他沒回答,只是把外婆安全的送到家。
之後車子回到公寓,他與傅瀟也是好久沒見,兄弟倆在樓下站着抽菸,傅赫問了聲:你跟她一起去巴黎?
“是。”
傅赫用力抽了口煙,然後轉頭朝着樓裡走去。
傅瀟站在那裡望了眼夜空,然後轉頭朝着自己那邊走去。
終究是要分道揚鑣。
公寓的門被推開,望一眼裡面寂靜的彷彿沒有人住過。
牆上的婚紗照還那麼掛着,彷彿她剛入住的那天。
也彷彿別人來送婚紗照的那天。
那時候還熱鬧非凡,可如今,這房子裡,連個聲音都沒有。
——
戚暢回到房間洗完澡陳穎敲了她的門:暢暢,媽媽想跟你聊一聊。
戚暢一怔,隨即娘倆卻在牀上躺着聊起來。
“我決定明天提前離開。”陳穎說。
“怎麼突然那麼急?”戚暢擡頭,意外的問道。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在家悶得慌,總想走起來。”陳穎低聲道。
“嗯,那好吧。”戚暢又摟着陳穎,在陳穎的懷裡靜靜地呆着。
“暢暢啊,你到底怎麼打算的?你心裡到底是喜歡傅瀟還是喜歡傅赫?”陳穎還是問出這句話來。
“媽,感情的問題,稍後再談吧。”她輕輕地叫着陳穎,輕輕地說着。
對那件事,她並不怎麼熱衷了。
談來談去還是傷了心。
“你不想談媽媽也不逼你,只是你千萬別再虧待自己,更別在瞞着自己的心過日子,去年還覺得你還小,但是在過完這個年,可不就要二十四了嗎?”
陳穎感慨道,戚暢竟然忍不住笑了聲。
原來他們已經認識那麼久。
第二天戚暢去送陳穎上飛機,陳穎說:把這個交給你爸爸,告訴他,這次見面後我很確定過去的都過去了,他不必覺得愧疚,我也不會再爲了過去那段婚姻覺得委屈。
戚暢看着手裡的綠翡翠戒指,竟然一下子說不出別的話來。
陳穎拉着行李箱轉頭就走,她站在人海中看着那個堅強的背影。
突然想,自己何時,纔有媽媽那般堅強瀟灑?
戚暢到璀璨的時候門口的工作人員看到她還立正打招呼:戚總好,戚總好久不見。
戚暢擡了擡眸,不自禁的笑的開心。
“你好,好久不見。”
然後低着頭朝着裡面走去,像是往常一樣。
她突然發現,璀璨好像成爲她生命中的一部分,那麼刻骨銘心。
在這個酒店裡,發生了那麼多那麼多的故事,好的壞的,全都記憶猶新。
大廳裡往上看去,那麼高高的聳立着,輝煌的,一切的一切,都那麼熟悉。
前幾天回來的時候她還覺的陌生,但是今天手裡握着那枚戒指走來,竟然覺得,這好像是她的家。
秘書看到她的時候也很激動:戚總,你又要回來了嗎?
戚暢笑了笑:不是,我來送樣東西就走。
秘書又失落的望着她,戚暢脣角淺勾,溫柔的從她眼前經過。
辦公室裡戚豐坐在辦公桌後面雙手扶額低着頭,戚暢一進去他擡起頭,眼裡還充滿着血絲。
他禁不住問:暢暢,你怎麼這麼早過來?
戚暢看着他疲倦的樣子張了張嘴,一下子卡在喉嚨裡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媽走了,讓我送還您一樣東西。”
戚暢說着走上前去,將那枚戒指放在他眼前的桌面。
戚豐原本就憔悴的臉上更顯疲憊,就那麼直勾勾的盯着那枚戒指。
“戴了二十多年,那時候酒店做的好,給她換價值幾千萬的她也死活不要換,就說這支好看,可是今天,卻要經過別人的手送還給我。”
他說出這段話的時候,像是在喃喃自語。
眼裡一下子模糊不清,竟然禁不住轉頭看向別處。
戚暢看着他眯着逃避她的眼神便是也在片刻後別開。
誰也不想看誰的尷尬。
“媽媽讓我告訴您,您不必在對過去的事情感到愧疚,她也不會再因爲您曾經做的事情而覺得委屈,讓您好好保重自己。”戚暢說。
還是那段話,只是委婉的聲調。
戚豐微微擡眸,卻是沒能看到戚暢的臉,只是眼睛望着別處,點點頭:知道了。
他沉吟着,然後又看向別處。
這幾年,這不是第一次有眼淚,但是這次心裡卻格外的難受,好像有個什麼東西在心裡不停的攪合着,攪合的他快喘不過氣來。
“我明天回巴黎,那沒別的事情,我也先回去收拾東西了。”戚暢低聲說道,然後轉頭往外走。
戚豐坐在那裡許久說不出話來,這一輩子犯了那一次錯,之後再也回不了頭。
那種痛,他始終銘記在心。
他又擡了擡眼,看着戚暢的背影,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他們初次相遇的情景,那時候的陳穎,青春活力,像是什麼都打不敗她,嚇不到她,那麼堅定的,就好像今天的離開一樣堅定。
“暢暢……”
他突然叫住她。
戚暢聽到聲音回頭,門口她怔愣的望着不遠處緩緩地站起來的男人。
“暢暢,再幫爸爸一個忙。”戚豐突然說道。
……
下午她去了外婆那裡,還是一個傭人跟外婆在,兩個人正在擇菜,看到她來都很高興的歡迎着。
戚暢放下果籃也坐在那裡陪着她們。
“聊什麼呢那麼開心?”戚暢笑着問道。
“說你呢,凌老太從來沒有喜歡一個女孩,像是喜歡戚小姐一樣呢。”
戚暢聽着便美滋滋的笑着,外婆卻說:也不是,以前小佳我也很是心疼的,只是現在啊,做事越來越讓我傷心,我才只喜歡小暢了。
傭人笑着,不說話,只是跟戚暢互相對視一樣。
提到傅佳便是個不怎麼好的話題,戚暢拿起一根材,然後皺了皺眉:陳姨,這根菜叫什麼名字來着?
“芥藍。”李姨回答,只是說完就忍不住笑起來。
外婆也笑,無奈搖頭:暢暢啊,你讓外婆說你什麼好?
外婆沒生氣,反而笑的快抽過去了。
戚暢抿了抿脣,尷尬的厲害。
“這個菜挺好吃的,嘿嘿。”她傻笑起來,也覺得自己真是無可救藥了。
“哎,你說你要是跟小赫在一起多好?你雖然什麼都不會,可是他什麼都會啊。”
外婆說起來,然後又開始嘆息。
“是啊,戚小姐跟我們傅家少爺是真的般配,怎麼就分了呢?”
戚暢竟然一下子說不出話,其實她意識的到外婆找她來會說這些,但是難得見一次,好歹他沒被叫來,她已經謝天謝地了。
外婆眼瞅着她要糊弄也不爲難她,只是哼了一聲:我看你們折騰到什麼時候?
戚暢忍笑看着外婆,然後嘆了一聲:外婆,我媽媽今天走了。
她要換話題,而這是更換最好的話題。
外婆聽了震驚的回頭望她:不是說過幾天嗎?
“她提前走了,今早。”戚暢說着也小傷感了一把。
“你媽跟你爸爸這是鬧翻了嗎?她開始到處旅行,你爸爸一個人在家,我聽說你爸爸這陣子一直住別處,又是怎麼回事?”
戚暢其實還該感謝傅赫一件事。
他竟然沒告訴別人,連外婆都沒告訴。
“嗯,他們離婚了。”戚暢低聲說。
外婆震驚的望着她,連陳姨也激動的望着她:離婚了?
“這件事別人不知道,還望你們二位能守口如瓶。”
不爲別的,只是不喜歡什麼事情都弄的人盡皆知。
外婆跟陳姨連忙點頭,外婆又抓着戚暢的手:小暢,真是爲難你媽媽了。
“那也沒有,她現在過的很好,至少活的挺有勁的,不像是前陣子一直悶悶不樂的。”
只有懂得欣賞沿途的風景,人才會活的開心,眼界纔會開闊。
總要想辦法走出去,不能總在那一個點上。
“哎,這女人一輩子啊,真得替自己做回主,你媽做得對,做了總比留下遺憾的好。”外婆轉而又安慰到,自然也是實在話。
戚暢點頭,那個話題徹底過去,她心裡暗暗輕鬆了一把。
陳姨看着她笑道,戚暢也含蓄的微笑着。
之後陳姨端着菜進了廚房,戚暢跟外婆在客廳裡坐下,外婆看着戚暢說:暢暢啊,你這陣子在國外過的真的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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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開業這段時間,賺的很足,很開心。”
“只是這些?那感情方面呢?”
戚暢聽着這一聲一滯,隨即卻謙遜的笑着說:外婆,我很好,從內到外從上到下的都很好。
“可是外婆不好。”外婆看出戚暢的心思,便只好說自己。
戚暢愣愣的望着獨個坐在首位的老太太:外婆,您怎麼了?
“我不開心,你們倆就這麼分手了,我不開心。”外婆說着就要哭出來。
戚暢嚇壞,立即起身到她身邊去,坐在沙發扶手上握住外婆的肩膀輕輕地撫順着:外婆您別這樣。
“你們爲什麼不能在一起?都怪我那個不成器的閨女,跟小佳那丫頭,對不對?”
“外婆,就算沒有他們,也會有別人。”
“還有誰?你倒是說說,還能有誰能讓小赫連你都丟了。”
戚暢聽到那裡的時候也不自禁的扭頭看着別處,眼底深處,卻是已經有淚水往上涌。
“我原本還覺得你們倆挺般配的,小赫這些年都看不上個女孩子,好不容易有你能讓他想要有個家,卻這麼快就散了。”外婆說道最後也是眼淚模糊的,聲音越來越低啞。
戚暢低了頭,只是撫着外婆肩膀的手一直沒停。
客廳裡一下子氣氛低下去,那麼失落的。
外婆昂首望着她,滿眼的期待。
“小暢,你告訴外婆,是不是隻要他不管家裡,你就會原諒他,就會回到小赫身邊?”
戚暢難過的哭笑不得。
蹲下在外婆眼皮子低下。
“外婆,如果傅赫不是傅赫,我又豈會還喜歡?”她說的那麼深情,那麼認真。
外婆癡癡地望着她,一下子有些不明白。
“不是他不好,他沒做錯任何事情,他不需要我的原諒,只是我們緣分實在太淺吧。”
戚暢想了很久,天時地利人和,這三樣他們倆全都不在。
心底升起的好感,喜歡,卻怎麼也達不到那種爲了彼此能放棄一切的程度。
像是梁山伯祝英臺那樣不顧一切的愛戀,寧願死也要在一起。
而他們,活的這麼現實,各自爲了各自的成就而不停的奮鬥着,維護着。
外婆望着戚暢臉上的真誠,只是難過的又嘆了一聲。
吃完飯坐了會兒戚暢便要離開,外婆說:你去樓上看看再走。
戚暢一怔,隨即想起樓上有個房間之前她跟傅赫住過。
“外婆,太晚了……”
“你就去看看,耽誤不了幾分鐘。”
外婆冷下臉來,低着頭說着。
戚暢看着外婆那麼堅定,纔不得不又看了眼樓上。
“他……”
“傅家少爺不在。”陳姨在後面說了一聲,小暢都還不等問出來。
小暢轉頭看着陳姨,不自禁的笑了聲,想來自己也真是多疑。
“我上去一趟就是。”戚暢低聲對外婆說,不想惹這個老太太不開心。
她往上走,老太太轉頭看着她到了樓上才轉頭,陳姨深意的笑了一聲,外婆努力忍笑,雖然年邁,但是眼角餘光裡卻都是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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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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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他的第二次,是在結婚生完寶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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