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輕淡凝視着洛乘霄。
“爲師若沒猜錯的話，你三師兄，是死於那位蕭逸殿主之手吧。”
“這…”洛乘霄遲疑了一下，“稟師尊，暫時未知。”
“不過弟子已遣宗內長老追尋殘餘氣息而去，之後尋到三師兄屍首時會做查探。”
老者搖了搖頭，“不必查探了。”
“當世，能殺你三師兄的，就那麼些。”
“而會出手殺他的，也就只有那位蕭逸殿主了。”
“八殿之主，果然名不虛傳。”
洛乘霄驚疑道，“師尊也知道這位蕭逸殿主？”
老者點了點頭，“老夫見過他，他很不錯。”
洛乘霄聞言，臉色一驚。
他當然知曉他的師尊是何等身份，能讓他的師尊道出‘很是不錯’這樣的讚揚，而且還是位劍道天驕的話，那麼這個劍道天驕絕對出色到極點。
老者緩緩道，“那是15年前之事了。”
“那時，他還年紀輕輕，卻已劍心穩固得驚人。”
“出色，桀驁，冷傲，卻也成熟過人。”
“可與之相反的，他的劍心卻相當純粹，純粹得連爲師都不敢相信這樣的劍心會出現在一個小傢伙身上。”
“他很顯然是個無比純粹的劍修，而且是天生的逆天劍胚。”
洛乘霄再度臉色一驚，他還是頭一次見他的師尊對一個年輕小傢伙做出那麼多的評價。
“只可惜。”老者又微微搖了搖頭，“他早有師承。”
“否則，爲師會很樂意收他入門，傾囊相授。”
“師承？”洛乘霄疑惑道，“弟子似乎未聽說過他有師承。”
“他是入過天藏學宮，但沒修習幾天便被逐了出來。”
“後來去黑雲學教，似乎也是不得好。”
“他的師尊，是洛尊者或者各位總殿主嗎？”
老者搖了搖頭，“都不是。”
“爲師也不知道那是誰，但能悟出大自在劍道的，絕不會是泛泛之輩。”
“當然，能教導出這樣一個出色無雙的弟子，這本來就不可能會是個尋常人物。”
話音落下。
老者終歸緩緩起身。
起身的動作，很輕，沒有什麼玄奧身法，沒有什麼氣息流轉。
有的，僅僅是如普通人般一手撐地，緩緩站起，似極了一個普通老人。
但，洛乘霄已然臉色大變。
他的師尊，已然無數年不曾離開這座無上劍山了。
那般漫長歲月，久得連他都記不清到底是多少百萬年還是多少千萬年。
就在洛乘霄愣神之際。
老者已然走離山峰邊緣。
洛乘霄一驚，“師尊。”
洛乘霄連忙跪地，“還請師尊三思。”
“若如今動那位蕭逸殿主，八位總殿主的怒火定然…”
老者回頭看了眼洛乘霄，“誰說爲師去尋那位蕭逸殿主？”
洛乘霄愣了愣。
老者臉色冷峻，“我們八宗和八殿，自有約定。”
“說好了互不插手，你三師兄卻爲一時私心蒙了腦袋，設計埋伏。”
“如今技不如人，被人反殺，能怪誰？”
洛乘霄疑惑道，“那師尊要去哪？”
老者臉色肅冷，“爲師去問問古元天君，哪裡來的老臉插手兩個小傢伙之糾紛。”
“亦去問問他，是否當我無上劍宗是傻子一羣。”
“更要問問那邊，大陸生靈欠那林音一條命，可我無上劍宗何時欠了？”
“那位水姑娘蠱惑我門下弟子之事，又該如何解決。”
“若給不了爲師一個滿意交代，爲師便讓那位水姑娘給你三師兄賠命。”
最後一句話語落下，老者的臉色冰冷到極點。
天地劍道，在這一瞬轟然暴走。
這片天地下，老者的氣息甚至超過了天地。
踏…
老者緩緩邁出一步，身影，卻已消失在億萬裡之外。
洛乘霄臉色再度大變，“無上劍境？師尊突破了？”
然而，老者已然遠離，再無應答。
洛乘霄臉色變幻連連，他猛地想了起來，他聽幾位師兄說過，師尊已有千餘萬年不曾離開這座劍山了。
哪怕是當年上古大戰之時，東邊大海上兩位天君帶領八宗強者對峙八殿第一代總殿主時，他的師尊亦未離開，只是遣了座下二弟子前往。
他的師尊的怒火，當世，誰人能消？
……
另一邊，古境宗內。
長明古君身前，古境宗宗主看着那破碎的命牌，臉色難看到極點。
“一夕，隕了？”古境宗宗主眼中有些不可置信之色。
“那小賊，竟已成長到這般地步了？”
“不，不可能。”古境宗宗主咬了咬牙，“莫不是那八個老傢伙違反約定出手了？”
長明古君眉頭緊皺，“宗主，依老夫之見，和那位蕭逸殿主的恩怨，最好還是就此揭過爲好。”
“如今是我古境宗死了人，以往恩怨，他定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憑此契機，大家相安無事…”
“混賬。”古境宗宗主怒喝一聲。
“宗主。”長明古君沉聲道，“那蕭逸早已羽翼豐滿，根本不是尋常君境可以奈何。”
“他背後又站着八個上代總殿主，只要他們願意，隨時可以成爲媲美第一代總殿主們的先驅。”
“從一開始，便註定了我們古境宗無法報仇。”
“哼。”古境宗宗主冷哼一聲，“那八個老東西是厲害，可他們只侷限於中域之內。”
“一旦出了中域範圍，他們便戰力大減。”
“他們可沒法永遠護着那小賊。”
“我古境宗奈何不了這小賊，那便…”
長明古君眯了眯眼，“只有那邊親自出手。”
古境宗宗主點了點頭。
……
遠方，某座雲海之上，一座飄渺宗門之地內。
同樣是一老者，冷眼看着手中破碎的命牌。
“空釋，隕了。”
“宗主。”身前一中年人沉聲道，“那位蕭逸殿主如今羽翼之豐，怕是已遠遠超過了我們的想象。”
“我們和水姑娘的約定，不如…”
“不可。”老者冷聲打斷，“水姑娘的身份，沒你想象的那般簡單。”
“她的手段和能耐，亦不單單如此。”
老者冷笑一聲，“那位蕭逸殿主羽翼再豐，豐得過我們八宗億萬年之底蘊？”
“我們八宗不能直接出手，卻不代表別人不行。”
“飄渺瓊宇，空域之主。”
老者低語了幾句。
中年人聞言，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