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視而不見、無心理會、不屑一顧,不值得把寶貴的時間,留給這種人。
我雖是鄉下來的,但像她們這種人,最能引起我的不喜,又俗又土,我懶得跟這種人計較。
“我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們,法庭已批准我們的申請,允許我們帶老奶奶,住進你們家。不,準確地說,應該是老奶奶的家,只不過是被某些沒有良心的人,趕了出來。”我站在原地,不喜不悲,安安靜靜地說道。
在一旁的晨州,默默地看着我的側臉,彷彿能從我的側臉,看到了些最真實的東西。今天的樂小姐,亦是穿着一身休閒型的西裝套,一頭及肩的秀髮,從氣質上看,似夾雜着許多渾然天成的氣質,不知樂小姐有沒有略施粉黛,白皙的臉龐,依然遮蓋不了,屬於農村人的紅彤彤;五官雖立挺,但整體看起來,就算遮去了那兩個,類似腮紅的臉頰,也遮蓋不了屬於樂小姐的土裡土氣。
樂小姐的相貌,算長得不錯,但狹長的杏眼,迷人之中,似乎缺少了點什麼?
就是因爲這雙,看起來頗有色彩,又缺少色彩的眼睛,遮蓋不了她的土裡土氣。
與幹練、沉着冷靜的氣質中,融合起來,還是頗有一番迷人的味道。
深知樂小姐的性子,是屬於善良、溫婉的那種,但經過此刻,我彷彿認識到了另一點,彷彿知道了,其實樂小姐最內心的深處,並非是溫婉這麼簡單,似乎,盛着與顧維律師相似的,無情,與冷靜。
但她的那種無情,不是像顧維律師那般,果斷決絕,而是屬於女人的,經過一些事情後,心裡學會沉澱的無情。
不再因爲一件事,心情變得此起彼伏。
難道,一夜之間,樂小姐就變了個人似的了?
然而,即使給我是個可能,我也不會相信。
我相信一件事,能在一夜之間,改變一個,但看樂小姐這樣子,顯然不是。
或許是因爲她堅強吧,才讓我產生了錯覺。
“什麼?!回我們家住?憑什麼!”梅芳一驚一乍的說道。
似有那種,若我們執意,就阻攔不讓我們進的樣子。
“法律上剛剛新加了規定、條款,凡是不贍養老人,虐待老人,都屬於犯法的行爲!”我雙眼沉着冷靜,在梅芳和振東之間,來回遊移。
梅芳被我這樣深邃而又犀利的眼神,給嚇到,彷彿像是收到了,能鎮住她的東西,害怕得,步子不禁往後挪動,身子也靠近了她丈夫一些,泛着一臉的膽怯的神色看着我,道:“你也說了,是虐待老人,可我們現在沒有,你從哪裡找得到,我們虐待她的證據?!”
她朝老奶奶高揚下巴,眼神切換看向老奶奶時,又變化爲那種囂張跋扈的眼神,真的是,欺軟怕硬!
果然是屬於土裡土氣的一種人。
有這麼幾種人,第一,徹底的壞,第二,表面壞,但心裡不壞,第三,就是像她們這種,不論是說話的方式,還是與人相處的態度,都土得沒法接受。
我最不能接受的,不是第一第二種,反而是最後一種!
比我這個農村人還土!
晨州看到這裡,彷彿明白了什麼,原來讓我產生錯覺的,竟是樂小姐刻意表現出來的冷靜、帥氣。
屬於律師應該有的。
“對,我說了,我是說了虐待老人,是屬於犯法的行爲,但你好像忘了,我前面還說了,不贍養老人,也屬於犯法行爲。”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神頗有輕蔑的色彩,彷彿,故意表現出來,似看着眼前這兩個傻逼一樣。
“什麼?這也算?!”梅芳太不願意,太不甘心。
不敢去相信,法律竟新增了這些規定,還偏偏碰上這時候,你說巧不巧?
她是怎麼都不肯答應,讓這死老傢伙再住進來的!
她們纔好好地生活了一段時間,這死老傢伙又來搗亂!是不是看不得她們過得好!
她這輩子,可真夠倒黴,命可真夠苦,居然嫁給了這種家庭,來受這種不必要的氣!
“若你不相信,可以隨時打電話去詢問。如今網絡那麼發達,你也可以上網去查。”此時的我,心裡多了幾分緊張,我強力隱忍住,掩飾住,儘量不表現在表面上。
我在賭,也不在賭。
賭一個人的內心。
如果一個人,還有點良心,如果她們心虛了,她們自會過不去這個坎。
我也做好了準備,她們去搜索、詢問後的結果。
但凡是一個正常人,都會有這種舉動,但,我比較相信,前者。
一個人的良心,就好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在你心虛的時候,及時爆炸開來。
所以,相對後者,我比較看好前者。
甚至滿懷期待的,等着看她們的投降。
“小的時候,父母撫養我們,長大了,我們就應該贍養父母,我想這點,你們應該懂得吧?”
看着她們夫妻倆面面相覷,準備投降的臉龐,還盛着點猶豫,我及時說出了這句話。
“就算!法律上有這種規定,也用不着住進我們家啊,我們可以給錢,讓她自己去生活!”梅芳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
她想破腦袋,想盡一切辦法,一定要將這死老傢伙,攔在門外!
“據說,這間房子是老人家的,是老人家的丈夫,在生前,趁房子只賣兩千元一間的時候,買給老人家的。是你們搶了老人家的房子,再把自己的房子賣了,把老人家趕回老家自己生活。這些前後聯接得上的事情,我現在就可以立刻告你!”
“哎呦,行了行了,我的姑奶奶,我服了你總可以了吧!”梅芳再也說不過我,被我說到腦仁子巨疼,彷彿有人在拿着錘子,敲打她的腦部一般,疼得都快要碎裂了。
而後她又看向老奶奶,一臉無奈,且投降的說道:“我服了你了,總行了吧,我的老祖宗!”
眼神,還是改不了的惡狠狠。
老奶奶害怕得,不敢去看她,直往後退步。
“老傢伙!你不要再裝了,聽到沒有!真想不到,你一個,都快要進入泥土裡的人了,陰謀詭計還這麼多!”
“那句話說得好,薑還是老的辣,老傢伙,你可真夠厲害!”
老奶奶被她嚇得,越來越害怕,鬆弛的臉龐,揪成一團,委屈得讓人萬分心疼。
我聽到“老祖宗”那三個字,立刻避諱到脫口而出,“請你放尊重點!”
我將老奶奶護在身後,正言厲色的說道:“以後,不論是行爲,還是言語,任何有一點不尊重老人家的意思,我都可以視爲違反!”
梅芳被我突然一喝,探出來怒瞪着老奶奶的頭部,被我噎到鎖了回去,膽怯着,閃躲着我的眼神。
當她不經意地擡起頭,再看向老奶奶時,老奶奶還是那副可憐兮兮,十分委屈的樣子,有苦說不出,有話不能說,梅芳被氣到,只覺又要一股氣團,從她的腳底處升騰而起,凝結在她的心臟處,被悶得無可發泄,帶動着她的全身筋脈,五臟六腑,最後她實在忍無可忍,轉頭衝着振東怒吼道:“你快氣死我了!”
說完,扔下一直被她牽着的女兒,走進客廳。
振東被吼到不明所以。
他可真夠倒黴啊!
“奶奶,你這是要搬回來住嗎?”緘默不語的小女孩,突然開口說道。
她叫林芷欣,今年四歲。
這是我站在這裡到現在,第一次正眼看她,幸好,相貌不像她媽媽,長得一副惡狠狠,又刻薄的樣子,端正的五官,白皙的臉龐,長得像她爸爸,梳着兩條辮子,穿着一條白色的公主裙,懷裡抱着一隻棕色的熊娃娃的樣子,是個可愛的小女孩。
可是,小小年紀,就學會欺負奶奶......
可是,爲什麼我從她的神色上,與眼神裡,看不出一絲異樣?
反而是,想跟奶奶親近,但跟奶奶又陌生的樣子。
是我的錯覺,還是說,這孩子,也跟她爸媽一樣?
老奶奶擡眸看了她一眼,眼裡的色彩,閃亮得太快,讓我捕捉不到,之後,沒有迴應小女孩。
林芷欣還想再說些什麼,裡頭的梅芳,傳來一聲高呼:“欣欣!進來!還有,閒雜人等,想要住進來的,麻煩另付房租!不包吃,水電費另算!”
老婆一聲令下,振東便牽着女兒,走進客廳。
我看着這父女倆的背影,突然有些懷疑,這單案子,怕是沒那麼簡單。
那小女孩......
我轉頭看向晨州,沒話說,也要打聲招呼,誰知我一轉身他就說,“樂小姐自己小心點,有什麼事,立刻給我打電話!”
“走吧,老奶奶。”我點點頭,扶着老奶奶走進去。
身後,傳來揚長而去的車聲。
站在客廳裡,我打量起了一樓的裝潢,與設計,傢俱與電視等,都是嶄新的,全新的,腳下的瓷磚,也亮得能倒映出人的影子,裝潢和設計新時代到,像一間公寓那般。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不是平民房。
房子相當的大,客廳足足有十幾平方米,廚房是客廳的縮小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