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丹並非是由煉丹之士有意煉就,而是紫府上人衝擊金丹不幸失敗而成的紫金色的殘丹。
任何修士到了紫府境界,也就是在識海中造出紫府,不斷煉造內丹,直到內丹五氣俱全,由虛化實,最終成爲金丹。五氣只要有正確法門、按部就班,則並不難煉。難就難在最後一步由虛化實。
一旦化實失敗,修士金丹不成,肉身立殞。但因爲這一縷凝丹而不成的執念所致,修士的神魂不會立刻墮入輪迴,而是留在一枚介於虛實之間的紫金色殘丹之中,此丹即爲紫金丹。
紫府晉金丹,毫無退路,十殞一成。翠玉宮底蘊稍弱,紫府修士較少。像五行宗這種底蘊深厚的千年大宗門中,紫府修士數以十計,金丹修士卻只有寥寥數人。
每有一名紫府修士衝擊金丹修士失敗,必有一枚紫金丹存世。如果沒有外力,千年之後,執念漸消,紫府上人的神魂也會散去重歸輪迴。
但如果有修士得到了這枚紫金丹,那麼就可以如同操控無主的法寶一般,滴血以烙印魂息,然後便可以用此丹召喚出一名紫府上人的魂魄。
此魂魄深陷執念,以紫金丹之丹氣重凝肉身,宛如死者復生。此物戰力雖然遜於真正的紫府上人,卻至少可與虛丹道人相當,而且毫無神志,一切只聽從紫金丹之主的操控,簡直是一具完全無需煉造的強大傀儡。
其實這法寶也可以說是修士花費上百年才煉成的。只不過紫府修士修煉原本是爲己,衝擊金丹失敗之後卻便宜了他人罷了。
如此寶貴的東西,上面一出手便是四枚,而且居然白送給他們,賀倉實豈能不激動?
“你們每人一枚——”何萬一取出四個小玉瓶,將丹藥放入瓶中,然後瓶子逐個交給四人,“記住,在進入自生碑之前,絕不可以烙印自己的魂息來開啓紫金丹。否則靈機波動,必會驚動宗門前輩高人。至於進入了自生碑,”他又是嘿嘿一笑,“那就隨你們了。”
賀倉實等人都是小心翼翼地將玉瓶貼身收入懷裡,生怕有個閃失。他們的仙荷早就被勾誅給摸走了。
是自生碑中的一級伍院大戰麼?賀倉實想起自己沒有了仙荷,也想起了在野鴉林中被暴打得遍體鱗傷的羞辱。更想起了巫瑕這個讓他欲癡欲狂的不可理喻的師妹。
勾誅伍院從傳功塔出來之後,宋如海和木頭的實力都是突飛猛進,早就蓋過了他。他原本對這口氣也早就嚥下了,只求能在翠玉宮安穩地修煉幾年,成不了內門弟子,就出師去謀個凡間富貴。
但是現在,一枚紫金丹在手,他隨時可以召喚出一名堪比虛丹的戰力。這讓他內心再度火熱了。
自生碑之戰是純粹實力的較量之戰,在碑中沒有任何束縛。做任何事,哪怕殺戮同門,都不算違反宗門戒律。他既然有一名虛丹境界的戰力在手,可以說自生碑內完全可以戰無不勝。何況他們伍院一共有四枚紫金丹,等於四名真傳弟子做爲助力,對手卻全部是一級伍院的外門弟子,最高的唐肅也才築基七重。
賀倉實帶着查緋他們換回外門弟子的道袍,匆匆回到懸門頂,小心翼翼地走過門口禁制。他唯一擔心的紫金丹這麼強大的丹丸,會引起懸門頂大門禁制的異動。但如他所願,懸門禁制沒有任何異常,他們輕鬆地就通過了。
這時在丹陽閣內,連菱正在給勾誅傳法。
以勾誅的粗淺理解,只要將三十萬枚純陽丹內的純陽靈氣直接往氣壑中丟下去便可以填滿,其實並非如此。氣壑並非是個無底深淵,反而是像個漏斗一般。如果運功不得法,那就是投下去多少,最終便漏出多少。真氣漏出之後從氣海中上升,自天靈蓋出,散失於天地之間,白白湮滅。
連菱早已修到紫府圓滿,指導這些築基的法門自然不在話下。而且她如今所傳之法早已加上自己多年修行的心得和感悟,甚至比自己當年築基時的所用的法門更加神妙。
這幾日來,勾誅以她傳授的功法調息,氣壑越來越穩固,填充氣壑時的“氣漏”的速度也就越來越慢。他築基六重的修爲也越來越圓滿。
有時丹陽閣中有人走動,卻也無妨。連菱是天界修羅蘭之身,此蘭天然就具有隱形的能力。只要她不動用真氣,除了和她魂魄相連的勾誅之外,本來就無人能看見她。那身五彩靈蠶衣不能隨之隱藏,但可被她收入法寶界空中,需要之時再喚出便可。
故而宋如海、黃璐,甚至連萍走到近前,也發覺不了她的存在。誰也不知道真正的丹陽閣之主,早已悄然歸來。
更多時候,連菱依然是以一段天界修羅蘭的形狀,藏在勾誅脖頸中的血肉之中,形如一根青筋,無人能夠發覺。
她現在雖然能恢復人身在外獨立行動,但無法吐納天地靈氣。除非在紫韻溫泉之中,她也無法補充真氣。但修羅蘭在勾誅肉身中,卻可以借勾誅之身吐納靈機,緩慢地修復氣海。只是勾誅虛丹未成,這肉身的吐納的速度相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慢了。
“如果沒有了這天誅印,”想起那急需的三十萬枚純陽丹,勾誅不由得有點手癢,“去藏寶洞轉轉就好了。”
真是想想就讓他心癢難耐了。翠玉宮每年收入的純陽丹足有上千萬之數。只不過這些外門弟子的上繳都是統一繳給藏寶洞,由藏寶長老統一管理,而且平時消耗也巨大。很大一部分便是內門弟子築基氣壑,還有真傳弟子結丹所用。
一下子要支出三十萬枚給一個外門弟子使用,就算是連萍或者霍雲親自出面也說不過去。畢竟給外門弟子築基氣壑,原本就無此先例。
當然排位大戰之後,勾誅他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去升級成內門弟子,此後連萍就可以一手包辦了。但勾誅顯然不想依靠連萍。對他來說,還不如自己親自去藏寶洞“取”更加刺激。
勾誅眼中激動的樣子,讓原本冰冷的連菱也忍俊不住笑了。
“別傻了。”碧落聖女真是一顰一笑可傾城,“藏寶洞戒備森嚴,不要說你,就是我去強闖都夠嗆。但說要氣壑這一關——自生碑中倒是有一處,比起用那麼多純陽丹,更絕妙的築基氣壑的所在。”連菱自信地微笑着,眼中彷彿閃爍着百年前的那些記憶。
厚土坤元二十四年十一月五日,這日雖然寒風怒號,但晴空萬里,天空一片湛藍,一絲雲也沒有。外院三百多個一級伍院,一共一千六百多人,全都聚集在自生碑前。外院長老霍雲帶着衆弟子們拜祭過天地祖師,便開始宣佈一級伍院排名大戰的規則。
自生碑所謂自生,實則和傳功塔類似,也是一棵大樹。只是這棵大樹無枝無葉,只有光禿禿的一根巨大的主幹,獨立蒼穹之下,足有百丈之高,形如一座黑色的巨碑。而碑上從上往下是四個筆力如刀的大字:“自生自滅”。
據說祖師爺秦尊陽認爲,天地本是無情,以萬物爲芻狗。人生天地之間,本也自生自滅。只是一人獨立求生艱難,纔有衆人齊心團結。修道之士共承道統,同心協力,即是宗門。但想要入得翠玉宮,求得宗門提攜庇護,必先學得自生。
一入自生碑,即是自生自滅。勝者自生,敗者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