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李鋒默然的檔口,陳石等人已經成功‘順’着微開的城門盡數不見,這意味着敢死隊成功脫危,只是城前的狀況依舊不容樂觀,天元宗那邊,分散開來的弟子進行着不作聲的匯攏……
衆者皆默,誰又能說,這不是更大風暴到來前的平靜徵兆?
同時,城前劉大化身的佛像愈發黯然,彷彿過不了半柱香光景,這尊‘僞’佛便要消散天地,屆時,天歸王將再次主宰大地!
這一切的一切,都看在李鋒的眼中,他沒有即刻回齊鴻的話,卻是在考慮這其中的厲害關係,而不是混沌調侃的害怕……
戰鬥至此,也不知大統領在後方的工作做得如何,如果成功‘馴服’了三大勢力臨時聯合的人馬,也可以作爲新生力量注入。
思量間,李鋒想了很多,在場沒幾個人知道,本該作爲此次先戰的統率者陳誠,在後方進行着不比指揮前戰的重要工作!!!
如果不能‘調理’好後方人員,那麼縱使城前這場初戰勝利了,武陽也終究沒有可靠力量再支撐下去,正是考慮到這點,大統領陳誠纔會讓陳石配合李鋒,不顧一切拖延時間爭取到生機!
眼下看來,陳石和李鋒都做到了自己的義務。
天元宗這邊,只剩下不到六千弟子了,算上那氣力不濟的天歸王,武陽城的勝算無疑大了很多,但說到底,這其中仍有變數!
這不,作爲開戰到現在都沒冒出人影的齊鴻,以武宗大圓滿境界,赫然求戰,這一戰,不管輸贏,都足夠讓李鋒頭疼……
“小鋒子,你Y的到底打還是不打?”
便在李鋒躊躇不定之際,混沌又是不甘寂寞的出聲道。
這話一出,李鋒無由翻了個白眼,心想要打你打去!
這麼想,的確不是李鋒怯戰了,如果只是他一個人,有人求戰,他自然要打過去,無關輸贏,只是本性使然-你想要找小爺的黴頭,小爺就打得你不敢在我面前囂張!可這次,註定不同了!
戰贏,頂多算是折損了天元宗一員天才,且李鋒還沒把握這次還能一如既往的擊潰齊鴻,戰輸,那更是無法想象的災難……
不難想象,若李鋒輸了,那麼武陽城這邊的士氣必然會大減,甚至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勉強初勝局面會因此徹底喪失含量!
不是不敢打,也不是害怕,而是武陽城輸不起啊。
想到這些,李鋒眉頭糾結,下意識吐出一口濁氣來!
奶奶個熊,這是把小爺往風尖浪口上逼死的節奏啊……
而就在李鋒抱着這種想法的時候,前方几百米處的齊鴻見他良久不回話,不由蹙起了眉尖,恍惚間,一抹凌厲的目光射來!!!
“怎麼!你怕輸?”
齊鴻無愧於天元宗的第一弟子,縱使在李鋒手中嘗過了敗績,可短短一夜過後,這位不同於其他宗門的天才心境更加成熟!
他說着,繼而朝李鋒的方向踱步過來,走路的同時嘴裡還道:
“雖然我與你談不上相識,但我覺得你不會是那種怕輸的傢伙,事實上,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明白了失敗的滋味……”
說到這時,齊鴻腳步微微一頓,旋即昂首望向李鋒的神情竟是那樣的堅毅:“以前的我,確實不如你,因爲我從未敗過,同齡人中,除了皇城那些傢伙,我自認打遍方圓千白裡沒有敵手!”
說出這番話的他底氣十足,有驕傲,卻不再是盲目的自傲。
李鋒聽了這番話,無由皺緊了眉頭-這小子到底想說啥?
“可你或許不會知道,他人的常勝無敵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飽滿,恰恰相反,之前的我很空虛,很矛盾,既想保持無敵,又渴望有一個人能作爲我的對手,但是我又害怕我會輸掉……”
齊鴻頓了下,旋即又說了起來,說着,他繼續朝李鋒前進!
“你可能無法理解那是怎樣的感覺,常勝無敵只是聽起來好聽,一旦你被擺在那個位置,你便很難接受失敗,因爲一旦失敗,你所有的勝利姿態都會被人狠狠踩在腳下,那是以前我不忍的,”
聽到這裡,李鋒眸光一變,似乎有所恍然。
以前不忍,現在就行了?
可容不得他插嘴,齊鴻還在兀自說着:
“一朝無敵,一朝落狗,這種落差真的很難熬呢……不過幸運的是,我花了一宿功夫走了出來,並且忽然覺得沒什麼大不了!我該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知道了這沒什麼,因爲失敗過,所以!”
“我不會再害怕失敗,同樣的,我想我也不會再失敗,因爲失敗的滋味,的確不好受啊……”說到最後,齊鴻囅然而笑!
不知爲何,李鋒看着笑容滿面的他,不覺感到一陣悚然……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句話換到這裡或許該反過來了……他不怕豬一樣的隊友,因爲只要自己有實力,力挽狂瀾便足矣,可怕就怕對手一朝頓悟!
顯然,此際的齊鴻悟到了什麼,他嘗過了敗績,便不會糾結於常勝無敵的光環,這樣的他,行事只會越來越小心謹慎,所有的一切,只爲自己今後不會再嚐到相同的滋味……李鋒或敬畏!
一時間,場面凝固,齊鴻走路無風,話也講完了,接下來,貌似便該是交手的時候,不料就在快要走到李鋒身邊的時候!!!
咻的一聲!
冷箭破空,直劃出了一道凝雲,其之所指,赫然是齊鴻!!!
剎那間,李鋒瞳孔微縮-他看出了那道冷箭並非從城樓之上射下來的,不僅因爲聲音不同,更由於這道冷箭造出的動靜!!!
轟隆隆!
恐怖而驚人耳目的動靜接踵爆發,似乎沒有人看清那道冷箭是從哪個方位射過來的,只下一秒,齊鴻所在的方位土崩地裂!!!
那是何等霸道的力量,一箭之威,更勝李鋒一劍開路!
大統領?
瞬時,李鋒猜到了什麼,放眼武陽城,能射出這等威力驚人的冷箭之人,恐怕只有那位深藏不漏的軍統府大統領陳誠了……
只讓他感到喜悅的不是大統領陳誠爲他‘解決’了齊鴻的麻煩,只是隨着這道冷箭的出現,恰恰意味着陳誠做完了後備工作!
換句話說,大統領已經能騰出空來坐鎮武陽城前了!
這個事實不由令李鋒鬆了一口氣,緊接着他想回頭看一眼城樓,似乎想看看大統領本人到沒到,不曾想,正當他打算這麼做!
“一箭破空……黒木胸口的傷勢,就是這麼來的麼?咳咳!”
兀然傳來的聲音,伴隨着乾咳,李鋒聞聲的剎那,身子僵住!
這個聲音離他很近,近到只有幾百米不到,再確切的說,聲音就來自先前土崩地裂的方位-那方位由於大統領射出的冷箭威力塵土飛揚,簌簌落落的泥土儼如小型噴泉,愣是直衝天際百米!
正是這百米落地的檔口,所有人都看不清齊鴻是否葬身,但大多數人好像都認爲齊鴻絕對不可能倖存,哪怕僥倖不死,也鐵定半身不遂,原因別無他,因爲那是天歸王都沒反應出的動靜!!!
又或者說,高高在上的天歸王被劉大化身的佛像牽制住,根本也來不及出手,但不管怎麼說,這位天元宗的宗主都沒能出聲提醒齊鴻,豈不是正意味那是超然武宗,達到武聖一擊的威力?
這種威力下,半隻腳都沒跨過武聖的齊鴻焉能抵抗住?
答案並不明朗,但很快就被揭曉……
百米塵土落地震動,猶有分毫飄散天,可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在受擊方位中央的那個人,愣是看不到半點頹然樣子!
李鋒回首,瞳孔劇縮-驚人的不僅僅是齊鴻‘安然無恙’,更可怕的是他一隻手接住了那道冷箭,而爆發的動靜,則是餘波造成的……齊鴻單手持箭,腳底形成的偌大‘隕石’坑異常鮮明!!!
一人一坑,雖然多少有點狼狽,但卻不輸李鋒一人一劍!!!
這一刻,彷彿連空氣都凝固了,衆者目侈不禁,似乎無法想象齊鴻是怎麼做到的,那不是達到了武聖一擊的冷箭麼?
李鋒凝眸,眸中愕然不止,更多的還是心驚……
承接了這一箭之威,跟接過這一箭,又哪裡是相同概念?
“看來本宗的確低估了你們小小武陽城,不過,你們武陽城又何嘗不是小瞧了本宗?”
便在衆者皆驚默之際,高高在上的天歸王笑着說道。
直到這一刻,衆人才明白,哪裡是天歸王都沒能反應出這道冷箭,實在是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或者說他知道齊鴻能接下來!
而隨着這聲話音落下,武陽城樓上,陳誠現身。
“見過大統領!”
陳誠始一現身,城樓衛兵皆俯首道。
陳誠微微頷首,神情不變,只擡手望了一眼天歸王……
雙目對視,依是默然,只無形中,天空似乎有種強壓!!!
不可名狀的強大壓力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可饒是如此,終究沒人敢出聲,彷彿是忌憚上方那兩位的威棱,城前陷入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