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仍有些猶豫,想和對方砍砍價,聶家是有錢,但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能省還是要省。
正在她猶豫的功夫,顧一念已經走到兩人近前,伸手直接奪過了那隻青花瓷瓶,翻過瓶底看了一眼後,說道,“元末的青花纔要120萬,哪兒有這麼好的事,我買了。”
大嫂原本還要砍價,但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她也有些急了。“喂,你懂不懂什麼叫做先來後到,這瓶子是我先看上的。”
“可你並沒有付錢啊,它現在還不屬於你的呢。”顧一念不急不緩的說道。
大嫂卻沒有她那麼沉得住氣,她還要趕着回去給老太太籌辦壽宴,這兩手空空的沒有禮物怎麼行,她家那口子不和她急眼纔怪醢。
“老闆,你說說,這瓶子是不是我看好的,我們已經談好價格了。做生意可不能不講究信譽。”
那男人見有人來爭,心裡正美着呢。今天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宰到這麼兩隻大肥羊,當然是能撈到多少是多少,還有什麼信譽可言。
於是,他說道,“這位太太,您可能不太懂我們這行當的規矩,只要沒付款,東西就不屬於您的。我這青花瓷瓶,現在是價高者得。緹”
“你……”大嫂惹了一肚子的火氣,又不甘心,於是咬着牙說,“好吧,我出130萬。”
“我出一百五十萬。”顧一念似乎是和她槓上了一樣,抓着瓶子不放手。
“我出一百六十萬!”大嫂也是爭強好勝的性子,伸手就要去搶,卻沒想到,顧一念根本沒拿穩,瓷瓶順着她掌心間掉落下去,摔在地上,瞬間碎成幾片。
大嫂頓時傻了眼,下意識的後退兩步,表示此事與自己無關,都是顧一念的責任。
而那個男人見瓶子碎了,頓時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狀,伸手抓住了顧一念的手腕不放,“你,你打碎了我的傳家寶,賠錢!否者,我就抓你去警察局。”
顧一念皺着眉甩開男人的手,有些厭惡的在衣服上蹭了蹭。她有輕微的潔癖,一向不喜歡別人碰她。
但說來也怪,聶東晟碰她的時候,她卻沒有任何厭煩或牴觸的心裡。難道是人長得太帥,無法讓人討厭?
顧一念很不想承認自己也是外貌協會。
“二百萬,我的傳家寶少說也值二百萬。”男人趁機敲詐。
而此時,大嫂也品出了不對勁,她雖然對古董不懂,可她並不傻。“你剛開始不是要價一百二十萬嗎?現在怎麼變成二百萬了?這不是趁機勒索嗎!”
“那是剛纔,你們也不去打聽打聽行市,元末的青花瓷瓶,保存還這麼完好的,至少值二百萬,你們打碎了,就要按市價賠償我,否者我就報警。”男人耍起了地痞無賴的那一套。
大嫂這個聶家大媳婦可不是白當的,什麼大場面沒見過,還會被一個無賴勒索不成。他越是這麼說。她反而越不怕。
“這位妹妹,你別擔心,我在公安局是有熟人的,我倒要看看,他敢把我們怎麼樣!”
即便是市局的局長來了,也要給她老公三分薄面。
顧一念微微一笑,俯身從地上撿起一片碎裂的瓷片拿在手裡,對着那個男人說道,“如果是真的元末青花,二百萬,我一分不少的賠給你。不過,你這個瓷胚還是新的,也敢冒充元代青花,膽子也真夠大的。”
男人見顧一念是懂行的,知道自己只能自認倒黴了,“呦,是我眼拙了,還是個明白人。姑娘,你跟我這兒瞎湊什麼熱鬧,平白攪了我生意,真不地道。”
顧一念淡然的笑,隨後從錢包中抽出五張百元大鈔遞過去,“賠你的青花瓷瓶,買賣不成但仁義在。”
男子接過錢,點了點頭,覺得顧一念還算懂事,沒繼續找她們麻煩,拍拍屁股就走了。
見男子走遠後,大嫂還忍不住向顧一念嘀咕道,“這種人你還給他錢,就應該讓警察把他關進去好好教訓。”
“這行的規矩就這樣,買假了也是自己看走了眼,自認倒黴。都是出來混飯吃,凡事留些餘地的好。”顧一念微笑着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而大嫂卻攔住了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我們是不是以前在哪裡見過?”
“嗯,在聶總的別墅,我去找聶總辦事,恰好遇見您。”顧一念也沒有所隱瞞,如實回道。
此時,大嫂也記起了顧一念,知道她和聶東晟之間應該有比較密切的關係,於是,也沒把她當成外人。
“我聽向南說訂了一副齊白石的畫送給老太太,你是來替東晟取畫的吧。”
“嗯,是的。”顧一念再次點頭。
“我看你好像挺懂的,不如幫我選選吧,如果我空着兩個手回去,我家那口子指不定要和我翻臉呢。”大嫂向顧一念懇求道。
顧一念一會兒還要跟着聶東晟一起去聶家,不好的得罪聶家的大少奶奶,何況,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她也不好拒絕。
大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敢再從那些小攤販的手裡買東西,於是,顧一念就陪着她在幾個古董店之間來回的轉悠。最後選中了一隻哥窯八方杯,宋代的物件,品相也不錯,只是價格貴了一些,五十萬的價格,已經超出了市價。
顧一念和對方砍了一會兒,把價格壓到四十五萬成交、大嫂非常滿意。
走出古董店,顧一念就接到了聶東晟打來的電話,詢問她怎麼還沒到。
“哦,有點事情耽擱了。”顧一念回道,聲音有些唯唯諾諾的,其實,她一直挺怕聶東晟的。
“是東晟打來的?”大嫂聽出她是在和聶東晟打電話,於是伸手把手機拿了過去。“老三,我是你大嫂,顧小姐現在和我在一起,一會兒我們一起回去,放心吧,你的人丟不了。”
大嫂笑眯眯的說完,把手機又遞還給顧一念。顧一念微低着頭,臉頰都有些紅了。
此時,聶家的車正停在古董店門口,大嫂熱情的邀顧一念和她同車而行,顧一念也沒拒絕,捧着畫跟着她上了車。
大嫂對顧一念一直非常熱情,不僅僅是因爲顧一念幫了她,讓她避免上當受騙,還因爲覺得投緣。
一路上,奔馳商務車的車廂內都挺熱鬧的,基本都是大嫂在說,顧一念在聽。
她把聶東晟誇得跟一朵花似的,幾乎就是天上有地上無了。說着說着,不知怎麼就說到了宋茜的身上。
“其實宋茜是老太太自作主張替東晟選的未婚妻,那時候東晟大概是被家裡人折騰的煩了,才勉強點頭。這些年,他對宋茜也是不冷不熱的。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這‘未婚’兩個字,就說明他們還不算夫妻,只要不結婚,一切都是未知數。”
顧一念尷尬的對大嫂笑了笑,心想:這些話其實還真跟她說不着。
無論聶東晟與宋茜的關係好與壞,都與她顧一念無關。雖然她對聶東晟有點不一樣的感覺,但她也非常清楚,他們之間根本沒可能。
車子一路緩緩的駛入聶家的莊園,大嫂帶領着顧一念走進別墅裡。
廳堂裡的人很多,女人的聊聊天聲,孩子的嬉鬧聲,亂糟糟的。
聶東晟一般都不太喜歡湊熱鬧,但今天卻一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很明顯是爲了等人。
他見顧一念走進來,稍稍的傾身向前,把指尖的煙掐滅在茶几上的水晶菸灰缸中,然後站起身,單手插兜走到顧一念面前。
“怎麼纔過來?多管閒事的毛病怎麼說都改不掉。”聶東晟訓斥她的語氣帶着一點點的寵溺,就像訓孩子一樣。
顧一念低着頭沒說話,在聶家和他起爭執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
而她不說話,大嫂卻看不過去,“呦,老三這意思是責怪一念管我的閒事了。”
聶東晟笑了笑,脣角彎起很淺的弧度,“家裡人的事當然不能袖手旁觀了,但她這多管閒事的毛病容易惹事,我只是提點她一下。”
聶東晟說完,深斂的目光看向顧一念,嚴肅之中帶着些許的溫柔,“畫呢?給奶奶送去吧。”
顧一念恭恭敬敬的把畫捧到聶老婦人的面前,聶老太太深深的打量了她一眼,衆目睽睽下也沒說什麼。
她接過畫之後打開,周圍的人都伸長了脖子看過來,對聶東晟送的東西比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