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離陽的話一味高深,李鋒倒不是不理解眼下的皇城處於棋局狀態中,但是他不明白,在這個棋局裡自己能發揮什麼作用?
皇城的暗流涌動,是來自各方勢力的角鬥,就目前來講,大抵可分爲四派,一派當以大皇子爲首,二派自然是天皇一,而除了這兩個最爲‘主要’的角色,劍離陽跟關老三卻是各成一派……
或許有些人無法理解,明明劍離陽可以歸入到大皇子的派系中,關老三亦是扶持天皇一的角色,爲何還要將這兩人分別呢?
會這麼想的人恰恰進入了一個誤區!
不錯,表面看來,劍離陽還是站在大皇子那邊的,可從他帶着李鋒觸怒了關老三開始,劍離陽已然和大皇子區別了開來……
由於劍離陽的‘亂來’,大皇子很明顯陷入了一個困局,就憑這點,大皇子絕對不可能再拿劍離陽當自己人!
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動作,可能也是考慮到瓜田李下罷了。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皇城看似平靜的格局又該如何打破呢?
李鋒想要問的正是這點,至於爲何關老三也被分成了一派,那更是好說,儘管關老三是扶持天皇一的,可同樣的,在他命令那兩名武聖長老對各皇子痛下殺手時,足以證明他不受控制……
一個不受天皇一控制的角色,自然有自己的目的,把他分爲獨立的一派,也沒什麼不可理解的。
“這麼說,在這場棋局中,我頂多算是一共不起眼的棋子,根本影響不了大局,甚至稍有舉動就會被除掉?”
思想之下,李鋒進步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如此看來,劍離陽和陳沖之所以要他好好呆在江南小站,不僅僅是怕他會破壞自己等人的計劃,更重要的還是擔心他的小命不保吧?意識到這點的李鋒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然而……
就算是這樣,他又怎能當作沒事人一樣呆在江南小站?
這種苟且偷生的行爲不是李鋒的風格,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一味‘躲藏’下去,又豈能找到機會救出冷雪!
“我知道你很不甘心,會來找我,也是因爲不想被人當成馬前卒滅掉,可你要明白,有些事不是你不甘心就能推翻的……”
這時,劍離陽難得對他說了這麼一番深中肯綮的話,話中有提點,亦是希望李鋒能冷靜些,不要一時衝動再害了自己!
“這個我明白,可你們似乎忘了我來到這裡的目的,如果我怕死,就不會站在這裡了!所以,無論這場棋局如何,我都不會去扮演你們希望我做的角色,我李鋒,可不是聽天由命的人!”
李鋒聞言,一邊能理解劍離陽的好意,只同時,他又表達出了自己的態度—成也好敗也好,生也好死也好,總得闖蕩一番!
這偌大且深不可測的皇城,不會是他終結的地方……
“聽天由命麼……我從沒有認爲你是這種人,但你不妨退一步想想,就算你現在十分不甘心,你又能做什麼呢?直接跑到滄瀾宗去救冷雪?別鬧了,即便還有我與你同行,你也做不到……”
劍離陽聽了李鋒的話,神色不由顯得無奈起來,說着,他也不顧及講出大實話—之前帶李鋒過去,是他千算萬算的結果,這種結果有一次就夠了,再過去的話,李鋒跟他都不可能活着……
“你的意思是,現在我除了‘坐以待斃’,沒有任何其他法子了?”聽劍離陽這麼一說的李鋒,卻是無比不甘道。
他信自己再去一趟滄瀾宗肯定活不了,但他不信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救出冷雪了!陳沖也好,劍離陽也罷,這些人如果能多爲他做一些事,而不是一味的要他等待,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吧?
說到底,從一開始,李鋒就不該聽從劍離陽或陳沖的建議,保不準他繞過這兩人直接去救冷雪,反而能得到奇效,可有了觸犯關老三這件事,滄瀾宗的戒備定會提升到令他無法想象的地步!
這樣一來,眼下的李鋒貌似只能期盼出現其他變故……
一個足以打破關老三既定安排的變故!
“就目前來說,的確沒有其他辦法能夠助你救出冷雪,哪怕你求陳兄,他也幫不了你什麼,這是一個你必須要認清的事實!”
這個時候,劍離陽又是無情的打破了李鋒的幻想,話音落下的瞬間,李鋒默默低下了頭—求陳沖麼?這是不可能的吧……
他不是那種會求人的傢伙,而且自己做不到的事,更沒有道理去渴求其他人幫忙,並且如果陳沖能幫助他救出冷雪的話,估計他早就做了,可現在看來,這件事還是沒有李鋒想的那麼簡單!
那麼,真的只能束手待斃麼?
不!這不是小爺要的事實!事實是!小爺還能做的更多!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去滄瀾宗,而是找天皇一的麻煩,這樣一來,應該能打破皇城眼下的格局吧?”
腦念轉動中,李鋒忽而想到了這個辦法,如果說他去滄瀾宗只有死路一條,那麼退而求其次,去找天皇一的麻煩,肯定比直接去滄瀾宗要好很多,至少,天皇一身邊沒有關老三那樣的高手!
關老三下派過去協助天皇一的中期武聖,屬於李鋒能夠對抗的對象,當然,這裡面還得有混沌的幫助……
“找天皇一的麻煩?讓我說什麼好呢,如果你是抱着騷擾天皇一,從而打破關老三的計劃,讓他再抽調滄瀾宗的武聖去天皇一府,然後給你伺機潛入滄瀾宗的機會,那根本就是揚湯止沸,”
令李鋒接踵感到無可奈何的是,劍離陽面對他的這個說法,卻是一句話推翻了他的念頭—是啊,滄瀾宗家大勢大,再派過去兩名武聖,也不會讓滄瀾宗變得有機可乘,李鋒終究是太年輕了!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有史以來,李鋒第一次感到什麼叫做絕望,遙想初入皇城時,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儘管從陳沖那裡瞭解到滄瀾宗的可怕,可他還是毅然決然選擇留了下來,並與劍離陽來了那麼一場比拼!
時至如今,儘管皇城內外不再有人談論李鋒,可他造成的那場轟動,依舊足以在後世爲人樂道,可是,他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辦法……並不是沒有,可還是需要你等啊……”
劍離陽看着李鋒,目光談不上多和煦,卻也沒有多餘的同情,
他很清楚,李鋒不是個半途而廢的傢伙,儘管眼下無可奈何,但指不定什麼時候他又能一鳴驚人,唯一讓人感到難辦的是……
被關押在甕城城堡中的冷雪,未必能等到那個時候!
“如果我願意成爲你的助力,你是否能爲我豁出去一切救出冷雪?”不時間,但見李鋒擡頭,忽而對劍離陽如此說道。
這一道,有肅然,亦有決然!
他不信真的一點辦法都沒了,只從他個人角度出發,在沒有劍離陽或陳沖協助的情況下,的確無法救出冷雪……
可如果,如果他願意放下一切,單純的作爲一名死侍,劍離陽又是否能豁出去幫他救出冷雪呢?
這是一場交易,是李鋒敢於付出生命的交易,面對這樣的他,哪怕是劍離陽,也很難不動容吧……
“你是想拿自己作爲籌碼麼?”
劍離陽着實動容了,他聽出了李鋒話中的果決,這裡的籌碼,可沒有大皇子那次來的廉價,那次在鳳雛樓,李鋒雖然答應成爲大皇子的助力,但那只是口頭的說法,他並沒有真的打算豁出去!
直到這時,李鋒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誠意,這也是他能給出的所有代價—爲了冷雪,當一回別人手中的棋子,又能如何呢?
“如你所見,我不怕死,所以你大可拿我作爲馬前卒,只要你能救出冷雪,我這條命,願意給你!”
李鋒神情說不出的冷酷,說出這話的同時,他拳頭緊握。
悲哀麼?是有點悲哀啊……從武陽城走到這裡,縱使談不上順風順水,可他始終沒有低下頭,更別說充當別人的打手!
這理應不是一個主角會受的待遇,在大衆心裡,主角似乎沒有道理低聲下氣,然而那種主角全場霸氣,扮豬吃老虎到結局的套路終究太假,真正的人生,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哪怕是李鋒,
因爲人生,沒有如意說,沉重的壓力到處都有,只有在真正快要壓垮一個人時,你纔會明白什麼尊嚴,什麼底線統統是狗屁。
“真的值得麼?”
劍離陽目光復雜,眼看着李鋒暗自握緊拳頭的動作,無由嘆了口氣—能讓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瘋子低頭,那個冷雪,真的有那麼大分量麼?一個女人的自由,值得這樣的李鋒付出生命麼?
“你不會明白的……我從來不是那種大公無私的人,大衆的生死我不關心,我只關心我在乎的人,是她爲我付出一切在前,我又有什麼道理在這個節骨眼爲了自己而放棄她?這不是我。”
李鋒低頭道,這不是什麼大丈夫能屈能伸,只是他發自內心的表露,人生在世不稱意,唯有情字,最令人無法看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