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附屬協議密密麻麻的佈滿條款後，蘇雨凝把協議打印出來。起身走到坐在沙發上發郵件的厲千勳面前。
蘇雨凝的眼神慧黠。帶着猶疑試探的審視。因爲她從厲千勳風平浪靜的眸子裡，沒有看到任何答案。
同意或是不同意。猶豫還是已經下定決心，蘇雨凝都不曾得知。只能按捺住緊張的心情，心底對每一條條約的措辭進行斟酌，如果厲千勳跟她討價還價，她將作出怎樣應對。以及她心底的底線設定。
厲千勳漫不經心的接過，擡頭看了一眼蘇雨凝緊張的半握掌心。脣角勾起一絲冷峭的笑意。手中的文件看也未看，直接擡起胳膊。將手裡的協議一撕兩半。
在蘇雨凝驚怒的表情下，厲千勳手上動作不停，繼續撕扯，直到把文件撕得面目全非之後。變成一堆碎紙屑，滿意的丟在腳下。
“厲千勳，你這是幹什麼！”蘇雨凝努力抑制心底的怒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幹什麼，只不過讓厲太太認清現實而已。”厲千勳側身撐着扶手。下巴微擡，動作優雅高冷，“從來沒有人敢跟我討價還價。我也不需要有人跟我討價還價。商場如戰場，打不過纔會想出議和這種下策。”
“蘇雨凝，你父親沒有交過你，人貴有自知之明嗎？你在我這裡，開局就是死局。我允許你做夢，不過現在夢醒了，你也該醒了。”
厲千勳殘酷的揭開了兩人彌合的縫隙，彷彿剛剛激烈的討論，試探蘇雨凝的實力，只不過是貓想要吃掉老鼠戲耍的前戲一般，只不過爲了增加捕獵的調劑，好玩罷了。
“既然你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答應我，爲什麼還要聽我講那麼多，爲什麼還要我沾沾自喜的在那裡編纂附屬協議，看着我空歡喜一場，你很開心是不是，厲千勳！”
蘇雨凝失望的閉了閉有些發酸的眼睛，腦子因爲一瞬間的停滯一片空白，身子晃了晃險些栽倒，卻被蘇雨凝硬生生的挺住了。
就在蘇雨凝快要栽倒的剎那，厲千勳的身子朝前傾斜，已經伸出了手，在蘇雨凝定住身形的時候，厲千勳伸出的手頓了頓，自然而然轉向了手邊茶几上的紅酒杯，卻發現，紅酒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空了。
這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蘇雨凝並沒有察覺到。再次睜開眼，蘇雨凝的神色平靜淡然。
她知道，如果此刻跟厲千勳歇斯底里的爭吵，已經於事無補，索性整個人也平靜了下來，異常的平靜。她即便是神通廣大的孫悟空，也終究是翻不過厲千勳這座五指山，反而被他牢牢的壓在五行山下。
“開心？開心我娶得女人這麼蠢嗎？”厲千勳輕蔑的眼神帶着一束寒光，直射蘇雨凝，“蘇雨凝，我是在教給你一個道理，談判的時候，不要把底牌亮得太早，即便是你認爲萬無一失，也要留有後招。這種前功盡棄的滋味你好好品味一下，我不允許下次再發生這樣的情況。”
說她蠢！蘇雨凝一臉懵逼，厲千勳這是什麼意思？她好歹從小到大是學霸好嗎？第一次被人罵蠢，還是被厲千勳這個冰塊臉罵！就在蘇雨凝準備發作的時候，厲千勳適時的開口，“剛剛我已經發郵件給穆子辰，他會安排你在財政部的工作。從明天開始，九點到em行政大樓報道。”
“厲千勳，你已經把附屬協議撕了，還讓我去em財團工作幹什麼！我可不想再出力不討好！而且我還這麼蠢！”蘇雨凝雙手抱胸，學着剛剛厲千勳罵她蠢的口氣。
厲千勳輕聲一笑，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皸裂，瞬而又恢復冰冷，“作爲厲太太，這些都是你該做的。不然你以爲我娶你做什麼？”
“娶我給你抱啊！因爲你有病啊！”蘇雨凝故作無知，一語雙關的罵着厲千勳。
厲千勳當然聽得出來蘇雨凝的意有所指，渾不在意的笑了笑，“蘇雨凝，我這麼安排有無數個理由，隨便拎出來一個，你都沒辦法拒絕。這就是我跟你之間的區別。”
“我不信，難道把我安排進em還能爲我好了不成？”蘇雨凝發現跟厲千勳交談，她完全跟不上厲千勳的思路。他的眼中是深不可測的深淵，她根本就掙脫不開。
“給你找份工作，幫你爭取青青的撫養權。我答應過你不會插手青青的繼承權跟監護權，自然也不會出庭幫你佐證任何事情，法庭重在判定父母雙方的責任心，撫育能力。你沒有工作，聲名狼藉。”
“凌韻兒與陳欽冰的媒體形象，公關能力都在你之上，加上他們刻意營造，你爭奪撫養權的優勢並不大。如果你進入em公司，每天跟我出雙入對，夫妻恩愛，我對你的支持大衆顯而易見。都說人心難測，只不過是你沒真正的抓住過人心而已。”
蘇雨凝不得不承認，厲千勳說的沒錯。她跟林律師聊過，挽回公衆形象最快的方法就是得到em財團的助力，給陳欽冰以震懾，她之前之所以旁敲側擊在厲千勳提到進入em財團，也是起了這樣的心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厲千勳洞察到了，提出來警告她。
厲千勳很聰明，她也不笨，這扮豬吃老虎的把戲，算是成功了一半吧！蘇雨凝手心潮溼，神色平靜，仔細回憶剛剛自己有沒有露出破綻。
“果然是蠢得無可救藥啊！蘇雨凝其實讓你進em，是我在給你機會，讓你準備好了再跟我談條件。空中樓閣的談判術只適用於低端談判，下次記得高端一些。”
“你都沒用美人計，這個交易沒得談。”厲千勳瞟了一眼蘇雨凝扣得整整齊齊的襯衫釦子，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失望模樣。
“齷齪！流氓！”蘇雨凝俏臉一紅，衝厲千勳啐了一口。
“希望下次厲太太，不要讓我小看纔是。”這種程度就臉紅，這個女人裝純情還真是一把好手。厲千勳輕哼一聲，指了指書房門，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夜裡躺在牀上，蘇雨凝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仔細回味這厲千勳的話，還有讓她去em財團的用意。這厲千勳說話就是麻煩，她總感覺他什麼都說了，卻又什麼都沒說。
是讓她去監視北辰陌？還是去實行她所說的體系變革？還是讓她裝傻充愣？還是讓她假意投誠，關鍵時刻把北辰陌一系一網打盡？
饒是蘇雨凝再七竅玲瓏，想了十幾種可能，卻都被厲千勳不喜不怒的表情給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