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你這是幹什麼!”範芸見兒子往自己的身上插了一刀,嚇得臉色都變了。
他將刀拔了出來,一時之間,溫熱的鮮血迅速地往外流着,很快,他雪白的襯衣便染上了一大片觸目驚心的血跡。
“如果沒有楚歌,我寧願去死!這樣,你們能同意把她留在我身邊了嗎?”冷曦澤忍受着巨痛,硬支撐着站立着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腹部的疼痛通過神經傳遞到他的大腦,劇烈的疼痛一時將他的整個大腦完全佔據。他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摔倒,還好他眼快地伸手扶住了會議桌。
“兒子,你怎麼這麼傻呢?”範芸心疼地跑過去,扶住她的兒子,因爲心疼,她的眼淚早已衝破了眼眶。
“還是不能同意嗎?”冷曦澤用雙手支撐着身體,勉強擡起頭,可是冷左豪卻還是那樣緊閉着嘴脣。
“老爺,你快同意啊!我們可就只有曦澤一個兒子啊!”見丈夫遲遲沒有答應,範芸回頭衝着他說道。
冷左豪冷眼看着離自己僅有幾步之遙的兒子,眼神冰冷:“你就這麼愛她?甚至可以連命都不要?”
“對!我愛她,勝過我的生命!”冷曦澤說這話的時候,額頭上早已沁滿了豆大的冷汗,可是他的話卻那麼有力,像是用盡了他全部的力量一般。
原來他愛她,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冷左豪第一次在兒子的面前敗下陣來,良久,他才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個字:“好!”
聽到父親說出這樣一個字,冷曦澤竟然很開心地笑了起來,他終於可以給楚歌一個安穩的家了!
可是就在下一秒,他就因爲失血過多,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兒子!兒子!你怎麼了?你可別嚇媽媽啊!”範芸見兒子倒到了地上,嚇得一時完全亂了分寸。
冷左豪還保持着一點的清醒,他快速走到會議室的門口,打開門走了出去。
很快,便有幾個醫生護士走了進來,將冷曦澤擡到手術車上,然後便推着他往手術室的方向跑去。
冷左豪和範芸也跟着來到了手術室的門口。
等待的過程中,範芸一直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默默流淚。
“你先別急,兒子不是還沒有說怎麼樣嗎?”冷左豪見妻子一直不停地掉眼淚,於是安慰道。
“你還知道他是你的兒子啊!”範芸的怒氣無處可發,於是也只能全部都發泄到丈夫的身上,“我早就跟你說過,既然他那麼喜歡楚歌,就讓他們倆在一起算了,可是你卻偏偏固執得要命,這下好了吧!如果兒子有什麼不測的話,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聽着妻子的話,冷左豪不再言語了。看着兒子爲了楚歌受傷,做出那麼多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來,他發誓不管怎麼樣,他是絕對不會同意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所以他才趁着兒子出國的這段時間,策劃了將楚歌送出國。
可是好像他這次真的做錯了,他低估了楚歌在兒子心目中的份量。
兩人一直沉默着,直到手術室的門再次被打開。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範芸離門口的位置較近,於是先跑了過去。
“夫人,您放開好了,總裁的傷並沒有什麼大礙,雖然傷口比較深,但是好在並沒有傷到什麼內臟。”醫生向她說道。
聽到他這麼說,範芸纔算是稍微放心了一點。她回頭,瞪了一眼冷左豪:“別忘了你自己承諾過兒子的話!”
說完,她便跟着護士一起推着兒子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冷左豪站在原地,眉頭還是那般深皺着。或許,他是不應該插手晚輩們的感情了吧!
在病房裡睡了好幾個小時,冷曦澤這才睜開了眼睛。
“兒子,你醒了?”見兒子睜開眼睛了,範芸趕緊起身,“你餓沒餓?媽給你吃點東西?”
“父親呢?”冷曦澤四周看了一眼,卻沒有看到父親的蹤影,他是想問他,剛剛在他昏迷前,他說的“好”是不是真的表示他同意他跟楚歌在一起了。
“你放心,”範芸看着兒子,“你爸已經不反對你跟楚歌兩人在一起了,現在安心養傷吧!”
聽到母親的話,冷曦澤這纔算是放心了下來。
“兒子,你怎麼這麼傻?即使再愛楚歌,也不能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來讓我們接受楚歌啊,你這樣做,值得嗎?”範芸心疼地看着兒子。
“如果用這樣的方式能讓父親和您接受楚歌,那麼我覺得,值!”冷曦澤看着母親,眼裡透着堅定。
其實他也沒想過要用這麼極端的方法,可是他似乎把所有能想到的辦法都試過了,他們還是不能接受楚歌,無奈之下,他才決定這樣做的。
他其實是在賭,賭他們還是有那麼哪怕一點是愛他的。
不過最後好在,他賭贏了!
“那個楚歌到底有什麼好?”範芸實在想不明白,她到底好在哪裡,能讓自己的兒子對她這般癡迷。
對了,楚歌!
“現在幾點了?”冷曦澤這纔想起楚歌來,他拉住母親的手,問得有些急迫。
“快到下午四點了,問這個幹什麼?”範芸不知道他爲什麼問這個問題。
“什麼?”怎麼都到了下午了?冷曦澤吃力地坐起身,想要去拔插在他手背上的針頭。
“你幹什麼啊?”見兒子想要去拔針頭,範芸趕緊伸手阻止。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冷曦澤說着,還是執意要去拔針頭。他早上就出了楚歌的病房,現在都下午這麼晚了,楚歌一定會擔心他的。
“是因爲楚歌嗎?”範芸心疼地看着兒子。
冷曦澤並沒有說話。
“你放心好了,我已經跟劉浩南說過了,讓他跟楚歌說,你有急事需要到公司裡處理一下。”範芸又說。
聽到母親的話,冷曦澤這才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他看向母親,此時的她眼裡還噙着淚花。
“這兩天你就在這裡靜養吧,楚歌那邊你也放心好了,既然你父親答應了你們可以在一起,那他就不會再把她送走了。”見兒子還在擔心,範芸又繼續說道。
正在此時,冷左豪走進了病房裡。
兩人都朝他的方向看了過去。
冷左豪沉着臉,猶豫了一下,走到兒子的牀前:“你放心,我不會再動楚歌一下了。”
“聽到了嗎兒子,你爸都這樣說了,你還是好好在這裡養傷吧。”範芸本來還在擔心自己的丈夫會再說點什麼讓兩父子吵起來,聽到他的話,總算是放心了下來。
“不過……”冷左豪忽然又話鋒一轉,將兩人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雖然我答應不再對楚歌怎麼樣了,但你也別指望我會接受她成爲我們冷家的兒媳婦!只要有我在,她就別想再進我們冷家的門!”
“老爺,你這是……”聽到丈夫的話,範芸想要勸他。
“你別勸我了,這是我能作出的最大的讓步!”知道妻子要勸他,冷左豪開口將她的話打斷。
“好。”冷曦澤聽到父親的話,本來還是挺難受的,但想着能得到這樣的一個結果,也很不容易了,於是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
以楚歌的善良和耐心,他相信遲早有一天,他們會接受她的。退一萬步說,如果父親永遠都不能接受她,那也無所謂,他會用他更多的愛來彌補她和孩子的。
病房裡又安靜了下來。
本來冷曦澤跟父母之間,平時的溝通就很少,再經過這麼多事情,他們之間像是更沒有什麼話題可說了似的。
只是再待了一會兒,冷左豪便提出離開,本來範芸還捨不得走的,卻還是被丈夫給拉走了。
見董事長他們都走了,劉浩南這才走進病房裡。
“總裁,您怎麼能用這樣的方式來逼董事長他們接受楚小姐呢?”一進病房,劉浩南便忍不住說道。
總裁可是萬金之軀,萬一他有什麼閃失,楚歌怎麼辦?集團怎麼辦?
“放心,我自有分寸,”冷曦澤半躺在病牀上,想起楚歌,於是又說,“這件事情,不要讓她知道。”
“您爲楚小姐做了這麼多,爲什麼不讓她知道呢?”劉浩南自然明白總裁說的“她”指的是誰。雖然知道總裁這樣做是不想讓她擔心,但是他覺得總裁爲她付出了這麼多,應該讓她知道。
“我說怎麼做就怎麼做,別問那麼多爲什麼了!”冷曦澤不想再就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於是語氣有些強硬地說道。
唉,總裁總是這樣默默地爲楚小姐做着事情,卻不想讓她知道。劉浩南無奈地嘆了口氣。
“把我的手機給我。”冷曦澤想了一下,這麼久沒有看到楚歌,很想她了,於是說道。
劉浩南無聲地將手機遞到他的手裡。
冷曦澤坐直身體,輕咳了一下,覺得自己的聲音沒什麼異樣了,這纔打通了楚歌的電話。
“曦澤?”楚歌的手機放在牀頭櫃上,聽到鈴聲響了,看到是他的電話,馬上接了起來。
好像自從這次住院以後,她稱呼他從原來的“冷曦澤”變爲現在去掉了姓,直接叫“曦澤”,每一聲聽到冷曦澤的耳裡,都是那麼刻骨銘心。
“不好意思,公司裡忽然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我過來處理一下。”隔着電話,冷曦澤充滿歉意的聲音傳了過來。
“沒關係,有事情你儘管去忙,我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聽到他說的話,楚歌趕緊回道。
“我父母那邊……”冷曦澤看了一眼窗外,“你放心好了,他們已經不反對我們在一起了。”
“怎麼忽然就不反對了呢?你今天跟他們說什麼了?”楚歌很好奇,明明在昨天的時候,他的父親還一副絕對不允許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架式,甚至還決意將她送出國去,永遠地藏起來,僅僅過了一天,他的態度怎麼就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呢?
“或許,是他們知道你懷孕了,所以就同意了吧。”冷曦澤解釋道。
“是因爲這樣嗎?”楚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腹。
“嗯。”冷曦澤並不擅長說謊,於是只能儘量說得簡短一些。
冷曦澤感覺說話都牽動着肚子上的肌肉,傷口更是疼得厲害,再跟她聊了一會兒,他怕楚歌聽出他聲音裡的異樣,於是說了句明天再去看她,便收了線。
“你去安排兩個頂級護理,讓她們好好地照顧楚歌,如果有什麼失職,我讓她們性命難保!”冷曦澤收好線後,又對劉浩南說道。
“好。”劉浩南答了一聲。
一切都安排好後,冷曦澤坐在牀上,望着窗外的天空發起呆來。
雖然他此時很想見到楚歌,很想由他來親自照顧她,但是他身上的傷說不嚴重那也是假的,爲了讓父親能接受她,他的那一刀插下去可不是隨便想要騙騙他們的。雖然他知道插的那個位置不至於鬧出人命,但是因爲插得比較深,所以到現在都還痛得厲害。
不過只要想到他受這樣的一點傷,父親就同意他們在一起了,他覺得一切都很值。他說過,他會給她一個完整的家的,等到他們都從醫院裡出去了,他就會向全世界的人宣佈,她是他冷曦澤明媒正娶的妻子!
第二天,劉浩南進到冷曦澤病房的時候,他已經洗漱好了。劉浩南按照他昨天的吩咐給他帶過來了一套西服。
接過劉浩南遞給他的衣服後,冷曦澤脫下病號服,將襯衣穿到了身上。
“總裁,您的傷口都還沒有癒合,還是不要到處走動爲好。”劉浩南上前勸道。
“我沒事。”冷曦澤邊說着,邊不停地換着衣服。換衣服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傷口,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劉浩南只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但卻沒有再阻止。只要是總裁決定的事情,基本上很難再改變。他想做的事情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他一定是擔心楚歌,所以想要過去看看她吧?
不一會兒,冷曦澤便將西服套在了襯衣外面。
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以外,他的表情看不出來此時他傷得很嚴重。
冷曦澤沒說什麼,轉過身,就往楚歌的病房走去。
她的病房在走廊的盡頭,雖然平時看起來不怎麼花工夫的路程,在此時的他看來卻困難重重。他用手捂着傷口艱難地往她的病房走着。
好不容易走到了她的門口,他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
房間裡的光線因爲沒有拉開窗簾,顯得有些暗。楚歌躺在牀上,安靜地睡着。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做着一個好夢,她的嘴角還掛着一抹微笑。
看着她,冷曦澤也不自覺地在嘴角揚起了一抹弧度,身上的傷也不似剛纔那麼疼了。
楚歌就像是他的良藥,即使有再大的困難,再多的痛苦,但只要一看到她,他就像是滿血復活了一般。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存在,楚歌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他站在牀邊,朝他笑了笑,掙扎着坐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