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聶景峰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
“抱歉,我的確不太清楚。從小到大,我父親和我說話,從來都是商量的語氣,並且,他十分懂得尊重我。絕對不會命令我,或者逼迫我做任何事。”
“既然你和陸秉仁的關係這麼好,那你完全可以讓他繼續做你父親。”聶景峰冷聲說道,絲毫不留感情與餘地。
而陸英琦似乎對此也不感到任何的意外。聶景峰已經有一個兒子了,一個很優秀的兒子,對他這個私生子,自然沒什麼可稀罕的。
但明明告訴自己不必在乎,陸英琦心裡的某個角落,還是忍不住隱隱發痛。
“你大概也從未把我當做兒子吧。不僅僅是公司,包括我喜歡的女人。我一直都很疑惑,爲什麼你不允許我動顧一念。難道就因爲你和夏婉曾經的關係?我甚至一度懷疑過,她會不會是我妹妹,所以你纔不允許我碰她。現在,我終於懂了,因爲她是聶東晟的女人,你是怕我和你的寶貝兒子搶。”
聶景峰的臉色變了變。身爲父親,他自然不想看到自己的兩個兒子共有過同一個女人,所以,他纔會警告陸英琦,用財產來脅迫他,不允許他與顧一念有任何的關係。
直到如今,聶景峰也不認爲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
“凡事都有先來後到,包括愛情。英琦,人有的時候就是要認命。”
認命?陸英琦冷嘲的笑。他又何嘗沒有認命過,甚至放棄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可他過的一點都不快活,也並不甘心。
陸英琦站起身,臨走之前,只丟下一句,“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一成不變的事,也不可能所有的好事都被聶東晟一個人佔盡。無論是公司,還是女人,遲早都會是我的。”
……
陸英琦離開會所,無心再回公司,約了李律師在經常碰面的酒吧喝酒。
自從李律師的老婆跟着一個小老闆跑了之後,李律師一直是孤家寡人一個,有人請喝酒,他自然是沒有拒絕的道理。
奢華的包房內,推杯換盞,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東倒西歪着無數的空酒瓶。
李律師的一隻胳膊搭在陸英琦的肩膀上,酒喝得不少,吐字的時候舌頭都有些打結。“老弟,說實話,我最羨慕的人就是你了。先是娶了顧家千金,離了婚,轉身就成了謝家的乘龍快婿。再看看我,自從被老婆踹了之後,就成了孤家寡人一個,到了晚上,連個暖被窩的人都沒有。”
李律師的老婆跟着一個小老闆跑了以後,他也相過幾次親,但都是高不成低不就,幾年了還一直單着。他自然無法跟陸英琦相比,讀書的時候,陸英琦就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英俊,有一點點孤傲,一點點痞氣,特別受女孩子的喜歡。倒真是應了那句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身邊的女人再多,不是想要的那個,又有什麼意義。”陸英琦端着高腳杯,目光有些茫然的看着杯中晃動着的鮮紅色液體。
李律師側頭看向他,覺得他這話明顯有些欠揍。什麼叫飽漢不知餓漢飢,就是陸英琦這種人。
但沒辦法,人家就是有嘚瑟的資本。
“喝酒,不想那些煩心的事。”李律師拍了拍陸英琦的肩膀,拎起酒瓶,象徵性的與他碰了下杯。
李律師又是半瓶酒入腹,典型的借酒消愁。而陸英琦只是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他喝得不多,頭腦異常的清晰。
“學長,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幫不幫忙的,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直說就行。”
“我想查一件事……”
陸英琦向李律師說出了自己想要調查顧一念和阿惟之間的關係。雖然,聶景峰的話等於間接的承認了聶東晟就是顧一念曾經的那個男人,但沒有看到親子鑑定,陸英琦總是心存僥倖,或許,只是他多疑而已。
“你說你這是何苦呢,婚都離了,還浪費心思調查前妻。萬一被你老婆,或者是她孃家的人知道,搞不好又是一陣風波。”李律師實在是猜不透陸英琦的心思,離都離了,就算她曾經給你帶過綠帽子,給別的男人生過一打的孩子,你現在又能拿她怎麼樣呢。
陸英琦笑了笑,直接避開了他話中的內容,說道,“你們律師的圈子,查些什麼會方便一些。這件事就拜託你了,放心,我不會讓你白幫忙。”
其實,陸英琦是可以自己找私家偵探調查。但他現在畢竟是謝家的女婿,很多事不得不避諱些。謝瑩好糊弄,但謝家的人卻不是輕易就能敷衍的。
他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李律師自然沒有不幫忙的道理。律師圈子的消息的確十分靈通,雖然他沒有拿到顧一念和阿惟的dna樣本做親子鑑定,卻打聽到聶東晟把孩子的撫養權給了顧一念,手續都已經辦理妥當。如果顧一念不是阿惟的親媽,聶三少怎麼可能把他兒子隨便給人呢。
陸英琦知道後,氣的摔了東西。他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就像個傻子一樣的在被人耍。
當然,這是後話,當天,兩個人喝完酒,就各自回了家。
……
另一面,顧一念帶着阿惟離開蛋糕店後,又去了附近的遊樂場。在遊樂場玩兒了一天,直到晚上纔回到金地名居。
車子停在了小區內的規劃車位上,顧一念鎖了車,牽着阿惟的小手,一大一小,一起向家的方向走去。
尚未走近,就見到園區內昏黃的路燈下,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他右手插兜,左手拎着一隻包裝精緻的禮盒。深冬的夜晚,氣溫極低,他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絨大衣,吞吐的呼吸都帶着白霧。
“爸爸!”阿惟看清那人後,立即掙脫開顧一念的手,直接小跑了過去。
“阿惟,慢點。”顧一念緊張的說道。前兩天剛剛下過雪,尚未融化,地面免不了的溼滑。她生怕阿惟跑的太急會摔倒。
而顯然,她的擔心是多餘的。聶東晟大步上前,很快把孩子半摟在懷裡。
“怎麼莽莽撞撞的。”聶東晟微皺着劍眉,語氣略帶責備,卻並不嚴厲。
阿惟伸出一雙小手抱住聶東晟手中的盒子,揚起小腦袋,笑嘻嘻的看着他,“是給阿惟的嗎?”
“嗯。”聶東晟點了點頭,鬆開手,任由他自己抱着大大的禮盒。
此時,顧一念已經來到父子面前,與他們保持着一步之遙的距離,不遠不近的距離,剛剛好。
她微低着頭,目光淡淡的,隨意的散落在腳下的積雪上,一直沉默,更像是刻意的疏遠。
而聶東晟卻看着她,一雙深眸,墨一般的顏色,專注而執着。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僵持,他過於深沉、又深邃的目光讓顧一念越發的不自在,有一種即將被洞穿的感覺。
“等了很久嗎?”她終於開口打破了僵持的氣氛。
“還好。”聶東晟淡聲回答,很平靜自然的語氣。
“哦。”顧一念點了下頭,然後,無話可說,再次陷入沉默。
阿惟仰着小腦袋,目光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的打轉。一隻手拉着顧一念,用另一隻手扯了扯父親的衣角,“爸爸是來給阿惟過生日的嗎?姐姐買了蛋糕,我們一起吃。”
小傢伙奶聲奶氣的說完,扯着聶東晟的手就要向樓上走。
而聶東晟卻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顧一念的身上,很紳士的詢問她的意見,“可以上去坐坐嗎?”
顧一念對聶東晟恨不得敬而遠之,但當着阿惟的面,面對着孩子一雙充滿期盼的,亮閃閃的眼睛,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聶總裁不嫌棄的話,就請吧。”她丟下一句後,直接向臺階上走去。
聶東晟牽着阿惟的小手,跟隨在顧一念的身後。
她拿着門卡,剛打開樓宇門,一個高大的黑影突然從門內竄了出來,顧一念毫不設防,下意識的驚叫一聲,下意識的踉蹌後退兩步,險些摔下臺階。
而正在此時,一隻結實的手臂環上了她纖細的腰肢,下一刻,她整個身體被按進了一個安穩溫熱的胸膛裡。
“別怕,我在。”聶東晟一隻手牽着阿惟,另一隻手摟着一念,他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淡淡的縈繞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