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皮膚……實在太像李青了。我簡直愛不釋手……我要永遠地留下它,珍藏着。”
“你是……說,那塊人皮……你還留着?”馮花間目瞪口呆,手中的水心筆都險些握不穩了。她忍不住微微往後退了一下身體,“變態”兩個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好在忍住了。
李葉舟挑起眉,上下打量了馮花間一眼。問道:“你很害怕?”
馮花間差點忘記了,眼前這個男人,他是個心理醫生。就算是病人只有方亮傑一個,但他當初治好過方亮傑,得到了他的信任,又再次將人推下深淵。
這個人絕非善類。
“你不用害怕,馮警官。你全身從上到下,沒有那一點和李青相似的。雖然那條長腿倒是與她挺相像的,但是……她比你膚色要白多了。”李葉舟微微笑着說。
馮花間背靠着椅背,手臂上忍不住都冒出了一顆顆雞皮疙瘩。她天生膚色像蜂蜜,後因爲上了警校,迎着陽光訓練更是又黑上了一層。
從小到大,她還是頭一次慶幸自己的皮膚不夠白。
“我確實留着它,你們到我家的地下室就可以找得到了。”
馮花間深吸了一口所,壓抑住心裡的震驚與發毛,迅速地在本上做着筆記,接着問道:“我想問,方亮傑找與李青相似的女人當女朋友,該不會是受了你的影響吧?”
李葉舟臉上的表情沉了沉,似乎是經過一翻斟酌以後纔開。“大概……是吧。”
“大概?”
李葉舟聳了聳肩,又攤了攤手說:“說不上來,究竟是他最先有的那想法,還是我先有的了。也不知道是他影響了我,還是我影響了他?”
馮花間張大了嘴,幾個念頭在腦海裡轉了幾個圈,才終於會過意來——敢情這兩個人都是精神變態了!
“請你描述一遍,當時的情景。”
李葉舟不解地問:“什麼情景?殺人現場?情景再現?”
…………
從審訊室出來,馮花間已然是滿頭冷汗,嘆了一口氣,敲開了高逸辦公室的門。
高逸靠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很難得地沒有伏案奮筆疾書,而是目光有些空洞的發着呆。馮花間難得看到他這樣深思的模樣,忍不住放輕了腳步,暗自思索自己是不是來錯了時間。
正要轉身出去的時候,高逸忽然開口問:“筆錄做完了?”
馮花間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嘆了一口氣說:“嗯,做完了。說實話,我還是頭一次見過這種犯人。老大,像這種心理變態,溝通起來真的太難。”
高逸沒有答話,而是又發了半秒鐘的呆,纔開口問:“他都認罪了吧?”
馮花間點點頭。
但見高逸的臉上並沒有喜色,不由得問道:“怎麼?老大看起來好像並沒有多開心的模樣。”
李葉舟會招,完全在高逸的意料之中。只見他微微地舒展開了眉頭,說:“李青的案子,你問他了嗎?”
“李青?”
“李青的死,一直就是一個謎,找不到嫌疑人。你有問過他嗎?”高逸問。
馮花間懊惱地拍了拍頭,應道:“我再去問問。”
高逸點點頭,等馮花間站起身來以後,他從抽屜裡拿出一踏照片。這疊照片是當初李青死時候的照片,其血腥程度令人髮指。這得多恨她,才能把人分割成如此恐怖駭人的狀態?
當初這單案子並不是他負責,但現場的線索他也看過,確實很棘手。雖然血腥無比,但現場並沒有留下什麼有效的線索。就連一根犯罪嫌疑人的一根頭髮絲也沒有找到。
李青的手指甲裡十分乾淨,法醫也驗過,沒有對方的皮脂,而且有過清洗的痕跡。初步估計是兇手殺了人以後,清理了所有痕跡,李青的的手上甚至用清水洗過。接着,纔會被切斷手腳和頭部。
這麼冷靜有安排,高逸的思緒想到了專業的殺手。
殺入是個高危行業,刀口舔血,生存起來十分困難。像手法這麼幹淨利落的殺手,價錢自然也不會低。不知道怎麼的,高逸忽然想到了展家。但在他心裡,左老爺子雖然性子冷淡一些,但還不至於做出這麼兇殘的事。並且,碎屍實在太過於駭人了。
如果不是特別恨她,又怎麼會對殺手有這樣的要求?
或者,是這個殺手有特別的怪癖?
但既然是個殺手,手下的單不止李青這一個,如果真是有這個碎屍的殘忍怪癖,那麼在其它案子當中也應該要體現出來吧?碎屍案,在h市這還是頭一例。
想來想去,高逸越來越覺得沒有頭緒。這已經是幾年前的案子了,因爲當時警局的刻意壓制,這案子本來就沒有詳查。也因爲自己的刻意隱瞞強bao的事,所以線索斷了很多。
他有預感,這個案子勢必要成爲一個懸案了。
可能性實在太多,頭緒合不到一起去。
想到李葉舟當時說到“一屍兩命”時的憤恨痛心眼神,高逸忍不住指尖輕微地好發着抖。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實在很討厭,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平常人而已。
將照片收進文件夾,高逸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接着馮花間便敲門進來了,說:“李青的案子他沒有線索,我看他沒有撒謊。”
高逸挑了挑眉,這其實也是在意料當中,如果李葉舟能夠查到兇手,以他的個性早就已經實施報復了吧。
“老大?”見今天高逸的神情與平時大不相同,馮花間忍不住有些忐忑,問道,“你這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我要放假一段時間,咱們隊裡的事你要多多照看一下了。”高逸忽然說了一句。
馮花間大吃一驚,問道:“放假?放假多長時間?”
“放個長假,具體時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一兩個月吧。”
“一……兩個月?”馮花間這一驚不小。要知道,高逸在局裡是個有名的工作狂,三年來他幾乎沒有多少休息日,所有節假日都在加班,甚至春節都沒在局裡呆着。
他剛來的時候,局裡爲數不多的女孩子幾乎全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但他似乎半點興趣都不感,一板一眼的,面容嚴肅只顧工作。日子久了,那些妹子也只能作罷。
千年冰山就是冰山,就算是在他頭頂掛一輪太陽,估計也難得融化他吧。
難道,這回他請假,是……
“我父親病得很嚴重。”不等馮花間猜想完,高逸已經回答了她,“所以我要回家一趟,如果有時間的話,我需要出門散個心。”
散心?
馮花間合了合張大的嘴,今天高逸給她的驚訝實在太多了。在那張看不到情緒的表情下面,其實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你也會累,也會心情不好。
而且,馮花間從來沒有聽他提過家人,偶然聽起來,不勉有些奇怪。
“你該不會以爲我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吧?”高逸自嘲地笑了笑,“我姓展,展逸,這是我的原名。”
馮花間一愣,幾乎要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了。
高逸站起身來,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我這個秘密,換你兩個月的努力給我工作,你看可以嗎?”
馮花間還沉浸在自己的震驚中,聽到高逸問她,才連忙應道:“行,當然行的。”
“這件事,沒有多少人知道……不過,目前大概其他人也猜到了。李青當小三的事實公佈出來……”說到這件事,高逸充滿生氣的雙眼頓時暗淡下來,微微地吸了一口氣,繼續說,“總之,在你心裡,我還是高逸,不會變的。”
馮花間似乎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只管應了一聲“好。”
直到高逸已經轉身走了出去,她才終於如夢初醒。皺起眉頭,向前走了幾步,看了桌上攤着的那些文件。動手幫着清理起來。
高逸出了門,便直接開車去了醫院。這是h市最好的中心醫院,醫學設備頂尖,專家在領域裡也都是十分有名的。高逸走進vip專區,早有個小護士看到了他,迎上來問:“展少爺,你來了?”
已經幾年沒有聽到人這麼叫他,現在聽起來,卻只是覺得刺耳。
看出高逸的不快,小護士聰明的閉了嘴。
這一層說是vip病房,但住進來的也就那麼幾家人而已。畢竟有錢住在這裡的病人,在h市也就那麼兩家。此時過道中西稀疏地站了兩三個人,穿着考究,一面繼續做着自己的事,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高逸。
高逸是軍人出身,背脊筆直,身材頎長而健美,身上又自然一身貴族氣質。面容嚴肅俊秀,看一眼倒讓人移不開目光了。只是,展家這位年輕人,以前似乎從來沒有見過?
展老爺子年輕時的風流往事,曾經一度傳得滿城風雨。他到底有多少兒女,多少女人,大概除了他自己,外人是猜不出來的。
高逸在他人審視的目光中迅速走進了門,他纔剛走進去人,vip大門再度被打開,再次走進來一個年輕人。負責守護展老爺子的小護士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迅速迎了上來,問道:“是……展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