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就特別大力的把我往房間裡面拽去,我用力的想要甩開他的手,然而卻根本甩不掉。
我皺起眉頭,對他說:“你弄疼我了。”
這時候,陸爺爺走進了庭院裡面,看着我和陸歷懷鬧矛盾,還以爲我們兩個在打情罵俏。
於是樂呵呵的看着我們兩個,對陸歷懷壓低聲音,說:“阿厲,你鬆開人家小秋,別打打鬧鬧的,到時候傷到我曾孫。”
我聞言,也不知道該怎麼和陸爺爺解釋,只好低下了頭,權當默認。
陸歷懷瞥我一眼,見我什麼都沒有說,心情這才終於好了一點似的,重重呼了口氣,然後鬆開了我的手腕。
我趕忙抽了手,冗自揉着,然後朝陸爺爺走了過去,挽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當做擋箭盤的說:“爺爺,走,我給你泡茶喝。”
“好,還別說,我這好些日子沒有喝你泡的茶,還真有點想了呢。”
說着,我們兩個就一起去了堂屋,我用眼角看了一眼陸歷懷,只見他手握成了拳頭,關節都在發白。
他還好意思生氣,我更生氣呢。
等我們進去之後,陸爺爺便坐到他的專用椅子上面,正午的陽光剛好照着他半個身子,讓他看起來並不像往常一樣的嚴厲,脫去一家之長的帽子,他也就只是一個普通的老爺爺。
我洗茶泡茶溫茶一氣呵成,陸爺爺看着我,說:“你泡茶的手藝越來越嫺熟了,嗯,味道也不錯。”
“爺爺過獎了,您喜歡喝我就高興了。”
說着,熱熱的開水,卻忽的濺到了我自己的手指上。
陸爺爺端着小茶杯,在脣邊繞了兩圈之後,說:“這茶雖然泡的好,但是卻帶着一絲絲苦味,看來是泡茶的人,有心事啊。”
我聞言,忽的一慌,放下了洗杯的木夾,然後對爺爺閃躲的說:“爺爺,我沒有。”
陸爺爺聞言,笑笑沒有說話,也沒有拆穿我,將一杯茶喝完之後,放下了茶杯嘖了一下,似是品嚐其中的餘甘,然後對我淡淡的說:“每個人都有一個布口袋,年紀小的時候,拼命的往裡面裝東西,恨不得裝得冒出來,隨着年紀的增長,再一點點的往外拿,到了我這個年紀,能品嚐上一口苦茶,就已足夠了。”
我沒有說話,只聽到陸爺爺繼續的喃喃道:“有時候得到了也是失去,失去了未必不是得到,無論在什麼年紀,人生最重要的就是知道什麼該取,什麼該舍,也就不會這麼多痛苦了。”
我聞言,心裡一酸,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沒想到,陸爺爺就這樣看穿了我的心事。
我擺好茶杯,添好茶,沒有意識的淡淡說道:“可是,爺爺,如果取就傷害了別人,那還可取麼。”
他的手扶在古色古香的木桌上,輕輕的敲擊了兩下之後,說:“那要看你自己,如果真的不取了,如果真的就這麼失去了,會不會後悔。”
“其實人有時候要多爲自己想,自己過得好,纔是好,別人永遠都是看客,有時候,你放手了,別人得到了,也未必會覺得感謝,而是理所應當,這纔是更痛苦所在。”
我聞言,垂下了頭,水不知不覺得漫了出來。
陸爺爺朝我走過來,用手扶住了壺嘴,然後慈祥的看着我,說:“小秋,今天就到這裡吧,爺爺也喝的差不多了,去休息吧,謝謝小秋給我泡茶喝。”
我抿着脣,整個人毫無頭緒,也許現在找個地方靜一靜,會是更好的辦法。
於是我對爺爺說了再見,語氣有一絲絲的歉疚。
出門之後,我卻迎面撞上了賀心蓮,她看我的眼神,還是像往常一樣的充滿着不待見。
她看了一眼我的肚子,然後對我撇撇嘴,說:“別一天拿自己的肚子說事,我告訴你,老人說孩子不能常常提,要不然就保不住,你要是哪天流產了,就是你自己四處說的。”
我聽了賀心蓮的話,並沒有覺得生氣,看來她是在爲以後她要在我身上動手腳做鋪墊呢。
其實我真的特別不理解她的這種做法,大家都看的出來,關娜根本不適合做陸歷懷的妻子,即便她不喜歡我,也不至於這麼喜歡關娜吧。
想到昨天的那盤莧菜,我就骨頭髮冷,如果不是陳牧白及時制止,如果我真的懷孕了呢。
賀心蓮見我不理她,就過來拉扯我,不高興的說道:“別給我愛答不理的,你拉着個臉給誰看呢?”
我小聲的叫了一句阿姨,正準備讓她鬆開我的時候,陸正庭忽然說了一句:“賀心蓮你在幹什麼。”
賀心蓮聞言,微微一頓,不可置信的看向陸正庭,嘴巴微微的張開,像是在質問陸正庭,爲什麼要幫我說話。
然而陸正庭卻沒有理會她,只是對她說道:“林嫂一個人在廚房裡面忙不過來,你去幫幫忙。”
賀心蓮癟癟嘴,像是在說憑什麼我要聽你的,然而,最後卻還是在陸正庭的一個眼神下,不樂意的離開了。
她離開之後,陸正庭便問:“你阿姨剛剛是不是又對你說什麼難聽話了?”
我聞言,連忙搖頭:“沒有。”
“你別幫她說話了,這麼多年,她是什麼性格我瞭解,不過,她這個人嘴巴不好,心卻不壞,所以,你也不要往心裡去。”
我笑笑:“叔叔,長輩說幾句晚輩是應該的,談不上什麼不高興的,我覺得沒什麼。”
陸正庭聞言,看我的眼神裡面透着幾分讚許。
過了片刻之後,他對我淡淡的說:“小秋,你過來,我送你一個東西。”
我聞言,有點意外的撐起了眉梢,然後乖乖的和他一起去了側屋。
他給了我一塊懷錶一樣的東西,金色的雕刻花紋,小巧可愛,我以爲打開之後會是錶盤,誰知道打開之後,裡面卻裝着一條項鍊。
鏈子纖細,吊墜是圓形的,形如一塊月亮,中心卻是一塊空了的星星形狀,看起來,有些殘缺的模樣。
陸正庭問我:“你覺得這條項鍊像什麼。”
“像一個月亮。”
“是的,月有陰晴圓缺,但是,中國人認爲滿月代表着圓圓滿滿,所以,我把這條項鍊送給你,中間的那塊星星,也是一個吊墜,在阿厲那裡,從小起,便一直跟着他了,這叫卻‘星’不可,有了這顆星星,就是圓滿。”
我聽着陸正庭的話,心頭一陣異樣劃過,我蓋上了蓋子,想要把項鍊還給他,然後說道:“叔叔,這太貴重了。”
他卻將我的手輕輕一撫摸,讓我的手掌變成握着那顆吊墜的姿勢,然後輕輕的拍着我的手,語重心長的對我說:
“我之所以把這塊吊墜送給你,是因爲我高興,高興阿厲尋覓了這麼長時間,終於找到了和自己最契合的另一半,我也相信,你們兩個結合之後,一定會幸福美滿,長長久久。”
結,結合?
我聽到這兩個字的那一剎那,先是困惑,然後,有些惶恐。
陸正庭許是發現了我眉眼間的那一絲遲疑,便沉沉的問我:”小秋,關於和阿厲訂婚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你,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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