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芙被林子航抓住了一隻手,心裡很不舒服,忙用力往回抽,卻沒有成功。不禁有些急了,用另一隻手去掰他的手指,還是不行。
她只得說軟話:“我現在去打車,先送你回家,然後,我自己走,不用你操心,總可以吧?還有,明天我就會把我在醫院花的檢查費用還給你的。你,你放開我吧!”
林子航好笑地看着她示弱的樣子,不禁挑了挑眉毛,慢條斯理地說:“你要走?可以啊!不過,忘了告訴你,吃飯的時候,我讓辛然給袁媛打了個電話,估計她早就託你家鄰居通知你媽媽了。”
他停頓了一下,看到秦雅芙這一晚上終於肯認真盯着他講話的神情,心情大好,反而不急着往下說了,悠閒地吹了聲口哨,不慌不忙地用手指有節奏地敲着輪椅的扶手玩兒。
秦雅芙還真是關心則亂,一心想知道他讓袁媛跟家裡說了什麼,望着他那副欠扁的得意樣兒,雖然明知道他是故意賣關子,卻也暫時忍下這口氣,放低了姿態詢問道:“你都讓她說了什麼?就不要再神神秘秘的了,快點說,好不好?”
林子航慢慢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對她說:“我說了,你可別跟我急哦!我可是好心,你別當成驢肝肺。”
他說着,心虛的用手摸了摸鼻子,“嗯……左不過說你因爲要趕印稿子,會加班到很晚,所以就住在離教委很近的袁媛家裡罷了。嘿嘿!你說,現在,你媽媽是不是已經放心的休息了呢?”
秦雅芙一聽,氣得不輕,要不是被他抓住一隻手,沒準兒就跳起來了。
她咬牙切齒地瞪着溜圓的大眼睛,恨恨地說:“騙子,謊話精,撒謊都不打底稿!你憑什麼替我作主啊?你想幹什麼?”
林子航裝了半天的老實人,終於憋不住了,哈哈大笑着逗她:“對!我就是個說謊話的騙子,怎麼樣?你能拿我怎麼樣?你問我憑什麼替你做主,我可以告訴你呀!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聽?”
他微眯雙眼,眸子映着路燈的光芒,煜煜生輝。忽然就把臉湊到她的胳膊上蹭了蹭,嚇得雅芙一聲尖叫,忙用能自由活動的那隻手去推他。
林子航借勢抓住她的另一隻手,不再嘻皮笑臉,溫情脈脈地看着她說:“雅芙,咱不鬧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那我也不要去你家!”看樣子,家是不能回了,家裡人睡覺都早,自己這裡說不回了,又折騰回去,的確不太好。但秦雅芙還是將眼睛移向別處,避開他那誘惑人心的目光,兀自嘴硬着。
林子航笑笑,瞭解她那倔強的性子,逼緊了,她會不管不顧地跑路,自己又追不上她。
他只好採取迂迴戰術,裝作不在意地說:“那也行,隨你喜歡吧!不過,你得把我送回去吧,辛然送完人就直接回家了,我這個樣子,你打算讓我露宿街頭嗎?”
秦雅芙無奈,只得點頭,心想:“反正我是不會再跟你住在一起了。送你這一趟,就當做是關照殘障人士了。”
林子航指着離得不算太遠的幾幢紅色樓房說:“我家就在那裡,麻煩你老人家受累,把我推過去吧。”
秦雅芙白了他一眼,推着他走了過去。
到了樓下,秦雅芙扶着他站起來,他右腿支撐着,左腿直直地向前伸着,看起來滑稽可笑,秦雅芙沒憋住,咯地笑了一聲。
林子航故意委屈地說:“這樣你就好笑了,那我一路蹦上樓去,你是不是得笑暈了?”說着故意單腿向前跳了兩下。
秦雅芙終是不忍心,走到近前,不情願地說:“要不,我扶你吧。”
林子航搗騰了半天,等的就是這句話,自然高興,伸手抓住她的手,借勢把還要往一邊躲的秦雅芙拉到身邊,胳膊徹底搭在她的肩上,嘴巴湊近她的耳邊說:“要這樣,我才能走得穩呢!”
秦雅芙的臉“噌噌”地冒着火,也明白這姿勢雖然曖昧些,但只有這樣,自己的小身板兒才能擔得動他的份量,所以緊閉着嘴巴不言語,吃力的攙扶着他上樓。
還好是三樓,儘管林子航儘量把自身的重量放到右腿上,秦雅芙還是累出了一身的汗。這傢伙的體重還真不輕快呢!她暗暗在心裡嫌棄他。
來到門口,秦雅芙接過林子航遞過來的鑰匙,打開房門,按照他的指示,扶他進了北面的房間。
坐到牀上後,秦雅芙又幫他把被子墊到他的腿下面。左右看看,兩條腿比較了一下,難免皺起眉頭,有些心疼地說:“你就瞎折騰吧,這腿看起來好像是腫了不少,疼不疼?”
林子航撇着嘴,委屈地點點頭,得寸進尺地說:“很疼的,不過,有你在,我就不疼了。嘿嘿!”
秦雅芙狠狠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的,活該你疼!”
她又轉身下了趟樓,費力地把輪椅擡上來,放到了牆邊。
這才四處打量了一下。
三居室的格局,北面是林子航呆的房間,南面還有兩個臥室,看樣子,所有房間面積加起來,得有百十來平米。
從她所站的客廳來看,地磚、牆紙和屋頂上的吊燈,佈置得簡約華麗,而又不失舒適,在當下,也算是有錢人家才能享受得起的了。
這個客廳裡的東西很簡單,只有一套真皮沙發,前面一個茶几,對面電視櫃上擺着一臺電視機。
秦雅芙走進林子航的房間,一張雙人牀,一個寫字檯,一個原木色的大書櫃很氣派的擺在那裡。最吸引人眼球的卻是牀頭牆上掛着幾張放大了的照片。
很明顯是林子航從小到大的留念。
秦雅芙特意走到牀邊仔細的看着照片。
最小的一張居然是百日照,白白嫩嫩的大胖小子,眼珠兒漆黑,咧着大嘴,笑得正歡。
緊挨着的就有六、七歲的樣子了,還是圓乎乎,胖嘟嘟的身材,神態憨憨的,笑起來可愛至極。
下一張得有十一、二歲了,看起來老氣了些,不過還保持着圓臉的輪廓。拍照時,特意擺出來的明星造型,很是用心。
到了初中,就開始學會表情嚴肅了,但還很稚嫩,眼神帶着萌萌的扮酷意味。
下一張,估計就是高中時候了,看樣子徹底不願意照相了。
他只是穿着一身校服,隨意的靠在這個房間的牆邊,下巴高高擡起,嘴角下拉,眼神慵懶,滿臉的不耐煩。而且臉型漸長,其實應該說更加成熟帥氣了,只是不再平易近人的冷漠,讓秦雅芙不喜歡。
秦雅芙轉眼看向他,再看看那兩張小胖小子的模樣,忍不住嗤地笑出了聲音。
林子航被她如此打量來打量去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撇着嘴嘟囔說:“都是我媽,非得把這些東西掛在這兒!”
看到秦雅芙嘖着嘴,笑咪咪的盯着百日照片不錯眼珠兒的樣子,林子航更加不開心,惡作劇的伸手拉了她一把。
猝不及防之下,她的身體失去平衡,倒向牀去,可是脖子卻慢了一步。
秦雅芙就感到脖子像被擰斷了一樣,痛得她忍不住“嘶”的一聲,連忙用另一隻手去捂脖子。
林子航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一把接住倒過來的秦雅芙,伸手就去摸她的脖子。
觸手細膩柔滑的肌膚,讓他的心漏跳了半拍,他勉強維持鎮定地問道:“雅芙,雅芙,你哪裡疼得厲害?”
秦雅芙也懵了一下,脖子歪着,有些不敢再動,但是他的手放在那裡,心裡砰砰砰地跳得難受,咬着嘴脣,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小聲說:“你,你扶我起來。”
林子航這纔想起來,兩個人的姿勢還曖昧着,慢慢扶着她坐在牀邊,看她歪着脖子,想要再伸手去給她揉揉,又怕她不高興,手就停在半空中,看着她發愣。
秦雅芙早已經羞紅了臉,眼睛亂轉,不知道該看向哪裡,心裡亂亂的不敢出聲。
這麼僵持了一會兒,林子航終於想起醫院開的藥來,讓秦雅芙去取來。
秦雅芙實在疼得難受,只好彆扭地走了出去。
她從包裡翻出紅花油,站在客廳裡說:“這個味道挺大的,我在外面抹上吧。”
林子航不高興了:“雅芙,你進來,我給你抹藥!”
“不用!”她很快的拒絕。
林子航說:“你的脖子不舒服,手伸到後面,很不方便,你聽話,我幫你。我不會怎麼樣你的,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我在你眼裡就是這麼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嗎?”
秦雅芙聽出他這話說得有些賭氣了,堅持自己擡手試着揉了會兒,胳膊很快就酸了,的確不舒服,只好走進房間。
林子航露出欣慰的笑容:“乖,過來,我幫你!”
秦雅芙白了他一眼:“什麼嘛?我又不是小孩子。”
卻也乖乖地坐到他面前,把紅花油遞給他,用手撩開頭髮,等着他上藥。
林子航把藥油倒在手上,看着那雪白的脖頸,悄悄嚥了口唾沫,心裡小小的鄙視了一下自己: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有私心雜念呢?
他把手放到她脖子上,慢慢的揉搓着,爲防止她會不好意思,不忘陪她聊着天:“你說,手法夠專業吧?嘿嘿!我以前打籃球的時候,經常會受傷,所以用紅花油散於很有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