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落魄的北辰陌,蘇雨凝眸中一抹驚慟一閃而過。微涼的指尖慌亂的擦過北辰陌的指腹。北辰陌心神一蕩,鬼使神差下捉住了蘇雨凝欲要收回的手。小心翼翼的看着蘇雨凝的眉眼,“阿凝你知道嗎?對我來說,心死不是壞事,反而是哀默大於心不死。看着他對你那麼好,我早就在心底對自己說了千千萬萬遍要放手。可是我還是不想放棄你,不想忘掉你。你說,我該怎麼辦?”
蘇雨凝苦笑着。掙脫不開的被北辰陌抓着的手,“北辰陌,放手吧!別讓我難堪。”
“阿凝,你說我自私也好。無恥也好,你可不可以,在心底給我留一個位置。我曾經去過那裡的位置。答應我,我就放手。”北辰陌執拗的看向蘇雨凝。
眉頭蹙了蹙。蘇雨凝抿着脣,重複道,“放手。”
北辰擡手撫上蘇雨凝的眉心。蘇雨凝偏頭躲過。看着落空的手,神色黯然,“阿凝,你看,不肯妥協的人一直是你。最終屈服的人,始終是我啊!”
鬆開了蘇雨凝的手,北辰陌返身坐在了蘇雨凝的身邊,蘇雨凝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離他更遠一些。北辰陌理解的笑了笑,抻着腿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嫺熟的抽出一根噙含在嘴裡,仰着脖子吞吐着菸圈,煙霧繚繞中北辰陌黯然神傷的眸子被慵懶深邃替代。
被煙嗆得悶咳一聲,蘇雨凝疏離淡漠的起身,“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少抽點菸。”
北辰陌擡手拉扯住蘇雨凝,掀滅了的手裡的煙,起身從背後抱住了蘇雨凝,將頭埋在蘇雨凝的肩頭,悶聲道,“蘇雨凝,你心真狠。你說,是不是我拿書房的事情威脅你,你才肯跟我多說兩句話。我知道你想要對付秋玲珺,我可以幫你。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溫熱的氣息灼燙了蘇雨凝的臉頰,蘇雨凝又驚又怒,咬着嘴脣用盡全身力氣掙扎,“北辰陌,你瘋了!我不會跟你在一起的,無論你做什麼,都不會改變這個結果。如果你想要向秋玲珺告發我,現在就去。栽在你手裡,我認!”
“哼,蘇雨凝,你當真要跟我絕情到這個地步,哪怕前功盡棄,也不肯說句軟話,也不肯騙我,你還愛着我,喜歡我是嗎?”掰正蘇雨凝的身子,北辰陌怒極反笑,俯身不顧一切的想要親吻那被牙齒折磨的快要破皮的嫣紅脣瓣,響亮的一記耳光在耳畔響起。
蘇雨凝後退了兩步,終於瞅準空檔掙脫了北辰陌的牽制,氣喘吁吁地的捂住胸口,看着北辰陌不可置信的模樣,羞怒交加,“北辰陌,你是真的瘋了!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是啊!我在幹什麼?頭,好痛,好痛!”北辰陌痛苦的捂着腦袋,好像被人拖進了冰窟裡,胸腔裡滿是酸澀的憋悶感,緩緩的蹲下身子,眼淚從眼角不停的滑落,“阿凝,對不起,你要原諒我,我只是,只是太愛你了,可是我又得不到你,我好事做盡,壞事做絕,你還是不肯愛我,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我是急瘋了才這樣做的,你要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好不好……”
蘇雨凝凝視着情緒反覆的北辰陌,猶豫了一下,最終狠不下心離開,掏出隨身攜帶的紙巾,“給你。”
“你原諒我了?”北辰陌可憐兮兮的從臂彎裡擡起頭,看着蘇雨凝。
“把你的眼淚擦乾,起來再說。”蘇雨凝面無表情的開口。
“好。”北辰陌胡亂的用紙巾擦着臉。
“你……還好吧!需要我叫醫生過來嗎?”蘇雨凝遲疑着總覺得北辰陌有些古怪,有些像人格分-裂。
“沒用的,不用叫醫生。”北辰陌泄氣的撐着身子坐在臺階上,臉色蒼白,顫抖着手從衣袋掏出白色的藥瓶,倒了幾顆藥塞進嘴裡。“最近一直這樣,醫院說是長期服用藥物的後遺症,沒得治,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因爲藥物殘留在體內的激素,精神壓力過大,導致精神錯亂,然後突然死掉。你剛剛也看到了,我的情緒不是很穩定,抱歉讓你受到驚嚇了。”
“都是拜我母親、莫娜這三年給我服用這種抑制記憶的藥物所賜。”北辰陌晃了晃手裡的藥瓶,臉色的笑意痛徹心扉,“這幾天爲了記起我們的事情,我把藥停了,可是一停藥就頭痛。一頭痛,我就想起你,腦子裡滿是你。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明明知道你跟我回不去了,還是想要在痛苦中記住你跟我的過去。我是真的瘋了!病了!”
“心理醫生說,我可能形成了雙重人格。所以,有的時候,我是那個想要放棄一切奔向光明,也就是你的北辰陌。有的時候,我是那個想要報仇,想要毀了我母親和莫家的北辰陌。這兩種情緒每日每夜的折磨我,我都快瘋掉了。我甚至想快點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是我母親不知道爲什麼總是針對你,遊輪那次,還有樂天併購、還有你前夫也是她找人弄出來的。”
“我不想她傷害你,可我又阻止不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事情發生。”北辰陌臉色蒼白,哀怨的看着怕她發瘋,站在三步遠的地方的蘇雨凝,“三年前,那場失憶之後,我每天都覺得自己像生活在夢裡,愛我的女友,無論我們怎樣親密,我的心卻再也沒有爲她驚豔跳動過一次。口口聲聲說爲了我的母親,天天都在鑽營算計,爭權奪利。我以爲她是讓我過得更好,後來才知道,她是爲了她的情人。”
“莫娜的舅舅。李菲敬。”蘇雨凝沉吟道。
“你竟然知道?”北辰陌驚詫的看向蘇雨凝。
蘇雨凝低垂下眼眸,“在書房聽到秋玲珺提起莫娜的舅舅的時候,就有些奇怪,之後讓朋友幫忙查了一下,才知道這個李菲敬大有來頭。幾年前在莫氏奪權中站錯了隊,踢出局後,就銷聲匿跡。名下經營了一家會所,巧的很,跟金沙灣的格局很像。只這一點,我就隱約猜到,秋玲珺和李菲敬大概有什麼淵源。只是沒想到,竟然是這種關係,還真是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