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事我也很意外,但他居然懷疑到我頭上!一句反問,像是一根無形的手指,輕輕推動骨諾牌,將兩人之間辛苦建立的信任輕易推倒,瞬間崩塌!
心中的委屈像被浸溼的海綿一樣沉重,可我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是垂下眼眸,忍氣吞聲!
就聽他嘆了口氣,背靠欄杆跟我解釋,“我不是懷疑你,我知道你不可能跟那些人有聯繫,但你有沒有告訴別人,比如景鎮。”
我纔跟景鎮吃了一頓飯,他就又起疑心,這一點讓我很不舒服,“我沒說,只是跟他說了理髮店合作的事,別的都沒提!明知道你們兩個關係不好,我怎麼可能把你的項目有關事件告訴他呢?”
章季惟大概沒想到我的反應會這樣劇烈,目露驚詫,捏了捏眉心,“只是想不通才問問你,沒有別的意思,你情緒這麼激動,也太敏感了!”
因爲我覺得他看我的眼神不是詢問,而是一種探究,所以才認爲他在懷疑我,不知道是陽臺上的風冷,還是我心冷,總覺得脊背發寒。
甜蜜的時候,看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樣閃亮動人,冷漠的時候,他的眼睛依舊像星星,卻是明滅不定,我不敢猜他的心思,越猜越難受。
儘管他的懷疑讓我痛苦,可我還是絞盡腦汁的去想,到底哪裡出了紕漏,
“我沒跟景鎮說,但和冰糖說了,她是我閨蜜,我們無話不談,所以跟她提了兩句,但她也不認識什麼秦老闆,更不可能認識那個三兒啊!”
“很多你認爲不可能的事,往往它就發生了!”
他不信我的話,爲了證實,我當着他的面給冰糖打了電話求證,開着免提問她,有沒有跟別人提起秦老闆的遺囑那件事。
“沒有啊!我說這個幹嘛?也沒人認識他,我跟誰提啊!”
我看向章季惟,意在向他證明,冰糖沒有外傳,剛準備掛電話,她突然說了句,“對了,好像就跟範星翼提了一下。我想跟他聊聊嘛,又怕冷場,沒有共同話題,就聊了下房地產什麼的,正好聽他提起那件事,順口告訴他了,怎麼,有什麼影響嗎?”
天吶!她居然跟範家人說了?因爲她對範星翼有好感,所以我也沒告訴她,他的大哥範星彥有多卑鄙,怕她聽了心裡不舒服,這就導致她疏於防範,居然把我跟她說的話告訴了範星翼!
肯定是範星翼知道後又告訴了他哥,範星彥才找到那個三兒,又從中搗鬼吧?不過這些話我也不好跟冰糖說,只能敷衍了事,“小事,沒什麼,你忙吧!”這個點兒她還沒下班,我也就不打擾。
掛了電話,章季惟立即問我,“她怎麼會認識範星翼?”
“她無意中撞傷了他,送進醫院,最後兩人加了微信。”
“就是你們被帶進局裡那次?”
見我點點頭,章季惟猛錘欄杆,似乎很懊惱,“我怎麼就給忘了呢?假如我提醒你一句,也許你就不會告訴唐冰冰,也就不會橫生枝節!”
所以其實還是我的錯嗎?“只是閨蜜間的閒扯,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對不起!”
他沒說沒關係,神情很嚴肅,保持默然,大概是情況很糟糕吧?
“那現在是……怎樣的情形?”
“等着吃官司吧,那個律師也被我連累了,項目暫時無法啓動!”章季惟也沒看我,一臉疲憊的進了屋,我感覺自己闖了大禍,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來安慰。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多嘴多舌的問他事情的進展,知道後反而多生事端,給他添麻煩。
臨睡前,看他發呆,我還是忍不住跟他再次道歉,沉默很久,他纔回了句,
“只因爲你是我老婆,我纔沒計較,如果換成別人,這樣的失誤,我不會原諒,這也是個教訓,以後記清楚,不要隨便跟人說我公司的事,包括我媽和文樂,都不可以!
你永遠不會知道,那些話還能被她們無意中傳給誰。她們還一臉無辜,你連怪罪的資格都沒有!”
是的,忠言逆耳,他說話雖然強硬直白,但我受益匪淺,很贊同他的觀點,這件事也警醒了我,有些話真的不能隨便亂說,就像冰糖這樣,她也是無意,不知道事情嚴重性,你根本沒法怪她,只能怪自己太不謹慎,說漏了嘴。
“那現在該怎麼辦?有破解的辦法嗎?”
“正在想。”
“哦!”愧疚的情緒在瘋長,如洪水灌滿我胸腔,找不到救贖的心被囚禁,剝奪亮光。
“很抱歉給你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以後我不會再問你關於公司的事了!”
緊攥着手指,我不知所措,想走近他的這個想法太天真,除了惹是生非之外,我似乎一無是處,又憑什麼跟他鬧彆扭,讓他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呢?解決不了還捅簍子,大約也只有我這麼沒用了吧?
他看向我,愣了幾秒鐘,跟我解釋,“我不是故意瞞你,是真的還沒想到辦法。”
經過這件事之後,他還會信任我嗎?我已經不敢奢望了,原本一切可以順利進行,卻因爲我的大嘴巴而被迫擱淺,我真的恨透了自己,舌頭爲什麼那麼長?以後再亂說話,就拿502封住!
自這天之後,他每天早起晚歸,我能見到他的機會很少,即使看到他都不敢怎麼說話,什麼都不敢問,生怕他覺得我又在打聽什麼,
他雖然忙着工作沒空陪我,但還是調派了人手和資金,幫我選門店,談租約,設計裝修,找小工、中工、大工都比較容易,只要你福利好,工資高,應聘的人有很多,但前期還是要多招一些,
比如你要招50個員工,那麼來80個也要收,稍微有經驗的還好,如果是沒有經驗的小姑娘小帥哥,大都培訓幾天就跑了,都以爲美髮行業很容易,其實很多人吃不了那種苦,第一熬時間,第二耗精力!
還得用對方法,加上自己的領悟能力,勤奮有資質的,三年出師,之後的收入很可觀。但若你不思進取,只會洗頭燙染,定期培訓學習不捨得花錢,熬不下去,那隻能半途而廢,前功盡棄。
我也是學了兩年的洗頭燙染,後來遇到安澤,他教我理髮,我才成爲店裡爲數不多的女髮型師。
說來那一段歲月的確美好,年少無憂,安澤在我們店屬於特級髮型師,除了店長和總監之外,就數他最厲害,找他做髮型都得微信預約。
不僅店裡的小姑娘喜歡他崇拜他,就連男員工都跟他相處很和睦,他對上級擺架子,但對其他員工還算友好。
像他這種級別,是不可能給客人洗頭的,但他偏偏喜歡給我洗,每次我都要自己洗,他不許,說我低着頭自己洗脖子會疼,頭髮那麼長,洗着太累,我讓別的員工幫我洗,他也不許,說是我躺着的話,衣服領口容易走光,男員工會看。
總之他能找出一大堆理由,就爲給我洗頭,後來被他的一個富婆顧客看到,要求他給人家洗,他不肯,富婆就拿我說事兒,爲什麼給我洗,不能給她洗。
安澤毫不避諱的說,“這是我女朋友!”
其實吧,安澤雖然不是明星,但店裡也有不成文的規定,就是髮型師最好不要公開自己的戀情,畢竟很多女顧客找他,多少都是報有一些幻想的,就像追星的女孩大都不希望自己的愛豆戀愛一樣,女顧客也不想看到她們中意的髮型師有女朋友,
其他髮型師就算有伴侶也都不公開,所以安澤這句話是大忌!那個富婆比較執拗,一再要求安澤給她洗頭,說是隻要他肯洗,立馬再充值十萬,以後做頭髮還會繼續點他,如果他不肯,那她不會再找他做頭髮!
店長立馬過來勸,讓安澤給她洗一次,安澤不肯,我也去勸他,畢竟客人都愛面子,不能讓人家下不來臺,
更何況這位女顧客消費能力很高,兩三天過來洗一次頭,都會做護理,一套護理少說也得一兩千,加上其他消費,只要安澤是她的指定髮型師,不管她消費什麼,他即使不動手都有提成可拿,何樂而不爲呢?
但他就是犟脾氣,怎麼都不肯給人洗頭,“我只給我的女人洗髮,其他人懶得動手!”
店長一直給我使眼色,他當然希望這位顧客再充十萬,我只好再勸他,“其實也耽誤不了多少工夫,我不介意的。要不你……”
安澤立馬打斷我,“這不是你介不介意的問題。當年我也當過小工,洗了很久的頭,冬天手都凍爛!現在我的雙手是用來拿剪刀,我不想再去洗頭,多少錢我都不稀罕!給你洗不是因爲我勤快,是因爲我喜歡你!”
說不通,最後不歡而散,後來那位顧客還是會來,畢竟她的卡里還有幾萬塊,但不會再找安澤,換了髮型師。爲此店長特別生氣,開會嚴肅批評我們,禁止本店員工吃窩邊草,談了也不許公開,想公開就必須有一個人離開。
我還是因爲老闆娘是小芸姐閨蜜的關係,勉強被留了下來。
如今再回想那個時候的戀愛,很甜蜜很安心,當時我心裡很篤定,安澤是愛我的,他總是對我特殊照顧,從來不會冷落我,以致於他後來莫名消失兩年,我還是願意等他,相信他有苦衷,不可能突然不愛我。
可惜重逢後那段日子,他暫時忘記了以前,對我冷漠疏離還利用,擊碎了我最後的執念,徹底放棄了他。
而我又對章季惟日久生情,跟安澤在一起時,我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就覺得我們兩個人是平等的,戀愛也很輕鬆。
但和章季惟相處時,我內心深處總有種自卑感,總覺得低他一等,他的性格比較冷,工作也忙,時常將我晾在一邊,白天我忙着籌備開店的事也沒工夫想太多,一到晚上,一個人待在屋子裡很孤獨,就算他回來,也不怎麼跟我說話,電話接打個不停,我照樣無聊,心裡莫名生出一種疲憊感和距離感,
我甚至感覺不到章季惟是愛我的,總感覺自己像房間裡的花瓶一樣,只是個擺設,
彷彿窮其一生,也無法望其項背!
這天中午吃完飯,我們正坐在沙發上閒聊吃水果,喝了半個月粥的星野特歡喜的跟我說,“最近洗頭不怎麼掉髮了,看來真的有奇效!”
“再喝兩個月,保管你烏黑油亮!”
文樂在他身後比劃着,“哪天等你睡着,我就給你咔嚓一刀!”
“你敢動我頭髮,我就……”正說着,門口傳來管家的聲音,“先生、太太,三少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