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慶並未隨陳繼饒一道回部隊,而是獨自步行回了市裡父母的家。
一到大院,正巧碰上準備外出的楊母,這時候天色也晚了,楊母瞧不清楚,但楊宗慶可看得明白,想着心頭的憤懣,這會兒見到母親,不由鼻頭一酸,壓着嗓音喊了一聲,“媽——”
楊母一開始還以爲是幻聽,直到走近幾步,果真見兒子腰身挺直地立在那兒,不過見他眉頭緊鎖,所謂知子莫若母,想他這時候回來,怕是出事了。
於是,她挽着楊宗慶的手臂,“宗慶,你咋這時候回來,小羽呢?”
一提樑羽,楊宗慶心裡頭就覺鬧得慌,勉強一笑,“媽,您不想我回來?”
“哪能呀?快進屋,媽叫張嬸給你做好吃的,”楊母拉着他,眉目間盡是親和,“瞧瞧,又瘦了,在部隊裡忙不忙?”
“還好,”楊宗慶一笑,見她手裡還提着包,遂問,“媽您要出去?”
兒子難得回來一趟,楊母這時候哪還想着出去,只道,“你雲姨叫我去打?將,天大地大兒子最大,等會兒叫小高掛個電話過去就成了。”
母子倆一進屋,就揚起聲音對二樓道,“老頭子,兒子回來了,你快下來!”
楊宗慶的父親楊運國年輕時參加過不少戰爭,立下赫赫戰功。如今已是某省軍區的一把手。
軍人出身的他,自然對兒子也是苛以嚴責!
楊宗慶想着他腿腳不變,道,“媽,還是我上去吧。”
他正擡腳往樓梯上走,就聽一道威嚴的訓斥,“軍演迫在眉睫,你這時候跑回家,像什麼樣?”
楊宗慶早部隊多年摔打,並非戀家之人,只是——
他低頭,斂下心頭的苦澀,只道,“這次軍演,我怕是參加不了了!”
“咚!”一下。楊運國把柺杖往地下一擲,鬍子一抖一抖的,“連考覈都過不了,虧你還是個營長!”
楊母看不下去了,“運國,孩子一回來連口水還沒喝上,就惦記着跟你問好。你倒好,一開腔你就訓話,也不給他喘口氣。”
楊運國卻是絲毫不給面子,“這事你別管!婦人之仁,你是不知這次軍演有多重要,要是表現突出,再下基層幹個一兩年,調上省部指日可待!”
他目光又放在楊宗慶身上,怒喝,“也不知你整日在部隊裡幹什麼!”
楊宗慶一聽就知他曲解了,放在扶手的手一緊,他別過臉去,舔了舔舌頭,才苦笑着開口,“爸,樑羽私自闖進軍事重地,盜用軍演圖紙,還嫁禍給繼饒的媳婦,您說,我還有參加軍演的機會麼?”
此話一出,楊氏夫婦俱是一愣!
楊母臉色瞬息萬變,當初選樑羽,是她的意思。
她也是瞧着樑羽斯斯文文,工作也體面。還是丈夫舊友的女兒,是以楊運國也沒反對。
而楊宗慶也聽他母親的話,願意和樑羽相親、處對象、到結婚。
只是婚後,她早聽在部隊,連飯也是兒子做的,她對樑羽也頗有微詞,但想着這畢竟是小兩口過日子,她也不好多嘴。
可她萬萬沒想到,樑羽會變本加厲到毀兒子前程的地步!
她一下痛呼,“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運國臉色稍稍回緩,聲音擲地有聲,“你上書房來說。”
上一回父子倆進書房,還是楊宗慶十八歲時,不願進軍營被他爸吊打的時候,可見這次事態有多嚴重。
楊母暗自心驚。緊緊抓着兒子的手臂。
楊宗慶回握,淡淡笑了一下,“媽,沒事。我去去就來,記得跟張嬸說我想吃她做的醋溜魚。”
書房裡。
楊運國端坐在禪木椅內,威嚴中透着一絲慚愧,擡頭看着立在面前的兒子,道,“坐吧,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楊宗慶正襟危坐,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昨天我陪繼饒去助演,一回來就聽說圖紙不見了。值勤的小兵說樑羽曾硬闖過,辦公室裡也有她留下的鞋印,印跡完全吻合。她把偷拿的圖紙塞給了繼饒手下的一個排長,兩人和借宿在繼饒家的妹子聯手陷害弟妹。”
提及楚俏,他不禁回想她被地痞欺凌的那一幕,頓了頓,又道,“昨夜繼饒和弟妹大吵了一架,今天一早弟妹就不辭而別。她年紀小,又不認得路,繞進小巷裡碰上幾個地痞,要不是我及時趕到,怕是清白難保了。”
楊宗慶說完,擡頭見父親臉色陰鬱得似乎滴出水來,卻是一語不發。
倒是楊母不放心,跟着貼在房門邊,此時也顧不得許多,推開門,臉上堆滿不可思議,眼眶裡已是通紅,“你說的弟妹就是救你的那姑娘?”
楊宗慶點頭,心裡也覺酸澀,他也知父母嘴守得嚴,不敢瞞着,“那一回毒販身上還攜帶了炸藥,要不是有弟妹,怕是沒人能活着回來。她對我有恩,可樑羽鬧也不止一次兩次,她究竟是將我這個丈夫,置於何地?”
楊母見兒子滿臉悲憤,眼裡盡是失望之色,只耐心勸道,“慶兒,小羽終究是你媳婦,你和她談談,日子總是要過下去。”
楊宗慶見父親一語不發,起身把位置讓給楊母,才道,“媽,我也想老婆孩子熱坑頭那樣安生的日子,即便她想玩多幾年,不願要孩子,我也由着她,可她一而再,再而三,我累了。”
楊母還想說着什麼,被楊運國突然打斷,“行了。平日裡宗慶讓她一點也就算了,但偷拿圖紙是原則問題,絕不能輕饒。宗慶,明天你先回部隊,到時我打電話給親家,一併去一趟!”
“反了天了,她既然不願安生過日子,這樣的女人要來幹什麼?乾脆工作也別做了!”
且說樑羽強忍着怒氣,和秋蘭一道下樓,纔到幹部樓前,就見一輛沾滿泥土的吉普車疾馳而過,車上的陳繼饒滿臉疲憊,薄脣緊閉,渾身散發着沉冷的氣息,卻不見楚俏和楊宗慶的身影。
樑羽見他利索地從車上跳下。動作瀟灑,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她上前幾步,攔下他,“陳營長,宗慶不是和你一塊去追弟妹了麼?宗慶呢?”
男人深深剜了她一眼,冷哼一聲,心道宗慶已經回家和他父母說事,她想摘的乾淨只怕是難,也省得他親自動手。
陳繼饒又用冰一樣的目光掃了一眼秋蘭,一語不發地越過她,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他又折回來,向秋蘭伸手道,“鑰匙!”
秋蘭眼裡蓄滿淚水,心裡卻恨恨道,總有一日她會嫁一個比你好百倍的男人,於是她毫不猶豫地把鑰匙遞給他,“給你!”
陳繼饒避開她的手,拽着鑰匙,鋒利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你最好別玩什麼私配備用鑰匙的把戲,那代價你付不起!”
秋蘭聽着那像是從地底鑽上來的聲音,嚇得渾身一顫。
樑羽也是聽了瘮得慌,他不是知道什麼了吧?不然哪有那麼巧合?
男人回到家,屋裡一片漆黑,連周遭的氣息也分外壓抑。
他默默脫掉軍帽,擡着長腿向竈房邁進,原本乾淨整潔的檯面,此時一片狼藉。
不用想,他也知是誰的手筆!
他強忍着怒火,暗自發誓,那兩個女人加註到俏俏身上的所有痛苦,他都會原封不動地還回去,甚至變本加厲!
他把碗碟倒進盆裡,刷了三遍才罷休,又進了西屋,把被單、席子全扔進澡房裡洗刷了一遍,地板也擦得一塵不染,當冰冷的目光掃過包裹上豁開的口子時,他的目光不由變得玩味起來。
收拾完,他這纔去煮了一碗麪,填飽了肚子,他又洗了個冷水澡,出來就一頭倒在牀上,但卻輾轉反側,久久未能入眠!
??
翌日是週六,不過陳繼饒仍是一早就醒了,火速地穿衣洗漱完,出操一回來,就見肖景然攜着林沁茹和吳悠往樓上走。
四人打了照面,林沁茹惦記着寄來的東西,笑道,“正好陳營長也在,景然,我這回來得匆忙,沒帶什麼衣服,要不咱們把先前悠悠從國外寄回來的東西搬過來吧?”
肖景然點頭稱是,“也對,老是占人陳營長家裡的地方。總歸欠妥。要不,陳營長和小嫂子一併過來吃飯吧?”
陳繼饒想着今日還得料理圖紙一事,託辭道,“包裹就在秋蘭先前住的西屋,我也沒動過,等會兒你們過來搬吧。至於吃飯就不必了,俏俏不在,我也沒時間。”
“嫂子怎麼回家了?”林沁茹一聽楚俏不在,眼裡透着幾分失落,不過吳悠倒是樂了,拉着林沁茹的胳膊,絲毫不介意上次被他冷麪訓斥,道,“那正好,等會兒陳營長記得給我們留門呀。”
陳繼饒微微頷首,眉目掃到下樓來的樑羽和秋蘭,臉一下就冷了,道,“我先去一趟小賣部,你們等會兒過來吧。”
今天是週六,不過國營飯店有個表彰大會,是以,樑羽早早就起來打扮了,臨走前想起秋蘭送的那瓶進口香水,她尋思着,怕是整個飯店也沒幾個人用過吧?
攀比心一膨脹,樑羽特意往脖子和手腕多抹了兩下,她又想着,總該讓她們見識一下舶來品,於是直接把瓶子塞進了包裡。
而秋蘭生怕夜長夢多。也想早點落實工作的事,正要去找林安邦,兩人正好一道下樓。
樑羽一見陳繼饒轉身而去的背影,扁扁嘴,不過對上肖景然他們,眼神立刻變得熱切,“肖副隊,你們怎麼來了?”
而秋蘭則見林沁茹一身小洋裝,分外眼紅。
陳繼饒和樑羽秋蘭兩人早注意到了對方,卻沒有打招呼,而且秋蘭竟是從二樓出來的,肖景然夫妻隱隱感覺到氣氛頗爲緊張。
倒是吳悠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只不過在樑羽經過時,鼻息間嗅到一抹熟悉的味道,眼神不由變得玩味,湊近林沁茹耳邊道,“表姐,你的香水怕是不保了。”
林沁茹自然也注意到了,不過她生怕吳悠惹事,壓着她的手,不動聲色地搖了一下頭。
肖景然淡淡一笑,眼裡透着疏離,客氣道,“調令上要求我一個月後就職,這週六剛好有事,就來收拾一下。嫂子這是要出去?”
樑羽走近幾步,狀似無奈道,“是啊,飯店還有點事,非要我親自去一趟。沒法子……下次請三位進屋坐,我先去等車了。”
“不着急,嫂子慢走,”林沁茹與肖景然對了一眼,心如明鏡卻也不點破,只道,“不過我聽說部隊到市裡的客車只有一輛,每天還只走一趟,這會兒怕是早就走了吧?”
那天他們離席早,不知楊家撥了一輛轉車給她,樑羽掩脣而笑,“沒事兒,我家司機估計這會兒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吳悠一聽,施施然一笑,進來時她可沒見過什麼專車。
陳繼饒婚前基本都在食堂解決吃飯,平日裡生活習性良好,不抽菸不喝酒,鮮少在小賣部露面,也只在楚俏剛來那會兒,需要買一些油鹽醬醋,才走得勤,不過後來也基本是楚俏下來買。
朱麗也說了聽昨天的事,不過見他倒神色自若,隻眼底一片青色,也不點破,給他留足面子,只問,“陳營長,想買啥?嫂子給你拿。”
陳繼饒淡淡一笑,目光放在電話櫃前。先從口袋裡掏出五角錢,道,“不買什麼,只打個電話。”
昨天一回來早早就躺下,但心裡到底惦記着她,輾轉反側。
鎮上也沒幾家有電話,陳繼饒只能撥到村口的小店裡先留言,好讓他通知楚俏中午等着,他好再撥過去。
等他從小賣部裡出來,卻見吳悠等在原地,男人墨一樣的濃眉不着痕跡地一皺,性感的喉結微微滾動,卻是未置一詞,直接越過她。
吳悠居然也不氣,一蹦一跳地跟在他後頭。追着他問道,“陳營長,我表姐還得打掃屋子,不如你先把鑰匙給我吧?待會兒我慢慢搬。”
他已經傷了俏俏,再把鑰匙留給一個有所圖的女人,這樣的蠢事他絕不會再幹!
是以,他連拒絕的話也懶得說,長腿一邁,穩健地上樓去了。
進了屋,他就當着吳悠的面“嘭”一下把門關了,吳悠本來就是想進他的屋子瞧瞧,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正要發作。
卻見門又開了,只見陳繼饒面無表情地把包裹放在腳邊,丟下一句“完璧歸趙”就走了。
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冷!
吳悠氣結,撕開口子,嘩啦一下就把東西給倒了出來。
果真少了幾樣東西!
她想也不想地上前,“嘭嘭嘭”地敲門。
還有完沒完了?
陳繼饒臉一下冷了下來,擡起長腿,猛然開門,忍氣道,“還有事?”
吳悠擡頭望着他挺括的綠襯衫,袖口挽到手肘處,勁瘦的手背沾着水珠,她從未想過,做飯的男人竟也分外迷人。
是以,吳悠心裡又添了幾分執迷,對着他嬌羞一笑,指着地上包裹豁開的口子,問。“陳營長說的‘完璧歸趙’就是這樣?”
陳繼饒那時只匆匆地掃了一眼,他心裡記着楚俏,也並未注意,只道,“包裹放在西屋,我和俏俏從未動過!”
“這可不是我故意找?煩,”吳悠這回有了由頭,分外有底氣,道,“東西是在你屋裡丟的,陳營長別是想耍賴吧?”
俏俏並非貪小便宜之人,而那些女人家用的東西,他更不可能會動。不過秋蘭那時住在西屋,昨晚一回來,廚房狼藉一片。不用想也知她最大嫌疑。
她不會還想栽贓陷害俏俏?
做她的春秋大夢去!
陳繼饒這回真是發怒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他的耐心,當他是沒脾氣的麼?
他臉色陰鷙,卻是越過吳悠,直接敲開對面的門,見林沁茹和肖景然雙雙探出頭來,只道,“肖副隊,剛纔吳悠說東西少了,請你們清點清楚,報個數來,我會全權負責。”
肖景然與林沁茹相視一看,沒想到寄個東西還有人惦記,也沒清點,連忙道。“不用不用,東西寄過來時我也沒抽空打電話下來過問,包裹大佔地方,聽說也只嫂子心好,願意幫忙看着。這也不是陳營長的過錯,說啥負不負責的就見外了。”
陳繼饒掃了吳悠一眼,眉目不變,直言道,“還是點清楚吧,也省得有心人事後又翻舊賬。”
他也是個明事理的。
肖景然心道,這類直言不諱的人看着不好相與,實則說清楚了,相處下來雙方都舒坦。
“既然如此,我也沒理由讓陳營長吃力不討好,這樣吧。損失咱們對半,如何?”他見陳繼饒沒反對,扭頭對未婚妻又道,“沁茹,點點吧。”
林沁茹點頭,把圍裙摘下,不理會吳悠的咕噥,點了一下數,站起身道,“少了一瓶護手霜、一瓶香水,還有三盒粉餅,大概是這個數。”
她比了個手掌。
陳繼饒瞭然,剛纔包裹裡的瓶瓶罐罐他粗略地掃了一眼,大部分是舶來品,於是問道,“五十……美元?”
按照匯率摺合過來,少說也得兩百多,是他半年的津貼了。
想到這兒,男人眉頭一皺,他手頭還有點錢,原本留着救急用,湊個數不成問題,不過俏俏的手還得治,這個月少不得要寄錢回去,這樣一來,他手頭就沒多少存款了。
他又一想,雖說東西是在家裡頭丟失的,但沒理由別人白白佔了便宜,而讓他這個冤大頭來買單!
男人俊臉沉沉,道,“好,這事我會查清楚。”
這時,樓下沉穩的腳步聲就傳了過來。
楊宗慶臉色也相當難看,打過招呼,就看着陳繼饒道,“繼饒,你放心,圖紙和弟妹的事,今天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他才說完,樑羽就追上來了,喘着氣喊道,“宗慶,昨天你回家了怎麼不跟我說,害我瞎跑一趟?”
楊宗慶只當沒看見她,轉身就下樓,卻被她攔住,“你是怎麼回來的,還有,家裡的司機怎麼不來接我了?我問你話呢,啞巴了?”
見他臉色愈加發黑,而且對自己愛答不理,樑羽總覺心有不安,一把抓住他的手,又問,“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說着就伸手往他額頭上貼。
楊宗慶只覺得嫌惡,一把甩開,冷冷道,“讓開!”
樑羽極少受他冷待,一下被他撞得一個趔趄,頭髮亂了,挎包也掉了,發火道,“你發什麼瘋?”
殊不知,她的挎包往地上順勢一摔,一瓶精緻典雅的香水就冒了出來。
就是那瓶香水沒甩出來,吳悠也會想法子把它掏出來,這一下倒也省事了,她一把抓起那瓶香水,笑道,“我瞧着這瓶香水,怎麼和表姐丟失的那瓶這麼像呢?”
樑羽相信秋蘭的說辭,分外有底氣,不過她本就有拉攏肖景然夫妻的想法,也不好太過犀利,只道,“吳家表妹,你胡說什麼呢?這是我託人特地從國外帶回來的。”
陳繼饒纔不信她的一番說辭,怎麼人家的東西一不見了,就從她那兒冒出來?
不是她私自進了他的家,就是和秋蘭沆瀣一氣了。
她竟還有臉說託人帶回來的!
若她真認識什麼海外的親戚朋友,整個幹部樓只怕是早就無人不知了!
想到這兒,他不由怒火中燒,挑着眉頭道,“我倒想問問嫂子,你的那位朋友從哪個國家捎帶回來的香水?”
樑羽掃了一眼地面,沒想到不起眼的包裹裡竟有那麼多好東西,又聽吳悠陳繼饒相繼發問,心裡已明白了七八分。
她記得上次吳悠提過,她在英國留學,於是挺直腰道,“英倫,我那位朋友在英倫。”
陳繼饒眼力好,掃了一眼吳悠手裡的香水,一下就笑了,“普羅蘭達乃世界頂級的私人訂製香水,限量銷售,每一瓶都有獨特的編號,盛產巴黎赫爾各樁!”
他發音標準,在場的人沒料到他會懂得那麼多,一下就楞了。
就連遊學的吳悠也吃驚不已,“陳營長,你的英文在哪兒學的呀?怎麼會知道得那麼清楚?”
“不過是聽俏俏提過罷了,”陳繼饒絲毫不在乎,冷言道,“嫂子最好別說什麼那位朋友恰好去巴黎遊玩,即使那人有錢,普羅蘭達不是那麼輕易買到手的!”
謊言被當衆戳穿,樑羽只覺得被人摑了一掌,臉上火辣辣地疼,乾笑道,“陳營長開什麼玩笑……”
楊宗慶冷了的心再次被冰水澆溼,斷然打斷樑羽的話,“夠了,你到底還要作到什麼時候?你什麼時候託人買了香水,我怎麼不知道?”
這男人,先是不甩她,現在又當衆拆她的臺,他還是不是她丈夫?
加更了哈,別鬧,讓我安心地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