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這雙清麗的水眸裡沒有一絲喜悅、渴慕、喜歡。可是這讓人心動的笑意,偏偏就凝在她的脣角。她卻永遠恰到好處的笑意信手拈來。沒心沒肺的。
認真的看着蘇雨凝倔強精緻的眉眼。厲千勳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想說蘇雨凝其實我也有點心動。可是腦子裡不期然的出現了白荏苒三個字,那句話也堵在喉中,說不出口。氣氛一下子因爲厲千勳的沉默顯得詭異起來,他重新坐回主駕駛的位置上,發動車子。
蘇雨凝輕舒了一口氣。掌心裡捏了一把冷汗。這算是過關了?蘇雨凝苦笑着看着玻璃窗映着她的眉眼,還有厲千勳俊美無鑄的冷峻側臉。舔了舔脣,趁厲千勳不注意。伸手戳了戳玻璃窗上倒映着厲千勳挺立的鼻尖,嘟嘴腹誹道,就你厲害!就你厲害!你咋不上天呢!知道我表白了還擺個臭臉給誰看啊!表個態不會嗎?雖然我是扯謊替小葉子圓話,順便表了個白。你也該給點反應好嗎?冰塊臉!
好奇蘇雨凝再幹些什麼,把玻璃瞧的叩叩作響,一扭頭。就捕捉到蘇雨凝正在對他的影子下毒手,勾脣輕笑。含着暖意的眸子毫不避諱的看向蘇雨凝,“做什麼,這麼出神?”
蘇雨凝一驚。訕訕地收回手。隨手一指,“呵呵,我是看你車窗玻璃髒了,給你擦玻璃呢!”
“是嗎?那你繼續。”厲千勳低沉性感的嗓音從喉嚨裡發出。
“已經乾淨了。很乾淨!”蘇雨凝鄭重的說道,收回了手。
回到別墅的時候,蘇雨凝便抱着青青獨自回了臥室,砰地一聲將房門反鎖。坐在客廳的厲千勳皺了皺眉頭,眸光變得幽深,吩咐在廚房忙碌的林嫂,“你回去吧,不用做晚飯了。”
“是。”林嫂點了點頭,摘下圍裙。
臨走時林嫂咬了咬脣,躊躇了半天,最終還是走到低頭看雜誌的厲千勳跟前,“厲先生,太太她胃不好,晚上還是要吃點東西的,不然半夜的時候她會胃痛。太太不喜歡吃甜粥,我在廚房的鍋裡熬了一些排骨粥,還有她最愛吃的小餛飩我包了一些,放在冰箱裡。麻煩您告訴太太一聲,我看她鎖着房門,應該是不想讓人打擾。就過來跟先生說一聲。”
“她不喜歡甜粥。”厲千勳突然從雜誌裡擡頭,看着林嫂。
林嫂愣了一下,“是。太太從小就不喜歡甜的東西,一點甜味都不肯吃的。尤其是胃痛的時候,就喜歡喝一些清淡的粥。”
“嗯,我知道。”厲千勳悶聲道,臉色有些複雜。當初蘇雨凝在醫院,他諮詢了查德,說女人都喜歡甜食,所以他特意給蘇雨凝的粥裡放了兩大勺白糖,還硬逼着蘇雨凝吃了兩碗。現在想起來,蘇雨凝當時的表情,似乎沒有表現出半分不喜歡。難道真的像蘇雨凝說的那樣,她是喜歡他的,他親手做的東西,不論她喜歡或是討厭,都會甘之如飴。
看到厲千勳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林嫂悄然退下。
厲千勳感覺心底好像有什麼東西堵着,乾乾澀澀的,兩人相處了大半年了,他竟然連蘇雨凝的喜好,一星半點也不瞭解。回憶起來,蘇雨凝似乎總是在遷就他,他的口味,他的步調,他的一切。
想着想着,手裡的雜誌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索性扔了雜誌,想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可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蘇雨凝的身影,迷離淺笑的,優雅端莊的,殺伐果決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就是一幅鐫刻在腦海深處的圖畫。
搖了搖頭,想趕走蘇雨凝在他腦海中如影隨形的影子,他喜歡的不是蘇雨凝,應該是白荏苒,只是腦海中關於白荏苒的畫面,永遠都是千篇一律的躺在病牀上,脆弱嬌柔像一朵水仙花,隨時都會因爲缺水或養分而枯萎。漸漸的,他從對白荏苒的愛憐變成了這場命運慘劇的旁觀者,甚至想要在謝幕之前抽身離去,不想看到結局。
他答應過白叔,要好好照顧白荏苒。他現在是怎麼了?怎麼會把蘇雨凝和白荏苒相提並論,怎麼會把兩個人作對比。爲什麼,他有了想要和蘇雨凝就這樣過一輩子的想法。
至於,苒苒她……無論出於何種原因,是對白叔的承諾,還是對苒苒的憐惜,他都會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段路,只不過厲太太的位子,他有些猶豫了。
沒有遇到蘇雨凝之前,他以爲他對白荏苒的關注,對她日漸嚴重的病情孤注一擲,傾其所有,可以定義爲愛情。只不過他有恐女症,不允許任何女人靠近,但是可以強自隱忍,抱着白荏苒一小會兒,或者容忍她輕碰他的衣角。
他也可以輕易許給苒苒厲太太的位置,因爲他想着,反正要一個女人去做厲太太,找一個他可以偶爾忍受的人,也沒什麼不可以。甚至他想好了選一個合適的女人當擋箭牌,替她剪除通往厲家女主人王座上的荊棘。他身邊的位子,永遠爲苒苒虛位以待。
他習慣謀定而後動,習慣安排好所有的事情,然後一一踐行。而蘇雨凝卻成了他未來規劃裡所有定數中的唯一變數。似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對白荏苒時時刻刻上心的關注,潛移默化的轉移到了蘇雨凝的身上。見不到她的時候,想要看到。每天會準時找各種理由接她上下班,她胃痛暈倒的時候開始想着爲她煮粥,希望她事事順遂,替她提前清障,爲她收購樂天娛樂保駕護航。看到別人輕視她,會不由自主的想要替她找回場子。
他一定是生病了,中了一種叫做蘇雨凝的毒,而這毒,早就潛移默化沁入骨髓,怕是已經很難拔除了。而他居然開始沉迷於這種毒,蘇雨凝,你贏了,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你逃不掉了。
厲千勳的呼吸趨漸平穩,迷迷糊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