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媽媽跟別人走了,她爸爸不着調上班,賺不到錢不說,還跑去南方打工,出去兩年了,除了偶爾往鄰居家裡打電話報個平安,知道他還活着之外,一分錢都沒往家裡寄過,她奶奶就靠低保戶那點兒錢供她上學呢,所以,家裡不是一般的困難。”
錢婉寧垂下頭,輕聲說:“要說我家裡的條件不好,可好歹我還有個靠譜的爸爸真心真意地管我,甚至爲了我,都不敢動再娶老婆的念頭,再看看她……真是難呢!”
“那她買那麼多礦泉水乾什麼?”秦雅芙同林子航一樣不理解包子璇,既然家裡很困難,幹嘛非要奢侈到喝礦泉水的程度呢?自己家裡的白開水同樣解渴,而且更加健康。
“她買到手裡後,可以給咱們周圍的一些小商店送貨啊!”錢婉寧理所當然地回答,“芙姐一定不知道,那些小商店最喜歡大超市打特價了,他們成件買走,再正價賣出去。
大家都知道小商店的礦泉水價格都是一元,沒有講價的餘地,但是大超市打特價時的價錢會比小商店進貨的價還要便宜只不過,超市也防備着他們來這一手,所以,對於每個人購買這些東西,都有限量的要求。”
“既然如此,她又怎麼可能買得到那麼多呢?”秦雅芙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關係,她在“金色麗人”時,趕上洗衣粉、洗潔精之類的日用品打特價,也會遇到這種情況。
“她肯定又託了附近鄰居幫她買的,大家都知道她家裡的特殊情況,能幫的都會盡力幫她。”錢婉寧回答道。
“哦,可是她這樣做,分明屬於空手套白狼的行爲啊!”秦雅芙可以理解包子璇家庭條件困難的苦衷,但她行爲的本質有問題,令她反感,遂咬咬牙,還是把心裡的不滿,開誠佈公地說了出來。
“啊?芙姐,你說什麼呢?”錢婉意外地問出口後,忽然明白了秦雅芙所指,忙說,“對了,子璇剛剛跟我說了,她只是借用你朋友的錢買礦泉水,等把東西送回家裡後,就會把錢補上的,你放心,她不會佔你朋友便宜的。”
“她?她會嗎?”秦雅芙知道這話不好聽,卻又實在隱忍不下,只得問了出來,她可還記得上次包子璇得到兩盒巧克力時興奮的神情,就算她想相信包子璇都很難,因爲人的貪心在不知不覺當中流露出來的最是真實。
“會呀,她一向遵守承諾的,”錢婉寧回答得肯定,“我和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從沒看她做過言而無信的事情呢。”
秦雅芙想說關於巧克力的事,可是,又有些於心不忍,看得出來,包子璇在錢婉寧心目中的位置很高,她不想破壞掉兩個小孩子之間純潔的友誼。
“芙姐想什麼呢?真不相信她?要不,你給你朋友打電話吧,看看錢對得上嗎?”錢婉寧有些急了,她不想朋友被誤會。
“沒有不相信,我只是好奇她怎麼會認識我朋友的。”秦雅芙動了點兒小心思,想聽聽包子璇是怎麼跟錢婉寧解釋她跟蘭海軍關係的事。
“這個呀,”錢婉寧微微一笑,“你朋友人很好,在托子璇做一件事的時候,曾經送給過她巧克力,那個奢侈東西只在她小時候,爸媽都在家的時候,加上她的奶奶,他們一家五口人幸福快樂的生活時,她媽給她買過,所以,她最喜歡的不是巧克力的味道,還是有家時的溫馨。”錢婉寧低下頭,小聲說,“其實我也懷念我媽在時的日子。”
“我朋友曾託她做過一件事?”秦雅芙喃喃重複了一遍錢婉寧的話,還是有些不理解,就替人送了一趟東西,她得的報酬未免太豐盛了吧?
“嗯,是,子璇是個很會算計的人,她要學習,還要想辦法賺錢,所以,通常是不會做沒有回報的事情的。”錢婉寧說到這裡,微微有些不自在,笑得有些彆扭,“芙姐會不會看不起她,嫌棄她唯利是圖?”
秦雅芙苦笑,這話沒法明說啊!
“唉,是啊,她的確有些自私,攤上那麼個環境,她總得生存吧,難免市儈些,但是,我敢打包票,她絕對是個好女孩子,對朋友,對親人,都不錯的,至於遇到有錢人的錢,不賺白不賺,她也算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吧!”
錢婉寧說得有板有眼,煞有其事,秦雅芙知道,她百分百堅信自己朋友做得沒錯。
“婉寧,請原諒我說話直接,我知道,現實生活當中的困難的確會混淆人們的道德標準,但是,打個比方說,易地而處,換做是你,你會像她那麼做嗎?”秦雅芙嚴肅了面孔,目光炯炯地盯住錢婉寧。
錢婉寧愣了下,隨後搖了搖頭,模棱兩可地答道:“每個人的性格不同,選擇也會不一樣。”
“那就是了,婉寧,生活當中會遇到什麼,不完全由我們把握,但是,選擇權卻在我們自己手裡,別拿困難做藉口,把自己陷入混沌不清的境地裡。
子璇再好,還是有貪小便宜的嫌疑,長此以往,遇到居心叵測的人,只怕會很難控制住不出現其他問題,所以……”
“所以,我以後會勸她的。”錢婉寧低下頭,有些難過,秦雅芙說得沒錯,她也知道子璇的人品不夠完美,可是,總還是因爲憐惜,從而縱容着。
“好的朋友應該是可以起到勸諫作用的,凡事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別苛求,更不要鑽牛角尖兒。”
秦雅芙感覺現在的孩子真是早熟,自己像錢婉寧這麼大的時候,只知道錢是好東西,但卻不曾動過怎麼得到它們的念頭,當然,她也是幸運的,畢竟她也因此沒有遇到過刻意傷害或許誤導她的人。
而今天,已經長大成人的秦雅芙既然遇到了,想到了,就還是希望盡一份力,勸勸這些孩子,但願她們不要在人生選擇上出現問題。
“我知道了。”錢婉寧笑得勉強,她也只是個孩子,除了保持自己的是非觀念之外,還沒想過要去幹預他人的生活方式。
林子航閒逛了一會兒,看到妻子跟錢婉寧聊得投機,也不好打擾,正在無聊當中,接到了公司的電話,王濤說劉佳年籌劃的商場即將開業, 她現在拿着策劃方案找到公司,希望得到他的指點。
“我又不負責企業策劃,她找我幹嘛?”林子航語氣不善地反問道。
“她想聽下你的意見,你的思路跟她最合拍,幫幫忙吧!”王濤嘆息,“我知道你有顧慮,可是我觀察了這麼久,沒見她對你有什麼不良企圖,或者想法的呀。
我個人感覺,這個女人應該有點兒撩撥帥哥的癖好,但又是個有原則的人,她算是行事光明磊落的了,並不會耍什麼陰謀詭計來害你,人家對你又有着惺惺相惜的想法,於情於理,倒都說得過去,當然,來與不來,最終決定權在你手裡,我不逼你。”
王總分析完畢,就掛斷了電話。
林子航發了會兒呆,按說,他也考慮過,劉佳年這個小富婆,見多識廣,思想閱歷都非同一般,她沒必要在已婚的自己身上費心思。
而且,劉佳年對林子航最過分的行爲就是壓榨他的腦細胞,當方案到達重要的轉折點時,她甚至會沒日沒夜地折磨他,當然,最終結果,也令他激發出新的創意和靈感,可以說,他的收穫還是頗爲豐厚的。
至於其他的,劉佳年還真就沒幹過什麼,再就是那個令人討厭的袁赫,他的爲人有些不好說,不過,畢竟年輕,做事方式還是有些稚嫩,所用手段並不高明。
這麼想着,林子航也就放下了心結,他分明知道劉佳年對自己和秦雅芙的婚姻並沒有威脅,只是礙於秦雅芙一直疑心,令他能迴避,還是儘量迴避罷了。
打定了主意,林子航走過來對秦雅芙說自己得回趟公司,先送她回家去。
“我想再逛會兒,”秦雅芙不問林子航回公司做什麼,只管拉着錢婉寧的手,眯着眼睛跟林子航商量道,“我看嬰兒用品那裡又添了些新品種,正和婉寧說,準備過去看看呢。”
“是呀,姐夫,我都好久沒見到芙姐了,就讓我倆再待一會兒吧!”錢婉寧忽然改了稱呼,態度很真誠地跟着秦雅芙求情。
“姐夫?”林子航微微笑着,“以前都不肯改口,直到今天爲了多跟她待一會兒,你就豁出去一切了?看來我老婆的魅力還真是男女通吃啊!”
“說什麼鬼話呢?”秦雅芙翻了林子航一眼,拉着錢婉寧的手安撫道,“別聽他的,都是些胡言亂語。”
“不是鬼話,姐夫說的對,大不了我以後也改口唄,嘿嘿,誰讓我和芙姐投緣呢,我就勉爲其難地改過來好了!”錢婉寧開着玩笑,其實在她心裡,叫子航哥,只是感覺更親切些,並不當回事,甚至以前面對林子航的抗議,她都存着鬧着玩兒的心思,偏就不聽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