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去錦江城詢問這種事,我實在沒膽,萬一他說不是爲我,萬一他離婚前根本不知道樑言峰要對付沃達呢?那我豈不是糗大了?自作多情的戲碼,已經在我身上上演過無數次,被耗盡的勇氣再難鼓起,我怕自己又會成爲一個笑話,所以不敢去追尋一個答案。
但他惹官司的事又輕易的在我心湖泛起漣漪,再難像從前那樣平靜而徹底的放下,所以我該怎麼辦?景鎮說得對,別人無法替我做決定,自己的人生,只有自己才能去衡量選擇,
我現在唯一猶豫的就是,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安澤,他要是知道我還說着爲章季惟開脫的話,肯定會很失望!
而我也不該再自戀的以爲章季惟還愛着我,因爲深愛所以才傷害?這樣的邏輯我無法理解,更無法接受!
可景鎮的猜測要真是事實的話,我又有什麼理由再去恨他?
假設不停的被推翻,各種預想在腦海裡輪番轟炸,我感覺自己要瘋!景鎮在一邊旁觀了很久才問我,“做好決定了嗎?”
“嗯。”點點頭,我壓下翻江倒海的情緒,平靜的看向他,“想好了,我不問,現在這樣就挺好,既然走出了那個複雜的圈子,就不該再拐回去。那個世界本就不屬於我,他的心思也太複雜,我從來沒有猜透過,
即便你的猜測是真的又怎樣?只能證明他從來就沒把我當自己人,不願將他的想法跟我坦白,總是自作主張,同甘共苦的纔是愛情,不問我的意願就擅自安排好一切,那是自私,我沒辦法原諒。“
後倚在沙發上,景鎮感嘆着,“愛情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幸好我沒陷進去,不然就該像你一樣患得患失了!”
對,保持理智的人其實很幸運,苦笑着,我默不作聲,景鎮也不強求,“其實這件事本來就跟我無關,我也看不慣章季惟那盛氣凌人的模樣,還不是怕你有遺憾,纔打算告訴你,怎麼決定都可以,你開心就好,我不發表意見。”
開心嗎?並沒有,但我很清楚,遠離章家,以後纔有可能開心,一旦再捲進去,將會終身被是非纏繞,無法擁有簡單的小幸福。
出去時,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景鎮的人撐傘候在店門口接我們,問他想吃什麼,我請客,景鎮擺擺手,“剛喝了下午茶,吃不下去,想去吼兩嗓子,這兒你熟,你帶路。”
這容易,我有個朋友在ktv收銀,找她可以免房費,隨便點幾樣東西就好,不必被坑的非要走抵消,畢竟兩個人,點零食也吃不下,後來我才發現自己想錯了,本來想點飲料和茶,結果這貨去了就點紅酒,好嘛!連劵也用不着了!
“大下午的,你點紅酒?後勁兒十足啊!萬一我醉了怎麼辦?”
瞥了一眼我的胸,景鎮說他沒興趣,“小爺不會飢不擇食,你放一百個心!”
我想打電話叫冰糖出來一起玩兒,他居然不許,說多個人放不開,不能讓人知道他五音不全,
當時我也沒在意,就按他說的,沒再叫人。
之前每次跟他出去玩,他幾乎都喝得有點兒高,很少唱歌,拿起話筒也是瞎吼,所以我也一直認爲他真的五音不全,今天才聽到他正兒八經的唱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居然選了一首《回憶總想哭》:
常常習慣性的想你的需要,不知你現在可好,
換你一個微笑,我願爲愛乞討,願永遠做你的依靠……
果然沒有愛也沒有了煩惱,只是記憶抹不掉,
回憶總想哭,一個人太孤獨,這段情千山萬水卻迷了路,
愛如何形同陌路,你走有你走的苦,怎知你走以後不會爲我哭。
忍住想打他衝動,我驚訝且崇拜的誇讚他唱歌不要太好聽,“你爲什麼不出道?反正自己家公司,資源槓槓的,自身條件又那麼優秀,隨便一包裝就秒殺其他小鮮肉啊!”
景鎮一副很受用的表情,禮貌而竊喜的微笑着,“做人要厚道,我要是出道,那不是搶他們飯碗嗎?”
說完他又覺得哪裡不對,“重點誤,聽完這歌你就沒有其他感受?”
有,但是不想說,假裝不懂,“情歌都是騙人的,你那故作憂鬱的氣質哄女孩子還差不多,我纔不會上當!”
景鎮二話不說就一個勁兒的倒酒,讓我陪他喝,狀態異常,我不禁懷疑,問他是不是失戀了。他不屑哼笑,“只有我甩別人的份兒,怎麼可能被人甩?”
“那也不一定啊!也許本來是你先甩了人家,但後來又後悔,卻又落不下面子,不好意思去找人家?”
原本只是隨口一說,可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睛裡有暗潮在涌動,恍了一瞬,終是沒說什麼,仰頭一飲而盡,“感情這玩意兒比毒品還恐怖,我可不敢沾,今天不談別的,只喝酒唱歌!”
我真的是相信他才喝的,明明感覺沒喝多少,後來居然就不省人事了!依稀記得我腿很麻,走路都沒勁兒,
景鎮不會佔我便宜我是知道的,但我沒料到的是,醒來後居然會在車上,揉了揉眼,迷糊的看向窗外,感覺好像是在高速上,我瞬間一個激靈!從唱歌的地方回家,一路上都是房子,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場景,
驚嚇的我趕緊把靠在後座上睡着的景鎮拽起來,質問他這是在哪兒,景鎮打了個哈欠,問前面的司機到哪兒了。
司機居然說,馬上下高速,還有15分鐘到錦江城。
當時我就嚇傻了!“你回去也就算了,幹嘛帶上我?我不要去錦江城,快放我下來!”
“這是高速,不允許停車!”他的神情沒有絲毫驚詫或疑惑,也就證明不是醉酒糊塗才帶我,難道早有預謀?遲鈍的大腦感受到危機時纔會有所防備,各種猜測一一乍現,嚇得我直往角落裡縮,驚恐萬狀,
“你到底想怎樣?不會要把我賣到山溝溝裡吧?再不然販賣人體器官?”
景鎮皺眉表示很不理解我的思維,突然湊近我賊笑,“我就不能對你有點兒其他的目的?”
不會吧?他是不是瞎?後退無路的我趕緊護住自己的心口,“你說過對我不感興趣的!”
“之前你還是章季惟的女人,我當然不好拆散,現在不一樣了啊!你已經恢復單身,我還沒女朋友,正好湊一對兒!“
越說越湊近,氣息近在耳畔,我真想打開車門跳車,警告他不許再惡搞,“夠了啊景鎮,你再這樣我不客氣了!”
猖狂的笑聲在我耳邊響起,景鎮終於坐直了身子,笑不可仰,“看把你嚇的,不經逗啊!我說過,不能接受女人心裡有別的男人,你始終忘不了章季惟,所以我只能當你的閨蜜,要是做你男人我肯定會吃醋的。”
又是玩笑,嚇屎寶寶了,我一直把他當哥們兒,可不能越界,否則朋友都沒得做了!剛鎮定下來,再回想他剛纔的話,才察覺到不對勁,
“誰對他念念不忘?別瞎說,我早就放下了!”
“放下的話,爲什麼喝醉的時候會拽着我的袖子叫我季惟?還問我爲什麼要離婚,到底還愛不愛你……”
羞恥的我立即讓他打住!安澤之前也說我喝醉會念他的名字,景鎮居然也這麼說,難道我真的這麼沒骨氣?緊捂住臉,我耍賴不承認,
“纔沒有,你肯定在胡扯!信你我就輸了!”
“我可能胡說,但語音不會說謊,”說着他拿出了手機,點開錄音播放,當時我只想撞車門,只因聽到了自己真的在鬼哭狼嚎,哭喊着章季惟的名字:
“你到底爲什麼跟我離婚?爲了跟表姐在一起,還是爲了保護我?我這麼問是不是太自戀?講真,跟你在一起沒有任何安全感,每當我認爲你愛我的時候,你都會給我當頭棒喝!但當我對你死心的時候,你又會突然出來跟我說,說你其實有苦衷,
這麼來回的折磨我很有成就感嗎?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安寧,我到底跟你有什麼仇怨,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錄音顯示還有很長,我已經不敢再聽,慌亂伸手按了暫停,景鎮笑我太慫,”沒騙你吧?本來說好了不管你,可你哭成那樣,明明放不下,還要假裝堅強,何必呢?於是我就自作主張,決定把你帶回錦江城,讓你當面問個清楚。“
直到這一刻,我都無法理解他的行爲,“你不是很討厭他嗎?爲什麼要管他的閒事?”
遞給我一杯酸奶,他自己開了一瓶飲料,渴了兩口才跟我說了實話,“也許是因爲男人和女人看待愛情的觀念不同,你們親親我我,小打小鬧的時候,我不覺得他愛你,但看他爲了免你牢獄之災而跟你離婚,又獨自承受,什麼都不肯跟你說,那一刻,我才覺得,也許……他是真的愛你!所以纔有了這一躺行程。“
說完他看向我,“是我自作主張把你帶過來,就是不想看你那麼痛苦的壓抑着自己的感情,也許是我太多事了,你要真不想去,我再送你回去。”
他的目光那麼真摯,一番好意爲我着想,我怎能拒絕?想想還是算了,”就別拐了吧?都快到了,回去多浪費油錢啊!你肯定要找我報銷,我划不來!“
本來就猶豫彷徨,他已經替我做了決定,踏出那一步之後,好奇心更加強烈,我再也無法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心底其實很渴望探知真相,又瞻前顧後,正好他把我帶出來,那就假裝我是被他強迫的,這不是我自己的意願好了。
景鎮輕笑出聲,沒再說什麼,歪頭繼續閉目養神。
越是接近錦江城,越是犯慫,本以爲此生再不會有交集,沒想到時隔兩個月還會再見,當景鎮帶我去一家餐廳見他時,我有種被耍的感覺,一把拉住他,
“不是說他被抓了嗎?這會兒不應該在牢裡?爲什麼會在餐廳?”
“取保候審,懂?”說着他給我使了個眼色,“喏!他就在前面,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擡眼就見那個人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內,而他正低着頭,邊走邊掃視着助理遞過來的文件,在上面飛速的簽了個名。依舊是英眉俊目,看一眼又會回想當初,愛恨交織,痛楚感清晰而劇烈,說什麼放下,都是自欺欺人的僞裝!
才發現自己始終沒勇氣面對,我瞬間腿軟,下意識想轉身逃走,景鎮趕緊拽住我,“幹嘛呀你,都到了,能不能給點力?”
“還是不要了,我心都快跳出來了,你別爲難我!”使勁兒掙開他,我轉身快步往外走,這貨居然就在大廳裡大聲呼喊我的名字,”哎----香香!好巧啊!你怎麼在這兒?“
假裝偶遇,我也是服氣,而且聲音洪亮得令人髮指,我哭喪着臉,心想藥丸,那邊的章季惟肯定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