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溪進房間去找睡衣,才發現自己竟然忘記了去方家拿日常用品。她進洗手間洗澡時,家裡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聽到了這句話,白百合終於緩緩地鬆了手。左言溪迅速往前走了兩步,擡手要攔出租車。白百合說:“讓老杜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左言溪往邊上走了兩步,將與白百合的距離拉得更遠。這個時間段,要攔車並不容易。好不容易攔到了一輛,她迅速地鑽了進去。車子揚長而去,經過白百合身邊時,看見她滿臉淚痕的臉。
其實這個可能性左言溪不是沒有猜想過,但覺得實在太過荒謬所以第一時間就被她否決了。因爲她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母親爲了榮花而拋棄自己的孩子。左言溪坐在車上,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一晃而過。激動的心情慢慢地平復過來,她不斷地暗示自己,提示自己要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白百合依然對她而言是個不太熟的人,什麼關係都沒有。可那心裡的刺兒卻怎麼也拔不掉,就像是吃了一根魚刺卡在了胸口,就算是急得抓耳撓腮,也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吐出來。
不知不覺中,她竟然有一種很想哭的衝動。
回到家,她很快地便開了門。左爸已經吃完了飯,也聽完了天氣預報,正坐在搖椅上看着央視黃金強檔。電視正播着,可是左爸已經低頭打起瞌睡來了。
左言溪不由得放輕了腳步,可是倒水喝的時候還是驚醒了他。左爸擡起頭問:“你回來了?”
他眯着眼睛,臉上的皺紋在燈光下清晰可見。左言溪放下手中的水杯,緩緩地走了過去,蹲在地上將臉靠在左爸的膝蓋上,輕聲問:“爸,你的腿好些了嗎?”
“石膏都拆了,你說呢?”左爸笑了笑,擡手摸了摸左言溪的頭,“怎麼了這是?”
左言溪與左爸之間的相處一直是比較內斂的,就算她心裡有千言萬語,嘴裡卻依然不會說。但現在,她心裡有滿腔的情緒,擠壓在胸口得不到宣泄。
“爸,你辛苦了。”左言溪說。
左爸微微一愣,隱隱覺得不對勁,但語氣卻依然平淡。“到底是怎麼啦?多大的年紀了,還這個樣子,也不怕人家笑你。”
“你是我爸,我怕誰笑?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是我爸,是我最親的人。”左言溪輕聲說。
就聽左爸“呵呵”地笑哼了兩聲,稍有粗糙的手在她頭上輕輕文件撫摸着。問道:“你吃過了沒有?沒吃飯的話,我去給你下面條吧?”
左言溪擡起頭來,說:“我已經吃過了,從明天開始,我就要出去找工作了。”
左爸瞪大眼睛,正要開口問,左言溪已經繼續說道,“你放心吧,我不去展氏旗下的公司。h市那麼大,難道公司都是他們一家開的?”
左爸舒心地笑了笑,問道:“快去洗澡吧。”
左言溪進房間去找睡衣,才發現自己竟然忘記了去方家拿日常用品。她進洗手間洗澡時,家裡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左言溪不由得關小了水聲,貼在門邊聽動靜。
不能怪她這麼好奇,實在是左家這部座機實在是很多年都沒有響過了。自從左家姐弟上了大學,就都用上了手機,左言溪工作以後給左爸也配了手機。所以都不用家裡這老式的座機了。但左爸卻一直在堅持續費,纔沒有停掉。
客廳裡的聲音很低,根本聽不到左爸在說些什麼。但是很快他的聲音就高了起來。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沒人歡迎你來,你也不用出現。我們現在很好,不需要你操心。”
單聽到這幾句,左言溪就猜到或許是白百合打過來的。她差點就衝出去拔了電話線。
“我再說最後一遍,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沒門……想都不用想。你不要去打擾文質,他不需要你的幫忙。我要掛了!”左爸的情緒很激動,少見的有些失控。
最後,他可能是真的掛掉了電話。
左言溪微嘆了一口氣,開大了水洗澡。
這麼多年以來,白百合從來沒有露過面,她過着她那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生活,對一對兒女不聞不問。如果不是那一回偶然去了展家,只怕她和自己的親孃一輩子都不會見面。
所謂不見面就會想,不去想就不會傷,大概說的說是這個道理。當白百合沒有看到她的時候,半點感覺都沒有。但看到了,忽然激發了她的母愛。開始想要插足她原本的生活。
她寧願左媽是真的死了,也不願意相信她就是白百合。
洗完澡出來,左爸依然在搖椅上打瞌睡,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左言溪想吹頭髮,又怕他是真的睡着了。
半晌後,左言溪推了推左爸,“爸,要睡去牀上睡吧?現在入秋了,天氣越來越涼,別涼着了。”
左爸這才申了個懶腰,笑道:“我還沒有洗澡呢,先去洗個澡再睡。”
“那我去房間裡上上網,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工作。”左言溪一邊說着,一邊去浴室拿了毛巾擦頭髮。回房間打開了電腦,習慣性地登上了扣扣。
其實左言溪平時不愛聊天,就算是掛上了扣,多半也是隱身上線。然後就讓它沉睡在電腦的系統,直到關機。
可是這一回,剛上線扣扣就響個不停了。左言溪點開,便看見秦依雪在給她發消息?
這一嚇,差點讓她靈魂出竅。點開消息一看,原來是喬偵探。
“忘記了你的扣扣,只好用雪兒的了。因爲微信發不了文件,所以只好用這個。你接收一下。”
“你上線了。”
左言溪一愣,她這纔剛上來,就被發現了?不是隱着身嗎?
“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既然你來了,那就接收一下吧。”
左言溪還沒有來得及回覆,對方就發了文檔過來。她只好點了接收,後面打開一看。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簽名的人是當初開車撞左爸的那個人,據高逸說已經死在了公安局的人。這是一份協議,具體地說,這是一份買兇殺人的協議。
而另外一份,則是展家與尤家的協議了。
喬偵探的扣扣還在響,左言溪點開一看,只見他說的是:“這就是高逸想專門挑你去會尤蔓葵的原因,因爲你是白百合的女兒。”
左言溪坐在電腦面前眨了眨眼,忍不住深呼吸了兩口。
高逸……不,是展逸。
展逸讓自己去會尤蔓葵,並不是什麼她是最合適的人選。而是因爲他一早就知道自己和他的後媽白百合之間的關係。展逸的母親死在了火海里,他一直懷疑是白百合找人做的,所以……他找到了白百合的親生女兒。
難道展逸是想自己被尤蔓葵弄死?
想到了這裡,左言溪又忍不住想到了李葉舟說過的:“高逸別人不選,偏偏去選你去和尤家打交道的原因?”
左言溪從前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爲她從始至終沒有懷疑過高逸。
甚至連她所知道的名字,都不是他的本名。原本她以爲高逸是拯救過自己的人,卻沒有想到正好相反。他根本就是想要借尤家的人想弄死自己。
左言溪聯想到這一點,只覺得點點冷氣隨着自己的胸口遍佈了全身。虧自己還那麼相信他,聽他說護自己周全的時候,還覺得感動萬分。
現在想來,自己就是一傻x。
“這些東西,你是怎麼拿到了的?”左言溪問道。
喬偵探那邊沉默了半晌,纔開始輸入,“我自然有我的辦法。是我在雪兒的遺物中看到了很多你們小時候一起玩過的東西,還有一些照片。我想她在冥冥之中,也希望我能夠幫下你。左言溪,雖然你們倆人當中,她一直都是比較強勢的一方,你也經常你會受她欺負。但其實,你在她心目中是非常重要的。比其她任何朋友都重要。我看到她放那些東西的盒子裡,還留了一張紙條。說希望永遠是閨蜜。看字跡,應該是在一年以內寫的。”
左言溪看着這段話,忍不住雙眼發酸。
“她和方亮傑的事,我一直都知道。她表面上雖然跟我說,恨你搶了方亮傑。爲什麼偏偏是你。但實際上,她也沒有做過太傷害你的事,懷孕以後,甚至也想要一直瞞着你父親是誰。所以,你還是原諒她吧?”
談到了這裡,左言溪忍不住淚流滿面。以秦依雪懷孕的時間來看,她和方亮傑明明就是在自己結婚以後,還混在了一起。方亮傑抱着什麼樣的心思自然不必說,他那時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可是秦依雪呢?
左言溪嘆了一口氣,現在糾結這些也沒有任何意義。感情的事情沒人能夠說得清楚,而且秦依雪也已經去了。
“我和方亮傑已經離婚了。並且……我從來沒有想過恨她。”左言溪在沉默了良久以後說。
喬偵探很快就回復過來:“你們離婚是因爲那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