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林逸春全程無辜地瞪着大眼睛看爸爸媽媽和妹妹一通耍鬧,今天,好像他纔是最初的受迫害者呀,怎麼到了最後,媽媽反而不要自己了呢?
林逸春想不明白,自然不甘心,眼看着媽媽抱着妹妹,把自己和爸爸扔在外面,不由得有些急了,可憐兮兮地喊了聲。
“還叫媽媽?她都不要咱們兩個了!”林子航賭氣看着懷裡的兒子,怎麼感覺這小子纔是今天的罪魁禍首呢?自己要不是爲他出頭,何至於遭到老婆和女兒的嫌棄呀?
面對爸爸兇起來的目光,林逸春有些發矇,這好端端的,自己得個玩具是錯,被妹妹打頭,還是錯,回頭被媽媽抱起來,都沒來得及好好安撫一下,就被塞到了爸爸懷裡,可爸爸壓根沒好眼神看過自己呀?
這是什麼道理?
林逸春倒是沒忙着哭,聽到臥室裡妹妹和媽媽都沒什麼動靜,小傢伙吧嗒下嘴巴,垂眸望向爸爸的胸前,忍不住嚥了口口水,小手精準地抓向那裡。
“哎,你抓哪兒呢?那是媽媽的地盤,你亂抓什麼?”林子航被兒子的恐怖眼神嚇到,倒也隨即靈機一動,想到了拯救措施。
他抱着兒子,快步走到臥室門前,壓着門把手,打開門,直接闖了進去,嘴裡理直氣壯地解釋着:“兒子餓了,趕緊的,他要吃奶!”
說着話,林子航不容秦雅芙反對,快速把兒子塞到她的懷裡。
秦雅芙剛剛也只是一時的氣話,又不是真生氣,更不可能不管兒子,所以,雖然繼續陰沉着臉,不去看林子航,卻還是用另一隻手掀起衣服,幫兒子吃上了奶。
“這就對了嘛,不能厚此薄彼,重女輕男。”林子航笑嘻嘻地就勢側身躺在了一邊。
秦雅芙別過頭去,閉緊嘴巴不吭聲,爲了女兒,她也得繃一會兒才行。
“哎,老婆,你不覺得咱兒子的脾氣挺不錯的嗎?瞧瞧剛纔逸禾耍刁的樣子,居然拿車打兒子的頭,你都沒來得及看看他的頭有沒有被打破。”
林子航明顯沒話找話說,別說小孩子沒那麼大的手勁,再加上小汽車的設計也是圓了咕隆的,並沒有什麼尖角存在,尤其剛剛林逸春也沒有疼得受不了的樣子,他就是在開始的時候受委屈地乾嚎兩聲而已,可林子航偏就借因子替兒子叫屈。
“逸禾打哥哥是不對,你教育孩子也算不得錯,可總得分個時機和輕重緩急吧?”秦雅芙嘆了口氣,“他們現在連我們說的話都聽不大懂呢,你非要在他們都哭起來了,還在那兒講道理,你覺得,他們聽得進去嗎?弄得雞飛狗跳、唧唧歪歪的,又是何苦呢?”
說着話,林子航才發現,轉過頭來的秦雅芙已經紅了眼圈兒,她怎麼捨得孩子們哭鬧呀!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不分時候地瞎胡鬧,連累他們哭,害你傷心了,”此時的林子航早已沒了脾氣,他主動伸手拉了拉女兒的小手,朝着正專心吃奶的她和兒子笑,“對不住啊,你們小人不記大人過,好不好?”
“嗯!”小丫頭不領情地哼唧一聲,斜眼瞥了瞥爸爸,傲嬌地一甩手,嫌棄之色清晰可見。
“還帶記仇的,真是!”林子航嘿嘿訕笑着收回手,他可不敢像對老婆那樣死纏爛打地繼續去抓她,這小丫頭的蠻橫,他領教過不止一次了。
“逸禾乖,他是爸爸,不能這麼欺負爸爸,知道嗎?”秦雅芙也有些看不過眼,柔聲勸了句。
小丫頭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反正悶頭吃奶,誰也不理會了。
秦雅芙感到不安,也明白剛剛的事怨不得丈夫什麼,想了想,怕他小心眼,遂一臉真誠地安撫道:“不是我非要慣着他們,而是……”
“行了,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林子航自是不在意的,看到妻子的神情放鬆了,忙粘膩膩地握住她的腳踝,修長的手指在上面一下又一下地揉捏着,滿心歡喜地表白,“反正你纔是跟我過一輩子的人,他們不搭理我沒關係,只要你不嫌棄我就好!”
“誰說嫌棄你了,又多心!”秦雅芙莞爾一笑,臉上的陰雲總算是徹底消散了。
“真的?這可是你說的,那以後不許再不讓我們父子倆進屋了!”其實,林子航真正介懷的畢竟是這件事。
“不是氣話嘛,這都聽不出來!”秦雅芙輕挽嘴角,翻了個白眼。
“哦哦哦,知道了,你一向喜歡說反話,我倒是忘記了!”林子航黝黑的眸子閃閃發亮,裡面的意味深長得讓人不由不多想。
“過分了……”
“我怎麼過分了?我都說什麼、做什麼了?”看着妻子不覺間紅了的臉頰,林子航笑嘻嘻地湊近了,擡手捏了把滑嫩的肌膚,隨後,把頭枕到她的腿上,心滿意足地嘆息:“就這麼一家四口安安穩穩、太太平平地過下去多好!”
“是啊,一家人,親生的父母,親生的孩子,這纔是幸福呢!”秦雅芙輕輕嘆了口氣,難掩一直壓在心頭的那抹苦澀,她還是遺憾於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這福氣呀!
“好好的,怎麼就開啓了杞人憂天模式呢?”林子航皺了皺眉頭,使勁閉了下眼睛,不覺間,聲音就變了腔調,“雅芙啊……”
“哦,對不起!”秦雅芙的話出口後,見機倒也快,意識到自己的多嘴,馬上就道了歉。
“行啊,你肯說出來,總比悶在心裡,憋出大問題要好,我知足!”林子航深吸口氣,努力壓下心底的一絲不暢快,重新勾起嘴角,伸長手臂,環住秦雅芙的腰,把身子往上湊了湊,臉都貼到兒子的屁股上了,竟毫不嫌棄地親了口,也算是表明他沒有不高興的意思吧。
“臭不臭?”秦雅芙知道林子航不喜歡自己的怨天尤人模樣,只得藉機轉移話題。
“不臭,香香的。”林子航展顏一笑,神情純真得像個孩子,再次放下煩惱,說起來,這些年裡,他的脾氣,可是被她磨得幾乎沒了棱角。
“子航!”秦雅芙輕輕叫了聲,越是這樣的林子航,越讓她憋不住心裡的話了。
“嗯,什麼?”林子航的手不敢往前面去,知道妨礙了兩個孩子吃奶,人家肯定不幹,只得在秦雅芙的後腰處慢慢揉搓着。
“你別對我這麼好,我會不安心的!”秦雅芙垂下頭,不敢看向林子航,目光落到一雙兒女烏黑的髮絲上,低聲道,“人家都不及我過得好,我,我憑什麼……”
“憑她們在我心中全都不如你好呀!”林子航打斷秦雅芙的感觸,擡眼直直地望定她,“我們認識了十年,這個問題你想了十年,我早就許了你天長地久,可是你依然患得患失。
雅芙啊,問題這個東西,你想,或者不想,它都存在,既然如此,咱們就不要再糾結了好不好?你放心,只要我林子航活着一天,就不會拋棄你秦雅芙半日……”
“子航,別老說死活之類的話,我,我聽着難受,我錯了,我不該……”
“你可以想,可以說,只要你想了、說了,我就給你最清楚明白的承諾就是!”林子航揚起嘴角笑笑,目光坦然堅定,“你放心,我不是賭氣,我瞭解你的性子,一遇到風吹草動,難免想得多些,沒關係,你看你,像現在這樣什麼都跟我說,我很高興,我希望我們可以永遠坦誠下去。”
“子航……”秦雅芙終於哭了出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胡說八道的,嗚嗚……”
“說了不怪你,是真的不怪,估計我這輩子就是找虐的體質,就見不得你難受,可同時又習慣了你跟我撒嬌耍賴、嬌嬌弱弱的樣子,如果哪一天,你獨立自主,什麼都用不到我了,我豈不是該退休了?”
林子航笑嘻嘻的,表現得不以爲意,反而樂在其中的樣子,其實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這該說的、不該說的,兩個人都愛較真兒,肯定是要說的,可如果說出來後,立刻像以前一樣,不問青紅皁白地吵一架,除了傷筋動骨之外,分明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兩個人相處,總難免要有一個犧牲、退讓得多些,一直以來,林子航都在做着那一個,他不介意繼續做下去,只不過,此時的他,已經比從前更懂得了包容和豁達的含義。
不光不以爲意,更是樂在其中,這姿態放的,可算是低到塵埃裡了。
“我看你還真是找虐,”秦雅芙聽了,心中感動,可同時,難免鼻子一酸,還是沒能壓下心事,情不自禁地嘆道,“娶個老婆這麼多麻煩,就不想換一個?你看曉蓮姐,那麼好的女人,那個人還不知足呢。”
秦雅芙在不知不覺當中,再次提到了蘭海軍。
話一出口,秦雅芙就傻了眼,她咬着伸了一半兒的舌頭,半天不敢往回縮,面部表情僵硬着,暗罵自己怎麼這麼不長記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