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在帝豪沒能順利會晤之後,他們兩人的賭局便無限期延遲下來。到現在也大概有將近三個月了。
如今他接到這個電話,心裡立刻暢快了許多。
他跟對方說三天之內一定給他們消息,便掛了電話佈置起來。
他需要專業的人士來覈算一下需要的時間。
他準備將兩人的賭局放在里士滿。用他賭神的名頭,總能吸引一定的人來吧?
要知道,常人很少能現實中接近這種場面的,大多數不過是從電視屏幕上看到罷了。給他們機會的話,想來應該願意有人來湊熱鬧。
思路打開,他已經又想到了幾個後續的好主意。不過要先試試看前期的效果如何才能最終決定。
里士滿有不少他父親或者陸秉忠的人盯着他是知道的,但他並不在意。他僅僅要求員工能聽他的命令行事即可。
不過也不能不防着點。
因此他只對外說了一部分計劃,安排了具體的事情讓他們去做。
心情愉悅,陸秉琛又想起了昨晚夏于飛的擔心。
交際圈應酬的事只能靠她自己,他不好幫忙。不過,也許他可以找人提前給她講講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但人卻不太好找。
本來母親或者大嫂弟妹都是很好的人選,可他擔心她們會因爲各種原因不盡力。說不定還會因此看低了妻子……
想着,陸秉琛對手下人交代了一下,起身離開里士滿。
其實,在M市他也並不是沒有人手的,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利用。回來這麼久,他確實也該去拜訪下他那位朋友了,就是不知道他今天在不在。
想起嚴道義,他嘴角微微上翹。
纔回來時就答應要跟他喝酒的,卻耽誤到現在,希望他見到他之後不會囉嗦。
午後的M市懶洋洋的,路上人也不多,陸秉琛開着車,依着記憶在路上轉悠着。十幾年不回來,M市變了許多。
樓更高,路更平。很多小時候熟悉的店鋪也已經不見了。
不過還好,他在一條巷子裡還是找到了地方。
藍夜酒吧。
門臉,周圍的環境都已改變,他之所以能認出來,是因爲酒吧的招牌沒有改變。
還是他和嚴道義那歪七扭八的字體。
當初年輕氣盛,只想着一定要有獨特的風格,兩個人誰也不願意去找人定做牌匾,都想讓對方來親手寫。
但兩個自小就逃課混社團的人能有什麼好字,推來阻去的,兩個人終於決定獨丟人不如衆丟人,於是纔有了這塊招牌。
沒想到,居然保存到了現在。
陸秉琛仰着頭看了半天才離開。
半下午的時間,酒吧還沒真正營業,正門前拉着卷閘門。他圍着這棟建築賺來繞去,總算在極爲偏僻的地方找到了後門。
還沒推門,就有幾個在附近閒逛的年輕人圍了上來攔住他。
“還沒營業,先去別處逛逛吧。”
“外地來的?也太心急了,即使聽說過咱們藍夜的大名,也要等晚上七點半啊。”
“現在進去也沒用,裡面都是空的!”
陸秉琛往裡面看了一眼,立刻就被人推搡着訓斥:“趕緊走,有什麼好看的,說了讓你晚上再來!”
沒有推動。
陸秉琛穩穩得站在那裡,抱着肩膀:“我找嚴道義,他今天在不在?”
幾個人上下打量着陸秉琛,狐疑道:“你誰啊,找義哥什麼事?別是你認識義哥,義哥不認識你吧?”
陸秉琛不說話,直直地看着他。
太久對社團的事撒手不管,連藍夜的馬仔都不認識他了。
不過他倒是徹底放了心,聽他們的口氣,嚴道義應該湊巧在M市這邊,他運氣不錯。
大概是外面的喧鬧吵到了裡面,不久,就出來一個人。
他見到陸秉琛似乎是吃了一驚:“琛哥?真的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纔回來。”簡短有力的回答,別有威嚴,“鐵頭吧你是?”
“是是。想不到琛哥居然還記得我。琛哥請。”鐵頭恭謹地樣子令外面幾人大開眼界。即使是面對義哥的時候,也沒見鐵頭哥如此畢恭畢敬的。
陸秉琛邁步往裡走,幾人還聽到他邊走邊說:“阿義在不在?”
語氣非常隨意,就像在問鄰居小弟一般,後面的卻再也聽不到了。
他們幾個還沒有資格進到裡面去。
打烊期間的酒吧沒有那麼烏煙瘴氣,陸秉琛剛進來,就看到挨着窗戶邊的一張小桌上坐着一個人。
正是他要找的嚴道義。
黑色襯衣,藏青色西褲,身姿筆挺地望着窗外,自斟自飲,聽到身後的動靜,頭也沒回一下。
自在地走過去,陸秉琛坐到他對面的高腳椅上:“這麼多年,你的習慣還沒改。”
“這麼多年,你總算捨得回來了。”嚴道義原話奉還。
“敘舊的話以後再說,先幫我個忙。”陸秉琛無事不登三寶殿,直接道出來意。
他的話成功的讓嚴道義跳了起來。
“你是不是沒事就不會來找我?先前答應的一起喝酒呢?放我鴿子三個月不說,現在又想讓我幫忙?告訴你,我沒空!”
認識二十多年,陸秉琛早已可以做到無視嚴道義的廢話,他回頭讓鐵頭另拿了一個酒杯過來。
抓起瓶子倒了半杯酒,他端起來衝嚴道義晃了晃,一飲而盡。
算是做完了跟他喝酒的承諾。
嚴道義不滿啊,無奈啊,但陸秉琛偏偏總有法子對付他。
他懶洋洋的往後一靠,語氣也變得無精打采:“說吧,又有什麼事?”
正如陸秉琛瞭解他一樣,他也很瞭解陸秉琛。
從兩人認識起,陸秉琛的話就很少,非常少,廢話跟是從來不說一句,跟他簡直就是兩個極端。害得他還一度以爲他有什麼語言障礙。
但除了這一點,其他方面,陸秉琛真是沒的說。
其實嚴道義自己也明白,阿琛的性子,確實比他更適合做社團的話事人。
冷酷,嚴謹,殺伐果斷,沒有比這更容易有向心力的氣質了。而他,一個話嘮,沒事總喜歡嘀咕的人,總給人感覺不夠穩重。
實際情況也確實如此,在最初的幾年,陸秉琛的威望遠遠大於他。要不是陸秉琛對於混社團毫無興趣,他想他會一直在陸秉琛身邊幫助他。
後來他們的“事業”不斷擴張,從M市到H市,再隨着陸秉琛的足跡擴展到國外某些地方。兩個人合作不斷,卻都是保持了這一時期的相處模式。
不過在他們社團最爲核心的高層中,陸秉琛的影響力一直都在。鐵頭只是其中之一罷了。甚至包括他自己,都認爲阿琛纔是社團的真正老大。
可惜陸秉琛似乎並不這麼想,除了最初的開疆拓土時期,他對社團的事完全撒手不管。
陸秉琛不管,他也只能硬着頭皮頂上。
因此,M市雖然是他們起步的地方,但實際上他很少待在M市的。
可惜事情就是這麼湊巧,他剛回來兩天,就被阿琛抓個正着。
不過兩個人確實很久沒有這樣坐下來好好談談了。嚴道義拉着陸秉琛轉移到有沙發的包廂,一副要長談的架勢。
“幫我找個對H、M兩市上層社交圈比較熟悉的女人。”
“不是吧,琛哥,你想女人,只要歪歪嘴,各種各樣的女人還不得前仆後繼啊!值得一本正經的來找我?”嚴道義的驚訝真不是假裝的,說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他湊進陸秉琛小聲八卦道,“怎麼,想偷偷摸摸的,不想被大嫂發覺?”
他是知道陸秉琛已經結婚的,而且,娶得就是他上次調查的女人。
陸秉琛斜視他,不說話。
嚴道義訕訕地住了口。過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好奇心佔了上風,不怕死得道:“真得對大嫂不滿意?那可是你自己挑的女人吶!”
“讓她有時間去見見我太太,給她講講社交圈的事。”見嚴道義越歪越遠,陸秉琛這才繼續道,“總之,過幾天我太太在交際場合露面的時候,我希望她高貴、大方,成爲衆人矚目的焦點。”
嚴道義嘆息:“對你老婆太好了吧?不像你爲人啊,我還以爲芊芊在你心中的地位無可動搖呢!”
作爲死黨,他當然知道他以前的一些傳聞的。
陸秉琛一愣,隨即心中抽痛起來。
貌似,他真的很久很久沒想到過芊芊了?
“這不關你事。”他冷冷道。
“好吧,你什麼時候要人?”嚴道義舉手投降,陸秉琛一換語氣,他就知道要糟,連忙轉移話題。
“越快越好。”
兩個人正說着,外面有人敲門。
“進來。”嚴道義看了一眼陸秉琛,道。
鐵頭臉色怪異的從外面進來了,手裡還拿着一本花花綠綠的雜誌。
“什麼事?”陸秉琛問。
“琛哥,你看。”鐵頭將雜誌遞上。
陸秉琛剛想拿,半空中卻被嚴道義搶了過去。他無奈的搖搖頭,任憑嚴道義先滿足好奇心。反正總會看到的,他不急。
誰知,嚴道義看了幾眼,臉色也怪異起來。
“你出去吧。”他將鐵頭往外趕。
“義哥,你不能這樣啊!”鐵頭委屈道。他也想要現場第一手資料好不好?手下的兄弟們還等着呢!
嚴道義笑得和煦:“鐵頭啊,你是不是很好奇?義哥我可是爲你好……要不,你也坐下來聽聽?”
鐵頭瑟縮了一下,忙退了出去。
義哥看起來碎碎念很容易讓人親近,實際上狠起來,同樣不輸給琛哥。如果說琛哥是冷麪無情,那麼義哥就是笑裡藏刀。
哪個他都得罪不起!
鐵頭一走,嚴道義立刻恢復了本性。
“琛哥你先看看這個。”嚴道義將雜誌遞給陸秉琛,然後馬上死盯着他,生怕錯過任何一個表情。
陸秉琛拿過來隨意翻了一下,面不改色。
這讓等着看好戲的嚴道義有些失望。
“我還有事,先走了。”陸秉琛乾淨利落,說走就走。說着話,人就已經站起來出了包廂。
“還要不要我幫你找人了?”嚴道義追着問道。
陸秉琛頓了一下:“你先留意着,什麼時候需要我再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