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躍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他問道:“你這是提醒還是威脅?”
楊牧看着唐躍,微微嘆了口氣,說道:“唐躍,我也只是行動中的棋子,你也是,組長想要你做什麼,你應該比我還要明白。”
“他想要的不是單純的唐朝洗白吧。”
沉吟片刻,唐躍哼了一聲,冷冽道,“他要我跟罌粟一樣,成爲他部下的一員,幫他把地下世界掌握在手中。”
楊牧沒說話。
這是默認的意思。
既然地下世界的力量不可抹殺,那就讓官方的人成爲地下王者。
這就是鷹組的計劃。
“當然,人各有志,如果你不想爲國效力,我們也不會太過強硬。”楊牧再次開口,“只要我們確信唐朝對我們是安全的,會給予你們適當的自由。”
“那山羊呢?”
“他…他的自由只有組長能決定。”楊牧覺得沒辦法跟唐躍交流,自己把一切都解釋通了,他還在糾結最初的目的,那就是放掉山羊。
拘禁山羊,是用來換取鷹組對唐朝的信任,把他放了,信任同樣也就沒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就搞不懂!
“山羊年紀比我大,可他心悅誠服的叫我一聲躍哥,知道這是爲什麼嗎?”唐躍的語調突然降了下來,像是老友之間在訴說衷腸。
楊牧和罌粟同時一愣,恰在這時,咖啡也送來了,冒着香氣的咖啡,讓唐躍的聲音顯得更加柔軟。
陳琪卻是一個激靈,她的心中莫名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就好像唐躍隨時會離開她一樣。
“因爲他真心拿我當老大。”
唐躍說道,“老大是幹嘛用的,有人朝他吐口水,我頂着,有人朝他丟刀子,也是我擋着,你特麼自作主張的把他帶走,算怎麼回事?”
楊牧聽得有些震撼,之前他只認爲社團之間的兄弟,僅僅是口頭上的稱呼罷了,在他看來,社團裡那種充滿了背叛與遊離的所謂兄弟關係,根本就是對這兩個字的侮辱。
可現在他明白了,兄弟到了哪兒,都是兄弟。
“我很感動。”
楊牧用尊敬的目光看着唐躍,認真道,“謝謝你對我說的這些,如果我們之間的矛盾可以調解的話,我想我跟你之間,應該能成爲朋友。”
唐躍的眼睛裡頓時散發出精光,他強忍住得意搓手的衝動,問道:“既然是朋友,那你能幫我把山羊放了嗎?”
“不能。”
楊牧很有原則的回答。
唐躍的小臉立刻就耷拉下來了:“你大爺!”
說了這麼半天,合着是浪費口水呢!
唐躍似乎沒了跟他們廢話的興致,拿起桌上半熱的咖啡,一飲而盡,對着楊牧說道:“下次再見面,可能就是我劫囚的時候了。”
說罷,唐躍轉身離開,服務生湊過去的時候,他狠狠的指着楊牧的方向:“他結賬!”
朝罌粟歉意的笑了笑,陳琪也打過招呼,慌忙的跟上唐躍。
看着漸漸消失的兩個人,楊牧的表情瞬間變得無奈,他嘆息着說:“他也真是夠了,臨走都得放句狠話。”
“他那不是放狠話。”
罌粟卻是打斷楊牧,語氣肯定的說,“說不定他真有劫囚的膽量。”
回想起唐躍那充滿意外性的做事風格,罌粟覺得有理由相信,劫囚這兩個字的真實性。
這下楊牧覺得爲難了。
假若唐躍劫囚,那帶走山羊也就沒了實際的意義,到時候自己的任務算是完成還是沒完成呢。
算了,不想這麼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縱然唐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劫囚成功,自己還是一門心思跟罌粟聊天好了,約她出來可沒那麼容易。
在心裡左思右想之後,楊牧決定給自己放個小假,充分享受與女神罌粟在一起的時光。
“我去找他。”
還沒等楊牧說出半個字,罌粟突然決定離開,現實的殘酷性就在於此。
更殘酷的是,如風般的離開之前,罌粟還在桌上留下張百元鈔票,今天的咖啡錢。
楊牧覺得淚腺有些腫脹。
女生主動請客的話,折的不僅僅是男生的面子,更是在對男生說三個字:死心吧。
坐在車裡,唐躍的憤怒仍舊沒有平息。
甚至,如果跟在他身邊的不是陳琪,而是耗子,他真的有去劫囚的衝動。
“雖然我沒聽懂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我想,我應該能幫上忙。”陳琪也看出了唐躍的鬱悶,小聲道,“我爺爺認識不少京城軍區的人,我去求求他,幫你的朋友說幾句話吧。”
“不用。”唐躍拒絕道,衝着陳琪輕鬆的笑笑,“小事情,我自己就能解決。”
說完,唐躍擰動鑰匙,準備離開。
下一秒,後門突然被人拽開,罌粟一個閃身就坐了進來。
透過後視鏡看到罌粟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唐躍就覺得生氣,畢竟被人揹叛的滋味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抵消的。
唐躍淡淡道:“小姐,這不是出租車。”
“龍組。”
罌粟懶得理會唐躍的小肚雞腸,直接丟出來兩個字。
唐躍一愣,旋即臉色更難看,譏嘲的說:“知道你們鷹組跟龍組的關係硬,那怎麼了,把我逼急了,說劫囚就劫囚,誰也攔不住!”
“白癡!”罌粟面露不屑,她越來越懷疑,自己那天才般的妹妹,怎麼會喜歡上這種男人。
片刻後,罌粟還是說道:“我是說,你可以找龍組幫你的忙,他們跟鷹組一直處於對立關係。”
這對於唐躍,倒是個好消息。
因爲他曾經跟龍組的人打過交道,那人的代號叫做紳士,而他們在飛機上因爲榨菜偶遇,所以他稱呼紳士爲蘿蔔絲。
只是,龍組是否肯出手幫忙,那就不好說了。
唐躍收起思緒,問道:“我怎麼確定你是在幫我,而不是在害我?”
罌粟向來不是喜歡解釋的人,她說了一串電話號碼,然後說道:“信不信由你。”
“謝了。”
唐躍從罌粟的語氣裡聽出了微微的不滿,所以他知道罌粟所言非虛。
“山羊被關進了鷹組管轄的最高監獄,囚籠監獄。”罌粟繼續說道,“如果你想劫囚的話,我也不會攔着,另外,我見到過山羊一次,他託我轉告你一句話,前方路,險而艱,能避則避。”
“避個鬼啊,難道要他在裡面吃一輩子牢飯?”唐躍想也不想的反駁道。
“嗯,我走了。”
說罷,罌粟就下了車,來得快,去得也快。
坐在車裡想了一會兒,唐躍決定打一下罌粟提供的電話。
接聽電話的人語氣狐疑:“你是誰?”
龍組是神州最神秘的特種部隊之一,尋常人根本就不可能把電話打到那裡去,也難怪接電話的人會如此奇怪,唐躍笑了笑,禮貌性的說:“我找紳士。”
“今天不是探親時間。”對方顯得平和許多,卻依舊是拒絕的意思。
“…”唐躍汗顏了一把,繼續道,“我不是探親,找他有特殊事情,關於他的任務!”
“難道你就是那個秘密接頭人?”
唐躍哪裡知道對方說的什麼,但他想認了這身份,應該能快速的聯絡到蘿蔔絲。
緊跟着,唐躍就發出了一陣神秘的笑聲,說道:“沒錯,就是我。”
“那好,我去幫你叫紳士過來。”
對方不疑有他,只是在放下電話的時候,很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不是說接頭人是個娘娘腔嗎,這聽着也不娘呀,難道他是嘴裡不娘心裡娘?”
如果唐躍不是着急想要聯絡蘿蔔絲,真想一連串的髒話噴過去。
特麼的,什麼叫心裡娘?
那叫少女之心好吧!
呸呸呸,哥的心一點都不少女,全被你給帶跑偏了!
唐躍在心裡吐槽吐的正歡,片刻後,他聽見了久違的聲音:“是格蕾絲嗎?”
想必,這就是那個秘密接頭人的名字。
“滾你丫的格蕾絲,聽的出來我是誰嗎。”唐躍沒好氣的回覆道。
“海帶絲!”
當初,唐躍戲稱紳士爲蘿蔔絲的時候,紳士也毫不示弱,把唐躍叫做海帶絲,雖然二者都不喜歡各自的外號,卻也沒有否認什麼。
唐躍哼着笑了起來,說道:“聯繫你可真麻煩,要不是冒認我是什麼格蕾絲,估計那傢伙早就掛我電話了!”
“哈哈,小雷剛加入龍組不久,人比較木,別跟他一般見識。”蘿蔔絲爽朗的笑了起來,能夠再跟唐躍對話,讓他萬分興奮,“對了,你怎麼搞到這個號碼的?”
“鷹組的罌粟給我的。”唐躍跟紳士算是朋友,自然不會隱瞞什麼。
然而,紳士的語氣卻是瞬間變得的嚴肅了一些。
“你跟罌粟認識?”
下一秒,紳士突然又笑了出來,玩笑道,“她是個大美女,也難怪你能認識她。”
唐躍可沒有開玩笑的心思,戳破紳士的心思:“行了,不必套我的話,我跟鷹組的關係差得很,他們完全就是陰險的一逼。”
“那你給我打這通電話是…”
“我的兄弟被鷹組擄走了,爲的是逼迫我帶領唐朝洗白,但這本來就在唐朝的計劃範圍之內,他們完全是多此一舉,現在我找他們要人,不給了,你說說這叫什麼事兒,一羣吃飽了撐的傻叉嘛不是!”
唐躍表情陰損,毫不客氣的把整個鷹組損了個遍,說道,“虧得我跟罌粟有些交情,她說你們龍組能幫我解決這事兒,所以我這不就給你打電話了。”
不知道是唐躍說的信息太多,還是紳士完全聽傻了,反正等唐躍說完之後,電話那頭長久的沒有回答。
“湊,說話呀!”
唐躍忍不住提醒道。
“噢,不好意思。”紳士這纔回過神來,說道,“唐躍,我跟你透個底兒,這事我沒辦法幫你…”
“你大爺啊!”
“別急着罵人行嗎,我的意思是,我沒辦法幫你,但我可以請示分隊隊長,讓他幫你,如果他也沒辦法的話,我還可以請示組長。”
“呃,誰讓你說話大喘氣的。”
唐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而且我也沒罵你,我是想問問你,你大爺他老人家安好?”
估計那邊的紳士聽了這話,已經被冷汗澆遍全身了,他無語的說:“安好。”
“嗯嗯,那便是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