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晗林不顧臉痛、腿痛,含着眼淚質問張叔,大聲說道:“爸爸,如果我不這樣做,你會參賽嗎?你知不知道,選拔賽報名截止日期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就到了。如果這次錯過了,誰知道下一次的賽事會在什麼時候舉行。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想實現自己的夢想嗎?”
張叔一時語塞,神情慌亂,手捏着牀單來回擠壓,斷斷續續的回道:“可是,我答應過你去世的媽媽,沒有等到你滿十八週歲,我是不可以參與正規的籃球賽事的。你如今這樣,不是要我違背對你死去的母親的諾言嗎?”
張晗林見張叔還是不情願,忍痛答道:“爸爸,那你提前給我過十八歲生日。這樣既可以不負媽媽的託付,也可以趕上報名截止日期前去報名參賽。”高幹和蔣瑩都忙着在一邊給張晗林打幫腔,張叔似有動搖,說道:“容我考慮考慮。”
此時,夜色已深。病房裡,四人沉默不語,各自把玩着身邊的物件,張晗林還想開口求張叔決心參賽,可是又深知張叔的脾氣,他若不願主動參加,旁人是怎麼說怎麼做,都是吃羊肉饅頭的份,事情辦不成反而惹得一身騷味。
張叔考慮良久,心裡雖想,但是作爲一個始終如一的信守承諾的人,一時實在難以打開那個心結。若是此刻答應參賽,那麼就有悖對妻子的諾言。若是此刻不答應參賽,拖個十天半個月,等張晗林過了生日再答應,那時節搞好一切人事物件再報名參賽,黃花菜都涼了。到時,只能做一個忠實的看客。
正在張叔左右爲難之際,一個坐着輪椅的小姑娘來到了張晗林的病房,手裡拿着一個平板電腦,笑呵呵對張晗林喊着:“哥哥,哥哥,快看,這個是你麼?”張晗林笑笑,招呼小女孩來到他身邊,湊過身去看小女孩的平板電腦裡的視頻,確認那個人就是自己。
“小妹妹,你也喜歡籃球麼?”張晗林輕聲問道。小姑娘頻頻點頭,說道:“哥哥,你打籃球真厲害,看那個人都被你扣倒了。”張晗林呵呵一笑,臉泛了點紅,有點不好意思了。然而,一下子,小姑娘便哭泣起來了,連連對張晗林道歉。
張晗林立馬哄小姑娘,效果是適得其反,越哄她哭得越厲害。高幹和蔣瑩趕快加入到哄小女孩不哭的隊伍中來,收效也是甚微。
張叔看不過去,把到底參賽不參賽的糾結先放到了一邊,像一個和藹可親的爺爺一般,輕輕走到小姑娘身邊,蹲下身,提起小姑娘的手輕輕的拍了幾下,親切的安慰道:“不哭,不哭,有什麼跟爺爺講,爺爺替你做主。”這一下果然夠靈,小女孩停止了哭泣。
哪知小女孩說道:“爺爺,我想很快親眼看到哥哥穿那身球服打籃球。”這下可把張叔爲難住了,這分明是要張晗林參加比賽才能實現的事情。張叔細想之下,說道:“小姑娘,爺爺會實現你這個願望,但是得等一段時間。”
“爺爺,那我要等多久呀?”小姑娘問道。張叔仰天掐指一算,說道:“一年半載吧。”小姑姑聽到這樣的回答,眼淚又飆了出來,大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勁頭,邊哭邊看張晗林他們,從他們的臉色上得到的答案證明了她的哭泣是非常有道理的。
“不要!不要,我就要現在看哥哥打籃球。”小女孩情急之下從輪椅上站起,順勢就往張叔身上倒。張叔趕緊抱住小女孩,輕輕的放回輪椅上,和藹可親的對小女孩說道:“可別這樣,剛剛好險,萬一摔壞了可不好,你可是祖國的花朵。”
“那爺爺答應我,我想看哥哥打籃球。你看,這個不就是哥哥麼?好帥氣啊!”小女孩拿着平板電腦移到張叔面前,指着電腦裡的視頻興奮的對張叔說道。張叔定睛一看,確實是自己的兒子張晗林的打球視頻,而且籃球水平相當讓他震驚,震驚之餘,心下頓時不快。
然而,事已至此,也不忍心看一個無辜的女孩如此尋死覓活的只爲看看自己的兒子打籃球,只好壓住怒氣,微笑着應答小女孩:“好好好,讓爺爺考慮考慮。”
“爺爺啊,爺爺呀,別考慮了,你再考慮下去,我都成殘花敗柳了。”小女孩說完就拉着張叔的衣服。張叔扭不過小女孩的拉扯,說道“小美女別亂說話,什麼殘花敗柳,真是瞎說。”小女孩鬆開手之後,張叔趕緊繼續對小女孩說道:“來,跟爺爺說,‘呸呸呸’把壞話趕走。”
小女孩笑呵呵的對張叔說道:“我說,可是得要爺爺先答應我,你要帶領哥哥他們參加籃球賽。”張叔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爺爺明天給你答覆。”張晗林見張叔如此允諾,心知此時已經成功**成,當下心裡異常舒暢。
高幹深有同感,未與張晗林對語,心下也舒暢異常。蔣瑩倒相對平靜許多,但也樂在其中,能爲自己的初戀男友獻計獻策,親力親爲,當下是微笑不止。
三人合演的一場戲,加上小女孩的突來的幫助,張叔帶對參賽一事,已成十之**。小女孩見好便收,對張叔說道:“爺爺,我明天等你的好消息哦。”
小女孩說完,意欲要走,哪知突發意外,小女孩昏厥過去,平板電腦摔落在地。四人震驚,剛還好好的,突然就出事了。這下可急壞了四人,慌忙呼叫醫生,醫生隨即趕到,退着小女孩去醫治了。
小女孩病發突然,被醫生帶走之後,四人也幫不上什麼忙,只好繼續呆在病房裡,待到適時,再打探小女孩的消息,以做今後的打算。當下,四人默然無語,面對生命的脆弱和現實的無奈,張叔心下一狠,對張晗林說道:“兒子,爸爸有件事想問問你。”
張晗林恭敬道:“爸爸,你儘管問。”
雖然小女孩的事讓張叔揪心,但對於張晗林打球一事,心中怒氣難消,得問個明白,說道:“這麼多年了,我花盡家財,供你在美國讀書,是爲了什麼?你卻去花大把時間參加籃球比賽。如今,又這副模樣,你的腿是真傷還是詐傷?”
張晗林低頭不語,想說什麼卻又無從說起,繼續沉默。高幹想說些什麼,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多言,畢竟這是人家父子兩的交流。蔣瑩不管那麼多,插話道:“晗哥的腿是真傷,弄不好會成終身殘疾。”
張叔得知是真傷,心下一痛,什麼也不說,直接離開了病房,張晗林無法動彈,只好任由張叔離去,蔣瑩也不知說什麼好,只好繼續給張晗林做護理。張叔一走,張晗林眼眶含淚,卻不曾掉下一滴。
高幹見狀,停留幾秒,給張晗林使了個眼色,張晗林點頭示意,他便大步追了出去,然而卻沒有發現張叔的身影。一眼望去,走廊裡的幾扇窗戶是洞口的,高幹頓覺不妙,心想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