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擲地有聲的話落下,一個字一個字敲在了她的心口,慕初夏抽緊的心裡猛地一震,然後她擡頭,無比驚訝地望着他。
“你說什麼……”
此刻讓她震驚的不是池早早的孩子不是陸景喬的這件事,發生了這麼多,經歷了這麼多,她相信陸景喬,不會做出背叛她的事情來,她是在震驚,他歐皓辰是怎麼知道的……
晦暗幽深的眉目之間在不斷地變幻,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這個滿懷愧疚的男人勾起了脣角,臉上的笑,卻是在笑自己。
到了現在,他甚至連伸手去觸碰她的勇氣都沒有了,多麼可笑啊……
歐皓辰輕輕擡起眸子,盯着她微微有點煞白的小臉,接着說:“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初夏,經歷了這麼多,我知道,你是不會愛我的,我也知道了,強扭的瓜不甜,你喜歡陸景喬,陸景喬也愛你,他失憶了,卻唯獨將你一個人放在了心尖上,我希望你幸福,所以我不希望再有人破壞你和他之間的愛情,所以我今天才來和你說這些,在臨走之前,你明白嗎?初夏?”
那一瞬間,慕初夏有片刻的恍惚,她眨着略微有點麻木的雙眼,盯着眼前這個男人,深邃的俊臉上,是一股說不出來的苦澀,現在細細地看,她更加地覺得,這幾天他是受了多大的苦難,纔會憔悴成這個樣子。
他曾經救了她一命,不然她和峰峰,也不會有今天,可是就是這個救命恩人,在那個晚上差點將她打入地獄……
“歐皓辰……”
她輕輕地開口,可是就是如此簡單的三個字,他的名字,就足以讓男人的臉上露出了無比期待的神情,歐皓辰連忙擡起頭,瞪大漆黑的雙眼死死地盯着她,現在,彷彿連看她一眼都是奢侈。
“如果當初,你沒有對我做出那種事來,是不是我們現在還是好朋友……”
她輕輕地嘆息着,然後別過目光去,不再看他,就在她轉頭的那一瞬間,她的臉上落下了一滴晶瑩的淚,但只有一滴而已,她抓着峰峰的小手,從他身邊緩緩掠過……
歐皓辰無力地垂下着雙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確切地說,他甚至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不是有動彈的資格……他多麼想抓住她讓她不要走,以前的時候,他就這麼做過,可是她還是回到了那個男人的身邊,可是現在,他卻不敢這麼做了……
“歐皓辰……謝謝你……再見。”
她輕輕地說着,然後抓着小峰峰的手飛快地進了他身後的電梯,一直到電梯門緩緩關上的時候,他都沒有再回頭。
咔嚓,電梯門關上,一直疑惑的小傢伙擡起頭,側着小腦袋擰着小劍眉望着她說:“夏夏,你和辰辰吵架了嗎?我看辰辰好像很難過的樣子!肯定又是夏夏你不好了對不對!”
五年之間的照顧,不是騙人的,那五年他真的是對他們母子掏心掏肺,小孩子心思敏感,自然記得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所以小峰峰對歐皓辰的印象很好,小時候,甚至以爲他就是他的父親……
慕初夏微微擡起頭,望着不斷上升的電梯頂,眼裡有熱淚再打轉,她抓緊小傢伙的柔軟小手,卻是沒有回答他的話,她和峰峰不一樣,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從來沒有過用平時的好來抵錯的這種說法,因爲做錯的事,更容易在人的心裡留下印象……
池早早的孩子,不是陸景喬的……
這句話還一直在她的耳畔迴響着,慕初夏抹了抹眼角的淚,一股堅定的目光在她的眼裡閃現,就在之前幾天,陸景喬差點就死了,如果現在,她還不相信他的話,那麼她還真的不配,做陸景喬的妻子。
她相信他的話,那句從結婚開始,我的身心都是你的,所以她相信他,沒有背叛過她……
等待結果的時間是無比地讓人忐忑的,看熱鬧的病人和護士都已經散去,只剩下陸景喬,陸老爺子和池早早三個人。
走廊的長椅上,池早早披頭散髮地靠在牆上,煞白的臉上是滿滿的淚痕,哪裡還有半分先前的妖媚輕質?
而陸景喬坐在陸老爺子的身邊,鐵青着一張臉,全身繃緊着,說實話,他的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忐忑,那段殘缺的記憶,他想不起這個女人到底在他的生活裡扮演着哪一種角色,但如果他真的碰了她,還讓她有了孩子,那麼今後他又該如何面對慕初夏……
她那麼一個小心眼愛吃醋的女人,肯定要氣瘋了吧……
陸景喬微微眯了眯眸子,輕輕嘆息……失憶後的陸少爲什麼會得出如此的情景呢,之前有一日,一個護士來給他打點滴,好像也是見色壯膽,藉着打針的名義摸他的胳膊,被他那小心眼的妻子發現了,硬是把那個護士給打了出去……
想到此,陸景喬抽緊的心微微放鬆了一下,事情不會那麼糟的,就算他想不起來了,可是他還是可以和她過的很好很好。
池早早不時地移過目光,盯着他那讓無數女人沉醉的英俊逼人的側臉看,還是和那些年一樣,只是更加多了幾分男人的成熟,越看,池早早只覺得心裡的荒涼和憤恨越強。
大學期間,那個時候,她哭一下他都會生氣,說會心疼,可是轉眼時間緩緩流去,什麼時候開始,她在他的心中已經開始一文不值……而慕初夏那個賤人,卻住進了他的心底,讓他可以爲了她放棄生命……
再往上看,是他的那雙眯起的下場鳳眸裡散發出來的冷漠目光,只是看了幾眼,池早早的身子便緩緩地僵住,他這樣的目光,和看其他陌生人一樣,好像只有對着慕初相愛那個賤人,他的目光纔會變得柔和……
池早早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像是一個小丑,他根本正眼都瞧不上她,可是她就是要硬巴巴地貼上來,擋在他的眼前……
雙手在那一刻緊緊地握緊,她紅腫的雙眼裡流露出來的怨毒越來越深……她要的,已經不僅是他的愛了,她不稀罕他的愛,但是她稀罕,慕初夏那個賤人死!
就在這時,化驗科的門倏地打開,檢測醫生親自地將結果送到了陸老爺子的面前,顫顫巍巍地說:“老……老爺子……結果出來了……”
那個醫生雙眼躲閃着,卻是不敢看陸老爺子威嚴的臉,他的話,讓在場的陸景喬和池早早臉上皆是一變,眸光紛紛轉過,一時間,那個醫生遞給陸老爺子的那張紙成了無比炙手可熱的東西。
“好……好……辛苦你們了。”
陸老爺子呼吸不由地加重,銳利的鷹眸微微眯起,他接過那張紙,目光下移,越往下,他的神情越變得激動,然後他的手開始在顫抖……
陸老爺子的神情,讓在場的另外兩個人都變了臉色。
陸景喬鐵青的臉是更加地變得陰沉,看那情形,那結果肯定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樣,五官變得漸漸地冷硬,他的雙拳不由地捏緊,額頭上,爆起了一根根青筋。
看來,他要實施剛纔做的決定了……
而池早早,原先佈滿她那煞白的臉上的忐忑被一掃而空,心中的竊喜已經忍不住表現在了臉上,她盯了那醫生一眼,後者給她使出的眼色,讓她的心裡更加地安心。
看來,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中進行着,這一次,我倒要看看,慕初夏那個賤人要怎麼收場!
“臭小子!看看你做的好事!失憶了就想不負責嗎?”
陸老爺子咒罵着將檢測單甩了過來,雖然話裡是責備他的意思,可是話語裡的激動和興奮已經難以掩飾,陸景喬的心沉了下去,心底那股不祥的預感在此刻愈發的濃烈……
他接過他甩過來的單子,擰起的眉宇之間,露出了一股強烈的憤怒還有陰狠,上邊說,這個池早早肚子裡的孩子和他有血緣關係的概率是99。99%……
他猛地轉過頭,擰眉臉上猙獰地瞪着她,他越是這樣生氣,池早早的心裡就越是開心,這樣說,她的這個計謀是完全成功了不是嗎?
她的臉上又出現了深深的委屈,淚眼婆娑地望着他,用嬌滴滴的聲音喚着他:“景喬……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這個孩子,真的是你的……你剛纔竟然還罵他野種,他是有多麼可憐,被他的親生父親這麼罵……”
要論演技,一般的大牌明星都比不上池早早,她演技好到已經可以拿奧斯卡的大獎。
陸景喬冷冷地勾起脣角,望着她冷笑:“很好,池早早,你成功勾起了我的怒火,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
他緊緊地捏着手裡的化驗單,目齜俱裂地咬牙切齒,但是此刻,池早早卻是再也不怕了呢,有陸老爺子坐鎮,有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他就不信,他還敢對她怎麼樣?
“什麼叫做後果?景喬,我聽不懂,難不成,你還真的狠心到,可以強迫我打掉這個孩子?你真的能夠狠心到殺了自己的親生孩子?”
池早早一邊故作委屈地反問,但是下一秒,一陣凌厲的清脆女聲從不遠處傳來,“打掉你那個野種又能怎麼樣?池早早,他的孩子,只有我能生!”
凌厲的女聲帶着一股強大的氣場朝着他們涌來,又有人都詫異地回過頭,卻見慕初夏挽着小峰峰的手,猶如女王一般地出現。
在她那張小臉上,難得地見到了所謂的如此冷凝的神情,臉上的冷漠和毫不留情,一下吸引了在走廊上的幾人,包括陸老爺子。
池早早詫異地轉過頭,見着她猶如女王一般地出現,那雙美麗的杏眼一下緊緊地眯起,這個該死的賤人竟然在這裡出現了!池早早咬牙切齒,眼裡的怨毒一下下地閃過。
當然,陸老爺子的眼睛此刻會放光,不是因爲慕初夏,而是因爲她身邊的小傢伙,哎呀,他的寶貝小曾孫,都有多久沒有見到他了!
陸老爺子僵硬的臉上連忙露出了深深地激動,顧不得池早早肚子裡的曾孫了,連忙拄着柺杖走了過來,來到了小傢伙的面前。
也許只有對於小傢伙,陸老爺子纔會彎下他不屈的腰,他低着頭,那張老臉此刻眉開眼笑地衝着小峰峰:“峰峰,你來了,早飯吃了嗎,肚子餓不餓,曾爺爺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對於這樣的陸老爺子,慕初夏不由地淡淡一笑,心裡感到深深的安慰,陸老爺子喜歡曾孫已經喜歡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他對峰峰好,就是對她好。
這個時候,一直對陸老爺子冷冷淡淡的小峰峰顯得格外地親切,他甚至主動地朝着陸老爺子張開白嫩的小手,還主動地勾上了陸老爺子的脖子,主動地叫喚:“曾爺爺,峰峰想要買樓下的玩具,可是夏夏不給我買,您能帶峰峰去買嗎?”
那一聲甜甜軟軟地曾爺爺,真是叫的陸老爺子心都酥了,小傢伙性子隨景喬,倔強拗,之前他們怎麼哄騙他,他都不肯開口叫一聲曾爺爺還有曾奶奶,可是現在他卻主動地叫他,激動這個詞,現在已經不能用來形容陸老爺子的心情了……
他激動着銳利的鷹眸裡此刻竟然都泛起了淚光:“好!好!曾爺爺帶你去!馬上去!我們去把那一整個攤都買下來!”
慕初夏:“……”
她略顯無奈地攤開手,看着坐在那兒一臉鐵青的男人,撇了撇嘴,這對爺孫性格還真是如出一轍,霸道強勢,而且還有錢任性,簡單點來說,就是人傻任性……
而後者,在接觸到她朝着他射去的眸光之後,竟然十分無恥地衝着她扯了扯脣角,那抹略帶曖昧的笑容是什麼鬼?
慕姑娘無力地在心裡吐槽。
陸老爺子揚起的脣角都快到了後腦勺之後,他直起腰板,抓着小傢伙的白嫩小手,作勢就要離開,站在她身後的池早早心裡起了驚慌,他們夫妻此刻都在這兒,唯一的靠山陸老爺子走了,那麼她該怎麼辦……
池早早連忙伸手叫着被寶貝小曾孫矇住了雙眼的陸老爺子,低低的哀求,讓陸老爺子停下了腳步,他這纔想起來,剛纔,他確定了池家這丫頭肚子裡的,也是他的另一個曾孫。
陸老爺子的興奮欣喜的臉上又露出了深沉的神情,那雙帶着威嚴的眸子轉過,望向陸景喬,輕哼,言語中帶着命令:“臭小子,池家這丫頭你可不準爲難她,你先送她回去,好好地找人照看着!”
陸老爺子一聲令下,然後就被小傢伙拉着走了,慕初夏冷冷地勾起脣角,盯着他那道背影還有小傢伙的小身子,心底緩緩地鬆了一口氣,她用峰峰送走了這尊大佛,接下去的事,就顯得輕鬆多了。
慕初夏一直沒有放下臉上的冷笑,她走了過去,來到陸景喬的身邊,親密地挽上了他粗壯的胳膊,斜睨了她一眼,冷哼:“池早早,你怎麼那麼陰魂不散呢,一遍遍地出現在我們面前,你真是把無恥的境界刷到了最高點!你真是讓我佩服!”
冷嘲熱諷,從此刻慕初夏的嘴裡發了出來,讓池早早的身子一僵,她的呼吸不由地加快,緊接着,她美麗的容顏緊緊地抽起,開始變得無比地猙獰。
“誰無恥?慕初夏!我之前可以提醒過你!你纔是那無恥的小三!我和景喬相愛再三,你這個勾引男人的不要臉的賤人!”
此刻只有他們三個人,池早早自然是不需要再僞裝,反正這個男人也已經不會再對她垂眸,她又何必將自己藏的那麼辛苦?剛纔的委屈和淚水漣漣,不過是假裝給老爺子看的!
一口一個賤人,當即讓陸景喬的狹長眸子變得陰冷,本來就鐵青的臉上此刻佈滿了深深的陰鶩,從慕初夏那個角度看去,甚至還能瞥到他捏緊的手背上爆起的一根根青筋……
慕初夏不介意加把火,在和她這麼多年的“戰爭”中,她深深地體會了一個道理,比起池早早,她是太心慈手軟,一味地忍讓,不懂得利用身邊一切可利用的人,她可不介意,在這裡,現在利用一下她身邊的男人,他可是她的男人,她的老公!
慕初夏親密地勾上了男人的脖子,朝着男人的胸膛上貼去,勾起的脣瓣無意地掠過了他的緊繃臉頰,輕笑:“老公,她說你老婆是賤人!那你豈不是……”
那一聲老公,真的是叫酥了男人的心裡,男人的身體一陣緊繃,雙眼隨即變得炙熱,男人的大手在下一秒攬過了她纖細的腰肢,墨色的眸子微微眯緊,他俯身,在她耳邊邪笑着低吟:“小樣,越來越聰明瞭啊,懂得用你的男人。”
看來這幾天的調教沒有白費!男人在心裡得意地想,慕初夏紅脣勾起,那雙小手還不時地按着他的胸膛,在他的耳畔輕笑:“那麼你,要不要幫你的女人呢?”
“今晚留在醫院陪我。”
男人鏗鏘有力的話語響徹在她的耳畔,大手捏緊了她的腰肢,和他相處了這麼多年,她自然知道他話裡的意思,現在爲了打壓一下這個賤人的氣焰,慕初夏也是忍了,勾着紅脣低喃:“好。”
他們的這些恩愛舉動,毫釐不差地落在了池早早的眼裡,胸膛劇烈地起伏着,池早早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氣血在不斷地上涌,眼前的這幕是那樣地刺眼,她覺得自己快要被這個賤人給氣死了!
一向有的理智在這一刻蕩然無存,池早早緊抿着慘白的脣瓣,銀牙咬緊,在衝動的驅使下,終於爆發,她大步走了過去,一揮手,就是要狠狠地朝着她的臉上扇去。
伴隨着的,是她的尖亮的怒罵聲:“慕初夏!你個賤人!我要撕爛你的嘴!”
相反的,此刻的慕初夏沒有一點的害怕,她甚至連頭都沒有偏一下,因爲她就是要故意激怒池早早,然後……
“啊!”
原本應有的清脆巴掌聲沒有響起,傳入她耳裡的反而是池早早那驚呼的吃痛聲,接着,是男人滿含慍怒的低吼聲:“你說,你要撕爛誰的嘴?恩?”
伴隨着他話音的落下,他手裡的力道不由地加重,池早早的美麗小臉整個都扭曲了起來,連連驚呼:“好痛……景喬……我的手快要斷了……”
池早早又開始抽泣了起來,反正這種在男人面前裝可憐的伎倆,她是最在行的了,慕初夏冷笑着從男人懷抱裡出來,心裡是格外地爽快,“池早早,你有沒有想過,你也會落到這樣的地步!你也有這樣的一天!你可好記得,五年前那片火海里,你對我做過什麼?”
她永遠忘不了,當初的她,將那把泛着銀光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冷嘲熱諷地對着她道:“慕初夏,你說景喬會和我去開房,還是來救你……”
那是她心裡一生的痛,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當初那個男人,現在一心只有她一個人,慕初夏不禁回過頭,看着他那擰緊的陰沉俊臉上,那唯一的一抹柔情和寵溺,那是隻針對她一個人的……
“景喬!快鬆手……我手要斷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啊!你怎麼可以……”
她裝可憐的哀求的話還沒說完,男人冷硬的五官不由地又變冷。
他的脣角邊,勾起了一抹嗜血般的冷笑,“池早早,你不提還好,提起來了,那就掛不得我了,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我的,我現在告訴你,我的孩子,只能由她生!”
那個她是誰,自然不需要他重複,池早早慘白的臉蛋變得更加地慘白,臉上是深深地難看,她不由地瞪大了淚眼漣漣的雙眼,接着,男人陰森的話又傳來。
“是我的孩子是嗎?你爲了將這個孩子硬塞給我,也是下了不少功夫,很好,既然如此,那就和我走!我要你親眼感受,這個野種消失,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男人那一刻陰森冷色,着實讓慕初夏都嚇了一跳,更別說是池早早了,她的美麗眸子此刻被染得通紅,瞪大,然後那猙獰的臉,讓她看起來活像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女鬼!
“你……你說什麼……”
她的脣瓣都在顫抖,男人勾起的冷笑變得更加地陰森寒冷:“你不是說這是我的孩子嗎?既然我是她的父親,自然有權利決定他的生死!池早早,我說的惹上我的代價,現在纔開始!”
他話裡的冰冷還有寒意,一下凍僵了此刻被他狠狠抓着的女人,池早早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瞪大淌淚的那雙美麗杏眼對上了他深邃的充滿陰鶩的眸子,那一瞬間,她只覺得他抓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喉嚨,此刻他正狠狠地扼住了她的喉嚨,一點一點地收緊,然後她開始窒息……
“你……你想要做什麼……”
池早早的心裡發出了咯噔一聲,到了現在這個局面,她心底那股不祥的預感漸漸地放大,然後因爲他的話開始變得真實,她顫抖着的質問,換來了男人不屑地輕笑。
“你不是一口咬定這個孩子是我的嗎?那好啊,現在我們就去打掉孩子!”
池早早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滯!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他,那雙漆黑的雙眸裡,那逼人的目光,強勢地將她給壓倒,然後他抓着她的手腕的力道越來越大,手上痛,心裡更痛,她實在難以消化剛纔他說的那無比狠心的話,打掉孩子……
即使他知道了現在她肚子裡是他的孩子,他還是可以絕情到這種地步……打掉孩子這四個字,對於她來說就是一抹無比恐怖的夢魘,幾年前,她在美國,一邊要忍受着病魔的折磨,一邊還要面臨着要不要捨棄孩子的選擇……
最終,她失去了和他的孩子,那個真正意義上的孩子,她不要孩子,忍受着化療帶來的痛苦,就是爲了回國和他相聚,可是換來的,竟然是現在這樣的局面。
他已經娶了別人,而且那個賤人完全取代了她的地位,讓他對她如癡如醉,讓他如此狠心地對她……
啪嗒啪嗒,池早早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裡在滴血,原本對他還有那麼些許期待的她的心裡,此刻已經痛到麻木,她擡起頭,看着他緊繃臉上充滿的陰鶩和那前所未有的冷漠,她苦澀地勾起脣角。
陸景喬,你可知道這一刻我有多麼恨你……
“走!現在我們就來結束這一切!池早早,你會後悔的,用你這個孩子來騙我!”
男人拽進了她的手腕,作勢就往旁邊的婦產科推去,原本還寂靜的走廊上,響起了池早早殺豬般的慘叫聲,一陣陣帶着凌厲哭聲的哀嚎從走廊上響起。
“不!陸景喬!你不可以這麼做!這是你的孩子啊!”
“是我的孩子更好!我不要你,更不要你這樣的女人生的孩子!”
他們的身後,慕初夏蒼白着臉色站在那兒,她的心裡倏地又開始糾結,這樣的局面,真的是她想要見到的嗎?陸景喬帶着池早早去墮胎了……
她知道流產的痛苦,那種孩子離母親遠去的感覺,她切身體會過……可是池早早這樣的女人……真的需要同情嗎?
慕初夏的惻隱之心一下又萌動了,她自問不是什麼聖母白蓮花,可是她也是恨池早早恨到了骨子裡去,可是見到現在的情況,她倏地覺得,那個孩子是無辜的……那個孩子只是找錯了母親,投胎到了池早早的身上……
想到此,慕初夏的心裡暗暗地下了一個決定,她擡起頭,捏緊拳頭衝着他們遠去的方向大喊:“陸景喬!你等下!”
她不是要去救池早早,而是要去救那個孩子,還有要去救陸景喬……爲了她這樣的女人,他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來,不值得……
婦產科的門口,此刻又起了一出新的鬧劇,今天的病人本來就多,所有人都側着目光,彷彿看戲一般,盯着此刻門口那個一臉陰沉冰冷的男人和那個哭的格外狼狽的女人。
“景喬!你不可以這麼做……他是你的孩子……你怎麼可以殺掉你自己的孩子……”
池早早哭的撕心裂肺,死死地抓着門把不肯進去,陸景喬緊緊地拽着她的手腕,眉目之間遍佈陰寒,臉上已經沒有了耐心。
“現在怕了?剛纔一直死皮賴臉賴着我的勇氣呢?池早早,你也不過如此嗎?膽小如鼠,是誰讓你算計到我的頭上來的?”
池早早怔怔地望着這個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多年的愛意,在此刻都化成了濃濃的恨意,她覺得自己就快要瘋了,被這個狠心的男人給逼瘋,她算計到了一切,只是沒有算計到,他會失憶,而且失憶後的他竟然如此地不念舊情。
當然不念舊情了,現在的陸景喬,沒有了之前關於她的那段記憶,對於他來說,她池早早不過就是個陌生人,又哪裡來的舊情可以念呢?
池早早歇斯底里地喊着求饒:“景喬!我錯了……我錯了……你放過我……我帶着孩子走,你不要孩子,我還要啊……你讓我們離開,我們以後保證不會再來糾纏你……”
池早早這人爭強好勝,無比的高傲,不到最後的地步,她是不會放低自己的身段的,可見現在,她的心裡有多麼地害怕,即使她再壞,再蛇蠍心腸,這個孩子畢竟是長在她肚子裡的,是她的一塊肉,天底下,又有哪個女人,哪個母親可以真的不要自己的孩子呢?
她利用這個孩子來設局,可是反而落到了自食其果的地步,她好後悔,也好恨……
恨那個賤人,恨眼前的這個男人!
陸景喬突然勾起了薄脣,他停止了繼續拽她的手腕的動作,突然笑的無比的冰冷:“來不及了,你敢算計到我頭上來,就應該想到,會有現在的局面,池早早,不管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今天,我絕對不會讓這個野種活在世上,讓你以後再利用他來算計我!有你這樣的母親,還不如現在我就替你瞭解了他!不然日後他出生了,也是個痛苦!”
池早早瞪大的眸子裡,那兩顆漆黑的瞳仁都要掉了出來,男人的話音未落,他手上的力道又加大,池早早只覺得那股巨大的力道正在拖着她的身子,彷彿要將她拖到地獄去……讓她萬劫不復……
醫院走廊上,此刻佈滿了圍觀的醫生和病人,那婦產科的醫生也嚇的從裡邊跑了出來,陸景喬一聲喊住了他。
“跑什麼?給我過來!給她做流產手術!”
池早早的心,在這一刻,深深地墜入了谷底,那是一個無比黑暗,無比冰冷的地方,她看不見自己的前方在那裡,只覺得因爲寒冷,她的心都彷彿停止了跳動……
這個男人,她怎麼會愛上這樣的一個男人……
陸景喬,慕初夏,你們給我記住,今天的屈辱,我必定會百倍的還給你們!我不會讓你們好過!
怪就怪她愛錯了人,愛上了如此絕情殘忍的男人,是她的錯,怪她沒有看破,纔會一直以來如此地難過……
池早早閉了閉紅腫的雙眼,一滴淚暗暗地滾落,然後她鬆開了緊緊拽着門把的手,停止了掙扎,任由着他將她的人推進了婦產科。
“等一下!”
果斷的女聲傳來,兩人皆是詫異地回過頭,卻見慕初夏喘着粗氣小跑了過來。
慕初夏跑到了他們面前,氣還沒有喘順,瞥了他們幾眼之後,抓住了陸景喬的手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將他帶給池早早的禁錮給解開,然後輕輕皺着眉望着他,壓低聲音道:“陸景喬,放了她吧,孩子是無辜的,你不值得爲了她,手裡沾上鮮血,一個孩子的命,不應該折在你的手上。”
她話音落下,兩人皆是一震,池早早毫無血色的慘白臉色上出現了驚訝,但那只有一瞬間,轉瞬即逝,然後強烈的恨意又從她的眼裡迸發了出來,盯着這個女人,她的心底的怒火又噌噌地燃起,這個時候,誰要她在這裡假好心?
男人微微張開眯緊的漆黑眸子,瞳孔緊緊一縮,臉上充滿震驚地望着她:“你在說什麼?你在爲她求情?”
男人臉上此刻閃現出來的不悅神情深深地映入了她的眼底,慕初夏別過目光,咬緊自己的下脣,淡淡道:“我不是在爲她求情,我是爲你,你不該爲了她這樣的女人做出這種事的,陸景喬,聽我的,放了她,讓她以後徹底滾出我們的世界就好了。”
氣氛冷凝,她話語落下的時候,三人都陷入了沉默,陸景喬眉頭緊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或許,該聽她的?
然後,有一句話叫做不做死就不會死,得到了自由的池早早,偏偏要在這個時候作死地跳出來,赤紅的眸子眯緊,她哭的撕心裂肺,狠狠地揮手就朝着慕初夏扇了過去。
啪!
無比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在走廊裡,可見她下手有多麼地重,然後她的歇斯底里地咒罵傳來:“誰要你這個賤人假好心!慕初夏!我告訴你!就算我今天失去這個孩子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就算我死!我也要化作厲鬼來找你!慕初夏你個賤人!你不得好死!”
現在的她,已經瘋狂到失去了理智,猶如街頭罵街的潑婦,慕初夏頭撇到了一旁,側臉上已經閃現了一個紅通通的五指印。
下一秒,男人的大手已經滿含怒氣的伸去,緊緊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哼:“既然你想死,那你就去死吧!池早早,我的忍耐到此爲止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池早早不知道,現在陸景喬唯一的禁忌,就是慕初夏一個人……
不作就不會死,指的就是現在的池早早,慕初夏偏過頭,側臉上還是一片火辣辣的疼,心底那抹剛纔升起的惻隱之心,被她的這一巴掌完全給打沒了。
她緩緩地撫上自己的紅腫的側臉,呆呆地看着被陸景喬深深扼住喉嚨的池早早,冷冷地勾起了脣角,心底一片沉寂,這個女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陸景喬說的沒錯,一定要等到她受傷流血了,她纔會後悔。
他手上的力道又是收緊,池早早瞪大着通紅的雙眼,臉上已經開始泛青,被他深深地掐着喉嚨,她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煞白的臉上熱淚橫流……
那一刻,眼前彷彿真的出現了死那個字,她緩緩地閉上了雙眼,慢慢地停止了掙扎……
慕初夏捂着自己發疼的側臉,緩緩地走了過去,冷淡地瞥了無比痛苦的她一眼,轉過眸子,勾着脣角笑着衝着滿臉陰鶩陰沉的陸景喬道:“陸景喬,等你出院以後,我們就復婚吧。”
這句話,無疑是個巨大的炸彈,在他們兩人之間炸出了一道無比濃烈的火花,男人猛地瞪大了眸子,雙眼裡佈滿了驚喜,他是忘記了很多事情,可是他還記得,這個小妻子曾經和他離婚過,現在還傲嬌地不肯嫁給他呢!
而被他緊緊掐着的絕望地閉上雙眼的池早早,此刻又因爲她這句話而睜開了通紅的雙眼,眼裡的憤恨還有不甘,在那一刻都傾瀉而出。
她是故意的……這個賤人就是想在最後她死的時候,還要來氣氣她……幾乎快要窒息的她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涌,全身的氣血都往上衝,胸膛開始劇烈地起伏……
陸景喬……慕初夏……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
池早早劇烈地掙扎着身體,陸景喬手裡的力道卻又是收緊,周圍圍觀的人都開始觸目驚心,甚至有人擔心出了人命,而上來勸阻。
她的臉色已經變得青紫,慢慢地,她停止了掙扎,臉上出現了死寂。
再這樣下去,她真的可能會被陸景喬掐死,爲了這個女人而犯罪,太不值得了……慕初夏深深地嘆了口氣,走了過去,抓住了他粗壯的胳膊,正欲阻止,一聲凌厲的怒吼從不遠處傳來!
“陸景喬!你給老子鬆開她!”
充滿盛怒的怒吼聲,讓他們移過目光,下一秒,一個鐵拳擦着風朝着他砸了過來,陸景喬眯了眯狹長的眸子,鬆開池早早的脖子,抓着慕初夏本能地後退了一步,那個捏緊的拳頭就從他的眼前擦過。
陸景喬冷冽地擡起頭,一張怒氣衝衝,鐵青着的俊臉深深地映入他的眼底,他只覺得頭一痛,一抹熟悉的場景飛快地在眼前閃過,那是他丟失的一段記憶,模模糊糊的,他想要抓住,可是飛快地從他眼前溜走……
“是你!”
慕初夏臉上一白,原本陷入沉寂的小臉上閃現震驚,雙眼觸碰到這雙淡藍色的眸子之時,她全身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思緒倒轉,她不禁想到五年前,在那場他們遲到的蜜月,在那美麗的愛情海邊,這個男人,緩緩地靠近她,冷聲地對着她說,你的老公不簡單……
他竟然和池早早是一夥的!這個名爲莫子擎的男人,竟然和池早早是串通好的!
莫子擎緊緊地將池早早摟進了懷裡,她白皙的脖子上已經出現了一道淤青的掐痕,陸景喬下手極狠,她靠在他寬闊地懷抱裡劇烈地咳嗽着,咳的眼淚都出來了,原本美麗的鵝蛋臉上,此刻抽緊的顯得格外地猙獰。
“子擎……他們想要……殺我……還有孩子……咳咳……”
池早早嬌小的身子都在他的懷裡深深地顫抖着,哭的話都說不出來,在莫子擎的眼裡,她一直是個自強好勝的女強人,現在竟然會哭成這樣,陸景喬那個混蛋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耳邊是懷裡心愛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哭聲,莫子擎蹲在地上,緊緊地扣着她纖細的腰,一邊擡起充滿陰鶩,無比陰寒的臉龐,擰着墨黑的劍眉瞪着他們。
那一瞬間,慕初夏似乎真的從那個男人淡藍色的眸子裡看到了殺意,她不由地心底清顫,下一秒,莫子擎無比冰冷的聲音響徹在走廊,傳入他們的耳裡。
“陸景喬,你對她做了什麼?想死是嗎?”
她一心愛着他,將自己的身心都奉獻給他,可是爲什麼那個男人還如此殘忍地對着他的早早,爲什麼……
陸景喬深深擰眉,聽着這個陌生的男人叫着自己的名字,他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疑惑,可是深邃的漆黑眸子接觸到這副場景的時候,他心裡瞭然,這個陌生的男人和這個無恥的女人有一腿。
下一秒,他勾起脣角輕笑,“你的女人無恥到硬是要把野種賴到我的頭上,她說是我的,那我自然有權利決定這個孩子的生死,我只要帶她去流產而已,好讓這個孩子早點解脫!不用等到出生以後才知道自己的母親竟然一個如此惡毒的女人!”
他話音落下,他懷抱裡的她又撕心裂肺地哭着喊:“子擎!不是的!他想要殺我!他瘋了!他寧願聽着那個賤人的挑撥,也要殺我,要不是你來了,我剛纔已經被他給掐死了……”
“子擎……救我……他是真的想要殺我啊……”
池早早哭的異常地悲慘,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傳到莫子擎的耳裡,讓他的心裡怒氣更盛,俊臉越來越黑,從慕初夏的角度看去,甚至可以瞥到他捏緊的手背上那爆起的一根根青筋。
隔着三米遠,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深深怒意,劍拔弩張的氣氛,此刻在走廊上漫延了開來。
陸景喬卻不以爲意,勾着性感的薄脣一直冷笑,他笑的是,這對狗男女不愧是天生一對,他們不好好地在一起,幹嘛一定要來拖累他們呢。
在他冷冽的目光下,莫子擎將顫抖着的哭泣的池早早打橫抱了起來,陰鶩的臉微微地一抽,對着他們倆,他俊臉開始顯得猙獰,然後他輕笑:“陸景喬,慕初夏,今天她受的屈辱,日後我會讓你們都嚐到的!我和你們無冤無仇,但你們敢動她,就算魚死網破,你們也別想好過!”
嚴聲地警告,讓如此緊張的氣氛再次升級,慕初夏心口一滯,盯着他那雙眯起的淡藍色眸子看,他不像是在唬人的,這樣的男人,和遲浩,和陸景喬是一種類型的,就彷彿天生帶着一種強大的魄力和氣場,可以在無形之中讓人心生畏懼。
他冷冽的話音落下,然後抱着池早早轉身,慢慢地撥開人羣,朝着走廊的另一端盡頭走去,慢慢地消失在了他們的眼前……
陸景喬的狹長鳳眸緊咪着,注視着他那道高大帶着寒意的背影,心裡倏地抽了一下,而慕初夏,一股凝重的表情深深地出現在了她的臉上,總感覺,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
這場鬧劇就這樣結束了,回了病房,看着牆上的鐘,慕初夏才發現剛纔他們竟然僵持了三個多小時,轉眼間,竟然已經十點多。
一進病房門,男人反手就把門給鎖住,大手扣住了她的腰肢,將她牢牢地壓在了牆上,薄脣迫不及待地落在了她的臉上,然後移動着去找她的紅脣。
“唔……陸景喬……別這樣……”
他如此強烈的男人氣息,一瞬間將她給淹沒,她猝不及防,胡亂地推着他的胸膛,但在下一秒,她摸上他胸膛的小手被他給緊緊地抓在了手心。
“有多少天了你沒有給我了,慕初夏,我快憋壞了!”
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響徹在她的耳畔,她倏地一愣,不由地睜開迷離的眸子,順着他的話想,她在心裡盤點着,貌似,似乎真的有點久了……
從他出事,到現在,他已經在醫院待了十多天,然後這十多天,她晚上也都沒有留下來陪他,現在想想,似乎真的有點冷落他了……
慕初夏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眸子不自覺地張開,然後她伸手,捧住了他的俊臉,壓低聲音說:“乖,等醫生說你的身體沒有問題了,出院後,怎麼樣都行,最近還是忍忍吧。”
陸景喬立刻眯起了微微發紅佈滿*的眸子,無比危險地盯着她,冷哼:“你想反悔?利用完我打壓了賤人,就要過河拆橋?慕初夏,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啊!”
噗……
好吧,小心思被他給拆穿了,但是怎麼可能在這裡嗎?在病房裡,做那種事,慕初夏只覺得是對醫院的一種褻瀆……
“沒……我沒有像反悔……只是……”
她話未說完,男人的俊臉又在她眼前放大,他猛地攫住了她的脣瓣,重重地啃咬了一下,慕初夏只感覺到一股血腥味在他們的口腔之間漫延開來,然後,他鬆開了她,薄脣湊向她的耳際,輕聲嘆息:“初夏,那個賤人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我雖然忘記了,可是我自問,絕對不會碰這樣的女人!她比起你,差的多了!”
慕初夏心底噗嗤一聲笑出了聲,臉上卻是露出了深深的感動,她擁進了他的腰,輕嘆:“陸景喬,我知道……我知道……對不起,當初就是因爲我的懷疑,不信任你,纔會害得你住院,害得你失憶,甚至你差點死了……”
慕初夏呆呆地看着這張俊臉,說着說着,眼圈隨即就紅了,她的鼻間一酸,眼前不由地又閃現出之前的那抹情景,他開着黑色的賓利追着她而來,最後砰的一聲,她們的身後火光沖天……
他倒在那安全氣囊上,雙手垂下,一點一點地在滴着血……
想到此,慕初夏的心裡一抽,暗暗的自責在這幾天不斷地在心頭回蕩,此刻又涌上了心疼,她擡起發紅的眸子,望向他額頭的那道傷疤,之後又撫上了他的胸膛,眼角的淚在那一刻斷了線……
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纔會讓他身上處處都是傷……她哭着,又不禁勾起了脣角,這是在嘲笑自己,嘲諷自己是有多麼地自私,但是她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不會了……無論怎樣,她都會無條件地相信他……
她伸手,輕輕地在他身上的傷口撫着,如此真實的觸感,她甚至還能感受到,當時的他有多麼地痛……
“陸景喬?還痛嗎?應該還痛吧,對不起。”
她的道歉,讓男人不由地擡起了墨黑的眸眼,男人的薄脣微動,半晌之後,輕輕地擁她入懷,輕撫着她柔軟的黑髮,在她耳邊低喃:“不痛了……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初夏,我想不起來之前的事情了,只有你,你的所有一切,都圍繞在我的腦海裡,你不能再離開我,永遠不能。”
慕初夏的心裡發出咯噔一聲,這個時候的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竟然猶如一個無助的小孩,確實,失憶後的他,很多事情都很無助和迷茫,但她是多麼地感激上蒼,讓這個男人還記得她,還有關於她的一切。
這就夠了……其他的,慢慢來就好……
……
池早早被歐皓辰抱下了樓,然後出了醫院,外頭豔陽高照着,滿目的春光,可是她此刻的心情,卻猶如十二月裡冰封的白雪,她整個人,抓着他的衣襟,哭的撕心裂肺。
最讓她難以忍受的是,當初說好要和他永遠一起的人,在這一刻竟然想要殺她……現在後想起來,或許當初他直接殺了她,會更加地讓她好受。
池早早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爲了愛這個男人,她幾乎放棄了所有,可是最後等來的卻是他這樣一句殺氣騰騰的一句話,“池早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究竟是有多大仇恨,纔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池早早覺得自己心裡的那個世界已經崩塌,對他有多麼地愛,此刻對他的恨,他和慕初夏,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淌着淚的幽幽美眸裡閃現過濃厚的恨意,池早早微微轉過頭,看着那慢慢離着她遠去的醫院,美麗的杏眼微微眯起,一滴滴晶瑩的淚又是滴落……
臉色鐵青的莫子擎將她抱進了自己的車內,小心翼翼地放開她,然後自己也坐進了車內,還十分貼心地抽過紙巾,幫她擦着臉上的熱淚,輕聲嘆息:“擦擦吧。”
那簡短的三個字,卻又是讓她的心裡泛出了無邊的苦澀,她哭着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地勾着他的脖子,又是一陣慘烈地哭聲傳入他的耳裡:“子擎!他真的不要我了……他真的可以爲了那個賤人對我動手……子擎……我好恨!”
她的無邊哭聲,讓莫子擎感到無比的心煩意亂,最讓他心痛的是,此刻他懷裡心心念念愛着的女人,此刻正在爲別的男人伏在他懷裡哭泣,這是多麼地諷刺!
莫子擎苦笑着勾起脣角,輕輕地捏住了她的雙肩,然後掰過她嬌小的身子,抽過紙巾,幫她擦着眼角的淚,之後,他緩緩地撫上了她的小腹,輕輕地摩挲:“早早……這裡,是我和你的孩子……”
沉重的嘆息,帶着無邊的自嘲,一個字一個字擲地有聲地落在了她的心頭上,眼角還在流淚的池早早渾身一個顫抖,身子在那一瞬間僵住。
他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的心裡發出了咯噔的一聲,煞白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後怕,現在她能夠依靠的人只有他了……如果他也對她失望,像陸景喬一樣而放棄了她,那她在這個城市,真的再無容身之地,而且也沒有人,沒有資本,可以讓她東山再起!嚮慕初夏那個賤人報復!
“子……子擎……你是在怪我嗎……”
池早早顫抖着脣瓣試探地問,後者,一雙深邃的發紅淡藍色眸子瞪着她的小臉看,半晌,沒有回答她的話。
這樣的他,讓她感到無比的心慌,不僅是因爲她對他的依賴,更因爲,此刻,他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子擎……我並不是有意的,之前,我也和你說過……這個孩子,是用來離間他們的最好武器,可是我沒有想到,他竟然可以狠心到了這種地步……他拖着我去婦產科流產,甚至想要掐死我……子擎,我沒有想到局面會變成這樣……”
說到最後,池早早的聲音越放越低,狹小的車廂內,氣氛慢慢地冷凝,到最後,池早早甚至停住不敢再說話,是因爲她瞥到了他佈滿猩紅,淡藍色的眸子裡散發出的深深寒意……
從來沒有,她從來沒有在他的眼裡見到過這樣冰冷的神情,還有那抹無比刺眼的失望。
池早早的心裡更是一抽,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升起,直鑽腦門。
莫子擎撇了撇脣角,薄脣輕輕扯起,原本苦澀的笑意此刻在他的脣角邊顯得更開,之後,狹小的車廂內只聽到他笑着的自嘲聲。
“你想不到?早早,如果今天不是我及時出現,是不是孩子就沒了?我們的孩子!是不是就死在那個混蛋的手下!”
我們的孩子……這五個字,他咬的極重,池早早的心裡猛地一驚,身子狠狠地顫抖了一下,當她再擡起眸的時候,正好瞥到了他眼裡的那濃烈的怒氣,然後她立馬噤聲,後邊的話確實不敢再說。
因爲她知道,這個男人真的生氣了!他平時一般不發怒,這麼多年,見到這樣的他,也不過兩次,一次是先前,在美國她忍受不了化療的痛苦,自暴自棄想要死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那雙無比迷人的淡藍色眸子,也如現在一樣,遍佈猩紅,讓人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無比地令人害怕恐怖……
“我……我……”
她顫抖着脣瓣,很不爭氣地別過目光去,半晌卻是說不出話來,一抹心虛的神情浮現在了她的臉上,此刻,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心底,對於這個男人的確是虧欠的,可是又能怎麼樣呢,她必須要利用他,才能達到她自己的目的,唯一可惜的不就是,他不是陸景喬,不是她心愛的人,所以她纔會這麼矛盾……
池早早斷斷續續的話還沒有說完,男人的大手已經緩緩地撫上了她的脖子,原本白皙的脖子,此刻佈滿了青紫,可見陸景喬下手又多重,男人的眸眼還是本能地閃過心疼,他輕輕地撫着,心底卻有另一股情緒在作祟,他多麼想這樣掐死她,然後自己也隨着她去死……
這樣,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他的大手無比地冰冷,和之前陸景喬的那隻手給她的感覺如出一轍,池早早的心底又怕了,她緩緩地移過眸子,對上他湛藍的雙眸,裡邊的目光十分地複雜,她看到了和往昔一樣的寵溺,還有疼惜,但是此刻,卻多了那一抹不該有的冰冷和失望……
“子擎……”
她輕輕地喚着他,下一秒,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又打算了她的話:“疼嗎……”
他柔聲地問着,她的心裡一沉,緩緩地搖頭:“疼……剛纔,我以爲我自己就要死了……”
男人勾起薄脣,冷笑:“是嗎?”
下一秒,他的大手猛地朝着她襲去,池早早以爲他也要掐她,但是接下去他的動作,卻是讓她瞪大了通紅的杏眼。
他的雙手,牢牢地環在了她的身上,將她緊緊地鎖進了自己的懷裡,然後,他抓住了她嬌小的雙手,覆上了自己的心口,那下面,是跳動的心臟,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聲。
“早早,你疼,可是你知道,我的心,比你更加地痛千百倍……你爲了報復,不惜利用我,不惜利用我們的孩子,這些我都認了,可是我怕,到最後,你失去了一切,不但得不到你想要的,還可能失去更多,你甚至失去我……失去這個孩子……早早,這值得嗎……”
池早早的小臉在那一刻顯得呆滯,然後她搖着頭,面無表情地說:“值得……子擎……如果就這樣看着他們幸福,我寧願死……我答應過你,逼走慕初夏,分開他們之後,我就和你回美國……你再等等,我向你保證,今天的事情不會再發生!我一定會小心,不會再讓他傷到我們的孩子……”
男人淡藍色的雙眸緊緊地鎖着她的小臉,臉上出現了一副無比受傷的神情,他沒有繼續說話了,只是將她更加地摟進懷裡,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陸景喬和慕初夏顯然不相信你的孩子是他的,接下去你又該怎麼辦呢?”
他懷裡的女人在那一刻勾起脣角,嘴角邊上綻開一股無比詭異的笑容:“就算這個孩子弄不死那個賤人!還有下一個呢!別忘了,她自己可以帶了個球回來!峰峰就是對付他們最好的武器!也是我最後的王牌!爲了峰峰,我相信那個賤人什麼都願意做!我要利用最後這張王牌,弄死那個賤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