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逼我?”葉衝冒着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猛。
“我這是在給你選擇,你也犯不着怨我威脅你,只是你不夠強大,你要是強大到足以讓別人忌憚,不敢對那件東西動心思,自然可以不用在乎我的威脅。”周猛看着葉衝,眼中綻放出貪婪的目光,“爲了那東西,我可也是冒着很大的風險來的。”
“你就覺得,我把東西給你,你保得住?”葉衝冷聲道:“你似乎,比現在的我還要弱吧。”
“是的,我也很弱,但是我不是葉重樓的兒子,我頭上沒有第一刺客之子的光環,沒有人會關注我,我得到東西之後可以立馬離開神將院,可以躲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去。我在那些人眼裡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窮人。”
說到這裡,周猛的目光流露出一抹兇殘來,“當初我以爲考入內院弟子就能夠改變這一切,但後來我發現不是的,在外院之中我很風光,但是來了內院之後,我才發現這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多天才,我還是一個末流弟子。”
“就像今年進入內院的那些紈絝們,他們不僅家世比我好,天賦也比我好,他們佔盡了所有的好處。而我,在他們眼裡也不過是個可有可無,沒多大用處的人,腆着臉跟大家出去喝酒,他們卻一個個的都不把我放在眼裡。嘿!這纔是這個世界,這個勢利的世界。”
“所以葉衝,你也沒必要恨我如此逼你,要恨,就恨這個世道。是這個世道把我逼成了這個樣子,我沒天賦沒家世,好不容易進入內院,在武道一途的前途也看不到什麼光芒。”
“但是我有野心,我不甘心只做一個小人物,做一個窮人。我很清楚,我要想變強大,靠自己不行。所以當我知道你的秘密之後,我就訂下了這個計劃。”
“葉衝,現在的你比我有天賦,你氣海境一重天都能引來劍意徵兆,你修煉摩羅劍法才幾天?現在居然已經第四層了,你還有個曾經威震一時的第一刺客老爹。你完全可以依靠你自己,成爲一個強者,而我,卻非得得到那件神鬼莫測的利器,否則,我一輩子都只能如此平庸。”
周猛像是突然受了什麼刺激,話匣子打開,越說越滔滔不絕,越說越興奮,一張臉都漲得紅紅的,咬牙切齒。
到最後他的雙眼中已經充滿了戾氣,一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自私、自卑、貪婪、嫉妒,葉衝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這一切,葉衝知道,周猛這個人的心理已經完全扭曲了。
“跟我走吧,我把東西給你。”葉衝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要把滿身的疲憊除去。
“去哪兒?”
“後山,嘿,要不然,你以爲我會把那麼重要的東西,放在身上?”葉衝一臉苦笑,說話的時候聲音中帶着一絲不甘。
周猛單手握着自己腰間的長劍,眼神中流露着邪惡的精光,“帶路,走!”
……
葉衝一路上都在沉默,腳步只是慣性地向前走着,他的眼睛卻並不是在看着腳下的路,而是微微眯着,像是在醞釀着什麼。
到了葉衝以前伐木的地方,周猛停步了,他冷聲道:“你是想把我帶進深山,跟我一起葬身兇獸窩嗎?我告訴你,我和周峰約好了,拿到東西之後,今天下午就跟他一起離開朝歌,不再做這個內院弟子,如果我沒有到,那麼他立即就會把消息散播出去。所以,你不要想着跟我玩什麼手段。”
葉衝轉身,微笑着看着他,“別擔心,就是這了,我不會繼續往裡走了。”
“東西呢?”
“就在你眼前。”葉衝話一落音,那柄散發着淡淡寒光的月玄劍就突然從他體內飛旋而出,直衝向周猛的頭顱。
咣!
那一刻周猛的瞳孔倏然放大,然後迅速拔出手中長劍,在空中一拍,迅速擋下那一擊。
他猙獰道:“你要魚死網破?!”
葉衝不答,而是繼續操控着月玄劍,凌厲無比地再次刺向周猛。
周猛橫劍再擋。
月玄劍在堪堪撞到長劍之時,如泥鰍般靈活繞了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周猛的胸膛洞穿。
“呃!”
周猛長劍從手中脫落,他癱倒在地,胸膛上的那個血洞,鮮血直流。
葉衝快步上前,一把抓起周猛的腦袋,瞪着他的那雙眼睛,咬牙道:“既然知道世道險惡,你就不該如此喪心病狂,認爲我會被你的威脅嚇到。”
“你……你……”周猛的眼角滲出血絲,觸目驚心,最後一句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來。
“放心,你那個堂弟,我也會讓他很快就下去陪你的。魚死網破?不可能!”葉衝說完這句話,手中握着月玄劍在周猛的脖子上輕輕一劃。
猩紅的鮮血流在土地上,周猛的整個身體已經癱軟,沒有了絲毫氣息。
葉衝下一刻也跪倒了在地上,經此一役,他原本就消耗過大的氣息,已經所剩無幾了。
但是現在還不是他可以休息的時候!
葉衝看了看天上密佈的烏雲,唸叨着:“很快,就會下一場暴雨,這裡的血跡應該會被衝沒了。”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把周猛的屍體拖進了後山深處。
葉衝從下山的時候,天空已經雷聲滾滾,閃電如銀蛇一般在濃黑的烏雲中穿梭。
悶雷爆炸聲中,大雨終於傾盆而下,而葉衝絲毫不躲不避,任由那雨水沖刷着自己,順便,沖刷掉身上的血跡。
他沒有走回神將院自己的小院,而是就這樣在傾盆的暴雨中,再一次來到了金玉堂。
竹胭脂有些意外,這個葉衝怎麼那麼快就轉身回來了?而且還是淋了一身雨水而來的。
連葉衝,都沒有料到自己會剛剛離去,便又折身而返。
但是他別無選擇。
“我需要你們幫我打探一個人的消息。”葉衝看到竹胭脂的第一眼就說道。
金玉堂這種地下商會,涉及行當頗多,所以葉衝想要儘快找到周峰的藏身之處,最方便的,也是他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求助於金玉堂。
竹胭脂的體態依然如早上那般妖嬈,媚波直轉,“不知公子想要打聽什麼人的消息呢?我們這裡不同的消息,價格也不一樣哦。”
“周峰,之前是神將院外院弟子,現在離開神將院了,但應該還在朝歌城裡,我需要在兩個時辰之內得到他的藏身之處。”葉衝說完,看了一眼竹胭脂,又道:“我現在身上還剩下一百四十五量,還有兩個納袋,如果還不夠,我可以給你立個字據,下一次用別的靈器來抵債。”
“咯咯咯咯。”竹胭脂捂着那洶涌澎湃的胸口笑了起來,“公子是第一次跟我們這個行當打交道吧。雖然說情報的價格都很貴,但是一個普通人的藏身之處,這壓根用不着公子出這麼多的血,只要這個人在朝歌,兩個時辰之內我會告訴你他的藏身之處,一百兩銀子就夠了。”
葉衝當下就從自己的納袋中掏出最後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了竹胭脂。也正是因爲存在納袋裡面,這銀票纔沒有被雨水打溼。
“公子真是個爽快人。”竹胭脂接過銀票,起身道了一句,“來人,給公子看茶。”
然後就走出了這間廂房。
不眠不休,耗費大量真力,賺到三百五十兩銀子,到手裡還沒捂熱,現在僅剩四十五兩了。葉衝一點都沒有覺得不值得,反而有些慶幸,若不是自己恰好賣了那幾個手套,現在的他,面對這樣的威脅,即便一樣可以殺了周猛,但是對周峰,就只能無可奈何了,那樣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葉衝沒有心思去喝茶,而是在這間廂房裡,入定而坐,催動着丹田中的月玄劍,快速給自己恢復真氣來。
兩個時辰之後,葉衝睜開了眼睛,身上原本溼漉漉的衣服已經被真力催幹,原本眸中的血絲消減了不少,整個人的神態也好了許多,不再那麼疲憊。
真氣已經恢復七八成了。
這個時候,竹胭脂恰好推門而入,遞給了葉衝一張字條。
“西門大街城隍廟。”
葉衝看了一眼,便將那字條搓成粉末,看向那媚態盈盈的竹胭脂,道:“一刻不差,竹老闆辦事果然靠譜。”
竹胭脂翹着嬌媚的嘴角笑道:“那以後公子不妨多多跟我們合作。”
葉衝點了點頭,“在下還有要事,告辭!”
外面,狂風呼嘯,暴雨如瀑,依舊下個不停。
“公子,外面風雨大,帶着奴家這把傘吧。”竹胭脂將廂房一側的一把油紙傘遞給了葉衝。
“多謝。”葉衝拱了拱手,撐着雨傘,走進那雨幕之中,他的身影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雨線模糊的看不清蹤跡。
廂房裡,竹胭脂收斂了那一張媚意笑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很快,廂房想起了敲門聲。
“進來。”竹胭脂抿了一口茶道。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走了進來,看到竹胭脂之後拱手一揖,“小姐,調查到了,這葉衝是神將院新屆的內院弟子。另外,他還是當年的衛國第一刺客,葉重樓之子。”
一下子拿來五隻黃階下品的手套,並且很快又從這裡買走了一個情報。
金玉堂雖然不會去幹預客人所做的事情,但是還是會調查一下,這個人的身份,以免給自己帶來大禍。
“哦?那個葉重樓的兒子?”竹胭脂那張狐媚尖俏的臉蛋再一次露出一抹笑意,嬌聲道:“怪不得呢,以前就聽說葉重樓長得很俊,現在看他的兒子,起碼長相上是得到真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