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凌峰心境的變化，那虛幻的身影，微微點了點頭，深深注視着凌峰，緩緩道：“峰兒，身爲我和你父親的結合，你擁有我們最爲優秀的血脈，比之我，比之你父親，都要優秀。”
凌峰望着自己的母親，一直以來，他有着天道一族的力量，的確遠超常人，可是，和其他天道一族相比，自己又有和特殊之處？
在自己的身上，可並沒有巡天一族的力量啊！
母親望着凌峰，緩緩道：“是混沌的力量啊！峰兒，你以爲每一個天道之子，都能擁有混沌之力麼？若是如此，當初天道一族雖然被諸天仙族所圍攻，最終落敗的，也絕不可能會是天道一族！”
“你身上的力量，凌駕於天道一族和巡天一族之上！你是這世間，最特殊的存在！也是連那些所謂的天神，都要忌憚的存在！”
凌峰目光閃爍，他還從未想過，自己的血脈，如此特殊。
或許，這也是爲什麼，凌寒陽一定要開啓自己的金色天子之眼的緣故吧。
因爲只有自己，才能終結這一切。
雖然，這代價實在太大！
母親解釋完一切，周身的光芒，漸漸暗淡，好似很快便將消散在這片天地之間。
“峰兒，我的孩子！你將要走到那條路，會比你想象之中，更加困難千倍，萬倍！但娘相信，你可以辦到的！也只有你，可以辦到！你，好自保重……”
母親虛幻的影子，斷斷續續而道。
在即將消散前，光影女子，仰望着蒼穹，似乎想要看透那蒼天盡頭，自己的丈夫所在的地方。
她的目光之中，閃過了最後的一抹，溫柔。
譁！——
九彩光影，終於徹底消散。
那顆遠古神樹，輕輕搖曳，凌峰立於湖面之上，彷彿癡呆。
凌峰心中悽然。
父親被抓到世界源頭，母親生死未知。
拳頭，緊緊握住，指甲將手掌掐得深陷，凝聚煞白之色。
凌峰卻渾然不知，靈魂深處，傳來他深深恨意。
……
不知過了多久，凌寒陽的身影，輕輕飄了過來。
“你現在明白了？”
凌寒陽的聲音，依舊冷漠，正如凌峰母親所說的，最痛苦的人，事實上正是凌寒陽。
如果他能夠有這樣的力量，有這樣的天賦，他又怎麼會策劃這一切，將自己的孫兒，逼迫到這生不如死的境地。
凌峰看了看凌寒陽，有些木然的點了點頭。
他有些諒解凌寒陽了，但卻依舊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而或許也會爲了減少凌峰的猶豫和矛盾，所以凌寒陽不曾表露出絲毫的柔情，一切的罪責，統統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他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那麼，回去吧。”
凌寒陽再度抓住了凌峰的肩膀，光影一變，凌峰又再度回到了之前的山洞之中。
爺孫二人，相視沉默。
終於，還是凌寒陽率先打破了寂靜。
“在我的心中，凌坤從不是什麼僕人，他是我最後的朋友。”
凌寒陽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可惜，他並沒有多少天賦，也不願意修煉，他太過婦人之仁了。”
凌峰微微擡頭，看着凌寒陽，他似乎是說給自己聽一般，凌峰能夠感受到，他言語之中的苦澀。
“最後那一劍，徹底磨滅掉了他的靈魂印記，即便是我，也無法救活他。”
凌寒陽繼續喃喃自語道：“這對他來說，或許更是一種解脫吧。至於另外兩個女娃兒，我都給她們留了一線生機，所以，嚴格來說，她們並沒有死。”
“你說什麼？”
凌峰猛地擡頭，雙手甚至微微顫抖了一下。
凌寒陽看着凌峰，繼續道：“那個叫林仙兒的女娃兒，我之前給她吞服了一枚定魂丹，她的死，本就只是一種假死，對我而言，將她救活，並非難事。”
“那煙兒呢！”凌峰脫口問道。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拓跋煙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如果說林仙兒的死讓他感到心痛，而拓跋煙的死，才讓他幾乎崩潰。
他對拓跋煙的感情，已經超過了對一般的同伴的那種定義。
或許，更應該稱之爲，紅顏知己。
“至於拓跋煙，她乃是天策一族，本身壽數已定，活不過四十歲，就算突破帝境，亦難以活過五十歲，對你而言，並非良配。”凌寒陽答非所問道。
“她到底能不能救！”凌峰咬牙問道。
“你應該能夠感受到，在你殺死她的那一刻，在她體內，有一股力量，融合到了你的體內。”
凌寒陽緩緩道：“一定程度上來說，正是她體內的玄陰之力，才幫你成功進化爲金色天子之眼，否則，你未必能夠挺過去。”
凌峰捏了捏拳頭，盯住凌寒陽道：“所以，你之所以讓我親手殺死煙兒，就是因爲她的體質！”
“我不想隱瞞什麼，從她到你身邊的那一刻，她的命運便已經註定了，必定會成爲你的祭品！只有得到她的玄陰之力，你才能夠真正控制修羅之眼的力量。”
凌寒陽負手而立，緩緩道：“你或許不知道，她所修煉的那門《奼女玄陰功》，也是我想辦法讓你的老師燕蒼天，送到她的手裡的！”
“你！”
凌峰死死咬牙，盯住凌寒陽，咬牙切齒道：“我只想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救！”
“她的身體，已經受損到無法恢復的程度，不過她的神魂，卻得以完整的保存下來。”
凌寒陽看了看凌峰，淡淡道：“關鍵時候，那天策寶鑑，收攏了她的神魂。”
說着，凌寒陽把天策寶鑑取出，交到了凌峰手中。
通過天策寶鑑的聯繫，凌峰果然感應到了拓跋煙的神魂，雖然虛弱，但是的確還存在着。
“你若要救活她，有三種辦法。”
凌寒陽緩緩說道：“第一種辦法，讓她以器靈的方式存在，相對來說，這是最簡單的辦法。”
“這又怎麼算真正的活過來！”
凌峰立刻搖頭，否決了第一種方法。
“第二種，以奪舍之法，奪舍其它擁有玄陰之體的女子，不過玄陰之體本就十分罕見，據我所知，也只有東靈仙池那個輝月聖姬，同樣也是玄陰之體。”
“也不行！”凌峰搖了搖頭，他對輝月聖姬說不上有什麼好感，但也並沒有什麼敵視之心了。
更何況，輝月聖姬是拓跋煙的師尊，就算他不介意，拓跋煙也絕不會這麼做的。
“那就剩下最後的一種了，以你現在的醫術，比我也不差什麼了，只要有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黃泉之果，以再造之力重塑出她的身軀，並非難事，只不過她壽數已定，至多不過活到四五十歲罷了，爲了她而尋找黃泉靈果，可否值得？”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是必須如此！”凌峰捏緊拳頭，“她是我十分重要的夥伴！”
“好，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便再告訴你一個消息，此女雖然壽數註定，但若是能夠得到真正的時光不老泉，在她身上的時光流逝便會凝固，多活個幾千年不在話下。”
凌寒陽深深看了凌峰一眼，繼續道：“林仙兒就在此地另外一個石窟之中，已無大礙。好了，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想知道的，也已經知道了。我也該去做一些我早該去做的事情了！”
說完，凌寒陽轉身便要離去。
“你……你……”
凌峰望着凌寒陽的背影，想要叫住他說些什麼，卻又發現自己根本無話可說。
讓他留下麼？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問他要做什麼？以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甚至於，連喊他一聲爺爺，他也無法做到。
所有的話到了嘴邊，又全都噎了回去。
凌寒陽的腳步頓了頓，期待中的那一聲呼喚，終於還是沒有傳來，他背對着凌峰，自嘲的笑了笑，卻並沒有半分後悔。
他必須這麼做，也只有他，能夠這麼做！
從凌峰的天子之眼，覺醒的那一刻，他的人生，註定遍佈荊棘，所以，他絕不能弱小！也沒有資格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