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楊昊天出了醫院之後，卻恢復了和平時一樣的鎮定溫和，似乎心裡一點都不難過。他們先把舅媽送回了她自己家。雖然舅媽和楊柯榮清清白白，但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兩位老人都覺得單獨相對有些尷尬。何況羅英現在不在家，也不需要舅媽照顧了。於是當舅媽提出想回自己家休息一陣兒的時候，莫小豆和楊昊天都沒有過多挽留她。
而楊柯榮，從湖濱醫院出來之後，看起來好像一下蒼老了好幾歲，臉上再也沒有平時那樣兒爽朗豪邁的笑容，看得莫小豆一陣心酸。
回到楊家，莫小豆給媽媽打了個電話，簡單說了下情況，並告訴她自己可能要和楊昊天在楊家住上幾天。畢竟，這座房子一下子空起來，她怕老人覺得孤單。
莫小豆和楊昊天做好晚飯，儘管大家好像都儘量沒話找話，但氣氛始終有些沉重。楊柯榮一吃完飯，就說自己累了要去休息。莫小豆和楊昊天都注意到，他路過那間公主房時，腳步明顯一頓，然後傳來老人帶着無限憂傷的嘆氣聲。
楊家所有的不幸，好像都是從失去小丫的那個時候就已經被埋下了禍根。如果小丫還在，後來這些麻煩也就不會發生。
儘管忍不住這樣想，但莫小豆當然明白，生活裡永遠沒有那麼多“假如”和“早知道”。不管發生了讓人多麼痛苦事情，也只能堅強面對而已。她憂心地看了一眼楊昊天，他表現的不是不夠堅強，而是實在太過堅強，讓她看得無比心疼。
到了晚上躺在牀上時，莫小豆看着楊昊天，輕聲問他：“昊天，還記得咱們的家規嗎？”
“嗯？”
楊昊天竭力表現的和平常一樣，但莫小豆是他的枕邊人，怎麼會看不透他平靜外表下的傷心和自責。
“這條家規還是你定的，你不會忘了吧？”莫小豆擡起右手，食指在他的眉眼上輕輕劃過，停留在他的脣邊，“你說過的，有事兒牀上談。現在，你有沒有什麼話想跟我
說？”
楊昊天在妻子溫柔的觸碰和目光的撫慰之下，先前的平和鎮定突然土崩瓦解，他一把把莫小豆緊緊摟住，像個孩子一樣，把頭埋在她的脖頸間，輕輕哽咽起來。
莫小豆被他勒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但是心裡卻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楊昊天對自己太苛刻，他隨時要求自己以從容冷靜的形象出現，心底卻承擔了太多沉重的負擔，能夠發泄出來，無疑是好的。
楊昊天感受着莫小豆熟悉地氣息，漸漸平靜下來，主動講起關於小丫的事情。
莫小豆雖然早就從公公口中知道了這一切，卻並沒有說破，只是靜靜地聆聽。之前她不忍相問，但是現在楊昊天主動提起，顯然是因爲他心裡壓抑地事情已經太沉重。
“小豆，你好像一點都不奇怪？難道……”楊昊天發現妻子的異常。
“沒錯兒，爸爸早就告訴我了，就在媽摔傷的那晚。”
“我是不是很沒用！連自己的妹妹都照顧不好！如果小丫還在，媽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楊昊天的愧疚和自責，一直是他心裡最大的負擔。儘管他平時掩飾的很好，可那種痛苦卻像無孔不入的空氣一般，時時令他覺得窒息。
“這怎麼能怪你？你那時都還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小孩子。這只是個意外……”莫小豆心疼地抱緊他。
“如果小丫的事情只是意外，那麼王麗雅的事情，就真的全都是我的錯了！”
楊昊天好不容易敞開心扉，也就不再有所隱瞞。
“她和我是高中同學，平時本來沒什麼太多的來往。後來高三那年，我過生日，剛子他們幾個跟我平時關係比較好的，就吵吵着給我慶祝，我就請他們週末來家裡玩兒。王麗雅也來了。我當時還挺奇怪的，因爲平時跟她關係一般。”
“那天我媽還比較正常，看到她之後就非常喜歡，當時就說要任她當乾女兒，還是我爸打了個岔，說那天是我的生日，不
合適。但是從那天之後，王麗雅就開始主動追求我……”
講到這裡，楊昊天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妻子。
莫小豆卻接着他的話說了下去，“王麗雅熱情、奔放，人又很漂亮。而你當時少不經事，心裡又一直因爲小丫的事情特別壓抑，甚至有些灰暗。王麗雅的出現，就像一輪熱情似火的驕陽，驅散了你心裡那些沉重的陰影，所以，很自然的，你們就走在了一起。”
楊昊天很驚奇：“這……你怎麼知道？小豆……”
“這是人之常情，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莫小豆嘆息了一聲。不是她嫉妒，而是她覺得王麗雅接近昊天好像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否則爲什麼他們同學了三年，王麗雅直到來過楊家之後才突然開始追求楊昊天？
楊昊天苦澀的一笑，“我那時候以爲，是老天爺覺得我可憐，所以讓王麗雅來到我身邊。可是現在看來，老天爺根本就是和我過不去！小豆，你應該還記得，那天王麗雅對她的養母說，要不是他們家太窮，她怎麼會寄人籬下這件事吧？”
“嗯。”莫小豆輕輕應了一聲。
“所以，我覺得，她當初是不是就是因爲我們家的房子好，才故意接近我的！而且當初我們倆確定戀愛關係之後，一起考上醫學院，也是她提出不住校，回家住的。當時她說是想多陪陪我媽，我那時候還覺得她心地善良，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她是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留了一手？”
莫小豆沒有說話。楊昊天顯然和她想到一起去了。或許在後來的相處之中，王麗雅的確對楊昊天產生了感情。畢竟楊昊天這樣的男人很吸引人。但是，起碼從開始的時候，王麗雅的目的是不夠單純的，甚至也存了算計。這樣一來，就算他們的感情再好，卻從一開始就摻雜了太多別的東西，註定是走不到頭的！
“你們是因爲什麼分手的？”話說到這裡，莫小豆知道就算自己不問，楊昊天大概也會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