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118月初照(8) 5000+
“喂?”蘇漾摁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的男人卻是沉默了數秒,“顧延庭?”
蘇漾試探性地看口,心底有些慌亂,怎麼會忽然打了電話過來又不說話了呢?就當蘇漾準備再開口的時候,顧延庭說話了。
“蘇漾。”
“恩。”
男人的聲音磁性低沉,從第一次在機場見到他的時候,蘇漾就覺得他的聲音好聽的過分。隔着遙遠的距離,蘇漾似乎還是能夠看到他在說話的時候,眉心微微蹙起,話語有些煩悶的語氣姣。
“我在。”蘇漾又補充了一句,可定的語氣。
雖然是半夜被吵醒,但是說實話,蘇漾並不鬱悶。相反的,她倒是希望着顧延庭打電話來。哪怕是吵醒正在熟睡的她秈。
“我很想你。”顧延庭壓低了聲音開口。
此時他仍舊站在書房內,落地窗外面,下起了鵝毛大雪。雪很大,晶瑩分明。
蘇漾的心底沒來由地咯噔了一下,她嘴角略微抽搐,含笑,將自己的脖子深深埋在了溫暖的被窩中,只剩下頭式露出被子外面的。
嘴角不自覺地勾起溫暖的弧度,右嘴角的梨渦慵懶迷人。
但是她卻是沉默着,並沒有開口說“我也想你”這樣的話。她仍舊在等着顧延庭開口。
顧延庭低了低頭,數十個小時未閤眼,他已經很累很累了。但是卻仍舊給蘇漾打了一個電話。
他被林菁的事情弄得心煩意亂,卻並不打算告訴蘇漾這件事情。有些骯髒污穢的事,由他來承擔,解決便好了。在顧延庭的心裡,他只希望蘇漾所見到的一切都是乾淨的。
蘇漾還渾然不知,發現顧延庭不說話,於是便開口:
“你怎麼了?這麼晚不睡覺,不會還在片場吧?”蘇漾擰起了秀氣的眉心,話語裡面有些不悅,“顧延庭,你不要命了嗎?”
蘇漾有些抱怨地開口,在她的印象之中,顧延庭一直都是一個作息極爲規律的人,從來不會這麼晚還不睡覺,夜生活也很少。一般他大半夜不睡覺抽風的時候,不是在跟陸北喝酒,那就是在片場了。
顧延庭的眼眶因爲長時間不閉眼很疲憊導致有些疼痛,微微泛紅。他咬了咬牙,強擠出一絲笑意:
“恩。拍攝到尾聲了,這兩天就可以結束。”
他撒了謊,是不希望蘇漾擔心起疑。林菁的事情,她還是不要知道的爲好。
蘇漾蹙眉:“你不用休息嗎?你還真以爲自己是鐵打的?顧延庭,我告訴你,我現在還在生氣,你別再惹我了。”
蘇漾最後的幾句話有些嬌嗔,對別人她是絕對說不出這樣溫柔的話語的,獨獨對顧延庭,她還是能夠開口的。
顧延庭被蘇漾的話逗笑了,原本的疲憊在臉上一掃而空。
“馬上結束。”
“結束後回家洗個澡,早點睡。對了,明天如果有拍攝就全部取消,你不是導演嗎?連這點權利都沒有?”蘇漾抱怨着。
“如果取消,損失是不可估量的。”顧延庭苦笑,蘇漾想得很簡單。不過他倒是喜歡她這種簡單的心思。
女人,何必太複雜。他保護她就好,有他寵着就好了。
蘇漾咬了咬下脣,心底有些心疼:
“你這些年在美國拍了這麼多電影賺的還不夠?我看你,快跟顧長寧一樣,鑽到錢眼裡去了。”
蘇漾是開玩笑的話語,但是無意間提到顧長寧的時候,還是讓顧延庭略微怔了怔。
“蘇漾。”顧延庭沉了眉心,開口,“如果我和顧長寧這場仗,我輸了,你可以選擇離開我。”
顧延庭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因爲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在顧長寧的不擇手段面前,很多事情都是徒勞掙扎。
顧延庭做不到像顧長寧那樣的殺伐決斷,太狠心的事情,他終究還是會下不了手。但是顧長寧卻不同,在顧長寧的字典裡,向來都只有兩個字“錢”“利”。其餘的,他都不會在乎。
蘇漾聽得心底一愣,她有些緊張地坐直了身子,酒店房間內的暖氣開的很足,但是蘇漾仍舊覺得冷的冰寒刺骨,不禁渾身哆嗦了一下。
“你瞎說什麼?是出什麼事情了嗎?”蘇漾緊張了起來。
顧延庭沒有回答蘇漾的問題,而是繼續自己剛纔所說的話:
“如果我輸了,會是一無所有。蘇漾,我尊重你的選擇。”
“顧延庭,你這是在向我道別嗎?”蘇漾咬緊了下脣,心底有些不甘心,心底煩悶莫名覺得很堵,“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什麼。只是,想跟你說說話而已。”顧延庭的隱瞞讓蘇漾心底覺得很不痛快,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口:
“你不是說,不希望我們之間有所隱瞞的嗎?顧延庭,告訴我,有些事情,我們可以一起承擔的。”蘇漾蹙着眉心開口,耐心地說完每一句話。
顧延庭在聽到蘇漾溫柔的話語之
後,心情變得舒暢了不少。
“如果是樂事,一起承擔也就罷了。但是蘇漾,苦事,還是我來承擔。”顧延庭偶爾也說一把情話,雖然聽上去有些矯情,但是卻說得蘇漾心坎裡很酸很酸。
在遇到臨海醫院那個護工婆婆之前,如果顧延庭說這些話,蘇漾可能還會覺得他滿口胡話,明明一直在騙她,卻還要假裝說着情話哄她。
但是現在她相信了,顧延庭說的每一句情話,確實都是從心窩裡暖出來的。
蘇漾吸了吸酸溜溜的鼻子,開口,話語晦澀隱忍:
“顧延庭。前兩天,我遇見了一個老婆婆。”
“壞人?”顧延庭竟然蹙眉脫口而出,蘇漾眼眶通紅地嗤笑出聲,他還真是擔心地過分了。
“有些事情,等我們見面說吧。等你處理好顧氏的事情,我再回來。”蘇漾咬了咬牙。
她很想很想顧延庭,想到哪怕現在見一面也好。
但是她不想介入顧氏的任何一件小事之中,她不想再被顧家兩兄弟當做利用的工具。
躲在J市,似乎是最好的方法了。
“我尊重你的選擇。”顧延庭沉了沉聲音,“晚安,蘇漾。”
他收了線,蘇漾卻是放下手機低聲抽噎了起來。瘦弱的脊背一起一伏的。
顧延庭,他都不知道挽留的。
如果他說一聲,現在他就想見她的話,她也就回去了,或者是告訴他她所在的地址,讓他來接她回家。但是他沒有。
女人在心眼裡其實都是矯情的生物。有時候男人說幾句話哄一鬨就好了的事情,男人不說出口,女人就會在心底生悶氣。
蘇漾的悶氣,實在是被顧延庭慣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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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氏。股東大會。
顧長寧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一身剪裁精緻得體的西裝,勾勒出修長的身形,顯得更加英俊。
但是今天這樣的日子,卻是沒有人有心思去欣賞他的英俊。
因爲在場的所有股東都在等着,這顧氏執行總裁的位置,到底會花落誰家。
幾天之前顧長寧就已經對媒體公開了消息,聲稱今日會在顧氏舉辦股東大會投票決定,那個執行總裁的位置,究竟鹿死誰手。
當然,候選人只是在他和顧延庭之間。
此時的顧延庭仍舊在前往顧氏的車內,陳叔親自從顧宅回來替顧延庭開車,送他去顧氏。
原因是這兩天連夜的降雪,一來是路面非常不好開;二來是顧延庭的腿疾因爲天氣的緣故又復發了。
陳叔知道顧延庭什麼時候會發腿疾,於是早早地就來了別墅接他。
同行的,還有手中拿着公文包,裡面裝着一沓厚厚的文件的宋遲銘。
“這兩天,辛苦宋律師了。”
車廂內,暖氣籠罩。顧延庭和宋遲銘一起坐在車的後駕駛座上,顧延庭的眼神只是略微瞥了一眼宋遲銘。
宋遲銘的眼底有兩片青雲,這幾天一直都是不眠不休地在找證據,力求絆倒顧長寧。
顧長寧私下裡威脅過他很多次了,但是宋遲銘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人,脾氣又倔強,一直不肯屈服。
今天的股東大會,他作爲顧延庭的律師顧問,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
“只要你能夠贏,辛苦是值得的。事情結束之後,我會回美國。之後,還是希望你對蘇漾好一點。”宋遲銘看着顧延庭,語重心長的開口。
他最擔心的,還是莫過於蘇漾受一丁點的委屈。
顧延庭輕笑頷首,話語輕鬆,不像是一個即將要“上戰場”的人。
“宋遲銘,沒想到你的初戀情結,還挺濃的。”
調侃的語氣,不像是顧延庭的風格。但是這話確確實實是從顧延庭的口中說出來的,聽來,有些好笑。
宋遲銘眉間晦澀,他可沒有顧延庭那份好心情。
“什麼初戀情結不過是說的好聽了罷了。其實,就是自己倔。”宋遲銘苦笑,眼睛望向窗外,沒有再開口說說話。
車子疾馳到了顧氏門口停下。大門口已經被記者團團包圍住了。
顧長寧早早做好了陣勢,引得一大波媒體爭先恐後地來到這裡,不過是爲了製造噱頭罷了。
車子平穩地停在了門口,顧延庭看着門口涌過來的人.流,眉心沉了沉。
他厭惡擁擠的人羣,更加厭惡被千萬雙眼睛盯着的感覺。很好,顧長寧從一開始就將了他一軍。
顧長寧知道他厭惡什麼,就偏偏給他安排什麼。還真是用心良苦。
顧延庭嘴角劃過一絲冷笑,但是卻很快消失。陳叔過來替他打開了車門,從他那兩條修長的雙腿邁出去的一剎那,鎂光燈瞬間簇擁而來。
啪啪的聲音縈繞在耳邊,讓顧延庭心情煩悶。
顧長寧特地安排了這麼
多記者前來,不過是爲了擾亂他的思緒和心情。但是顧長寧忘了一點——顧延庭是導演,一向都是在鎂光燈中穿梭的,就這點鎂光燈,還不足以讓他覺得崩潰。
職業素養,當然還是有的。
宋遲銘走在顧延庭的身旁,幾乎是所有記者都注意到了這一點。
“宋遲銘!快看那是宋遲銘!”不知道是哪個記者在人羣中大喊了一聲,更多的目光被吸引了過來。
“宋狀,您怎麼會出現在國內?難道您要作爲顧延庭的法律顧問嗎?”一個被擠在最前排的記者拿着錄音筆大聲問宋遲銘。
宋遲銘有良好的職業素養,縱然慌亂但他還是頷首:
“恩。我是顧二先生的法律顧問。”
話一落地,全場譁然。
保安帶着顧延庭和鬆弛穿梭過人羣,終於走進了顧氏。
顧氏內,今天全體員工都放假,空蕩蕩的大廈顯得很安靜很安靜。沸騰的人羣都被上百個保安堵在了門外。
顧延庭和宋遲銘兩人走到了電梯前,顧延庭伸手摁下了電梯的按鈕,饒有興致地側過臉去看向宋遲銘。
“在人前吹噓,不像是宋律師的性子。”
剛纔在記者面前,顧延庭以爲宋遲銘不會回答那個問題。畢竟宋遲銘在律師界已經是精英翹楚,完全沒必要理會有些娛樂八卦性質的問題,而且他的性子也並不是熱心回答記者提問的那種,所以,剛纔的回答倒是出乎顧延庭的意料之外。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一樓,宋遲銘讓顧延庭先走了進去,自己則跟在後面,站定後開口:
“有時候,還是要懂得圓滑一些。不是嗎?”宋遲銘扯了扯嘴角,“在記者面前造個勢罷了。”
“恩。”顧延庭輕笑,全然看不出一絲緊張的心情。
當兩人到達會議室門口的時候,景象倒是讓顧延庭心底略微吃了一驚。
顧長寧這次是出大招了,此時顧長寧站在會議室內,身旁有數個看穿着模樣像是律師一樣的人,宋遲銘仔細看了一眼,都是律師界的前輩。
“這下,有些棘手了。”顧延庭低聲對宋遲銘開口,話語裡才顯現出一點點擔憂來。
畢竟,這宋遲銘和蘇漾一般年紀,眼前的那幾個律師,少說也得四五十歲了,這經驗,應該比宋遲銘多很多。
但是宋遲銘卻是坦然,沒有迴應顧延庭,而是上前走了兩步走到了那幾個律師面前。
“陸律師,張律師……你…..”宋遲銘一個一個地指過去,但是到了第三個就記不起來是誰了。
顧延庭看着宋遲銘的舉動在心底略微輕笑。哦,他是故意的。
宋遲銘在綠世界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連圈子裡幾個名律師都不認識呢?
一旁的顧長寧雙手插在西裝褲縫裡,依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嗤笑道:
“宋律師連法律界的前輩都不認識,真讓人懷疑你做阿庭法律顧問的水平。”
但是話剛落,那個沒有被叫出名字的律師卻忽然開口,一臉笑意地看着宋遲銘:
“宋狀常年在國外不認識葉某也是應該的,我姓葉,是國杭律師事務所的一名律師。”
葉國杭,這個名字在法律圈裡是鼎鼎有名的,可以說,應該是現場顧長寧請來的那幾個律師裡面最有名氣最有威望的一個。
但是現在在宋遲銘面前,卻是笑意滿滿的樣子,甚至說……有些敬畏。
宋遲銘輕笑:
“抱歉,不認識。”
顧延庭站在宋遲銘的身後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看來,蘇漾這個老同學,真的沒有請錯。
但是顧延庭幾乎可以肯定,如果不是爲了蘇漾的話,宋遲銘不會這麼拼。
畢竟得罪圈子裡的前輩,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對他自己以後的路來說,肯定會有所阻礙。
一切,大概都是因爲顧延庭是蘇漾的丈夫。而宋遲銘相信,顧延庭會照顧好蘇漾。
看到顧長寧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綠,顧延庭便知道他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