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姜平來說,現在醒着還不如死掉。
他隱隱感覺到,姜家最重要的隱經,很可能要守不住了。
這些人一看就不是尋常修者,有的是辦法得到隱經。
“少年人,你不要怕,我們沒有惡意。”
柳刀笑了笑,說道,“否則的話,我也不會拿出大還丹救你,一枚四品丹藥,難道還不足以彰顯我的誠意嗎?”
姜平頓時目瞪口呆。
他剛剛服用了大還丹嗎?
怪不得,體內似乎有取之不竭的力量涌現出來。
姜平想了想,小臉上多了一絲感激,抱拳作揖:“謝謝兩位大哥的救命之恩,這顆大還丹,我姜……蔣平肯定會還給你們的。”
“蔣平?”
柳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的名字叫做姜平吧,倡和非攻的姜家。”
一語就道破姜家的立世思想,柳刀再次令姜平目瞪口呆。
“不要急着否認,先看看這個。”
說着,柳刀拿出一枚令牌,交到姜平的手裡。
古樸的黑色玄鐵鑄就,而且篆刻在令牌上的字體,還是音塵界的古文字。
古文字與目前音塵界通用的文字有些類似,但要繁瑣一些。
只有那些族史漫長的豪門家族,其令牌上纔會篆刻古文字。
摸了片刻,姜平終於摸出古文字的內容。
“非攻令!”
姜平驚愕的張大嘴巴,說出那枚令牌的名字。
正是他們姜家的非攻令。
雖然姜平年紀尚小,卻也知道這非攻令的功用。
當初,姜家在音塵界名聲顯赫的時候,所有追隨姜家的勢力,手中都擁有一枚非攻令。
所有持有非攻令的勢力,都被稱作“姜系”。
“您……您是姜系的人?”
姜平難以遏制激動的情緒,結結巴巴的問道。
柳刀笑着點點頭。
然後,他做出一個令所有人感到震撼的舉動。
單膝跪地,將右拳置於心口處。
這個動作象徵着臣服。
柳刃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終於也跪下來,說道:“能看到姜家仍存有後人,我跟兄長都感到萬分慶幸。”
身後,欣長的修者大軍仍然在震撼當中。
“還不行禮!”
柳刃側過頭,聲音冷峻到了極點。
在戰士們面前,柳刃儼然是一位冷麪羅剎。
姜平雖沒了視力,卻能聽到衆人跪拜的聲音。
他赫然也被這幅情景嚇到了,兩隻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許久,纔想起來說一句:“快……快起來,你們都是我的恩人,哪裡能跪拜我?”
“你是姜家的子嗣,我們自然就是你的追隨者。”
柳刀認真的解釋,片刻,他提高聲調,“從現在起,金水城的城主之位交給姜平!”
“這怎麼行,我什麼都不懂,做不了城主的!”
姜平嚇得小臉慘白,突然砸來個城主之位,讓他覺得置身雲霧,渾身都輕飄飄的。
太不真實了!
看到姜平這幅樣子,柳刀與柳刃兩人都是笑了笑。
思忖片刻,柳刀提出建議:“若現在把城池交付給你,似乎是比較冒險,要不然這樣,我暫且代理城主,等你成長爲足夠強大的修者,我再把金水城交給你。”
“其實……其實這不用的,我只希望你們能幫我繼續傳播姜家的思想,現在音塵界大限將至,只有修者們相互扶持,纔有希望渡過末日。”
說起這份理想,姜平竟不再羞怯,反而是小臉紅潤,說的異常興奮。
柳刀溫和的點點頭。
“雖然姜系成員只剩我金水城,但只要姜家還在,我們就會與姜家站在一起!”
柳刀的話,令姜平熱血沸騰。
他揮舞起拳頭,笑道:“謝謝你們。”
“對了,我看你從霞山城的方向來,那裡可發生了什麼?”柳刀突然問道。
“霞山城……已經不存在了。”
臉上劃過一道傷感,緊接着,姜平把這幾日霞山城發生的巨大動盪說了出來。
聽完,柳刀兄弟俱都面露驚容。
“短短几日,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柳刀感慨不已,“更讓我沒想到的,新界修者的實力竟如此強大。”
姜平得意的笑起來,說道:“我跟新界的唐先生是朋友,他也同意我們的思想,不希望發生大規模的戰亂。”
“嗯?”
柳刀與柳刃的眼睛同時一亮。
柳刀抓緊問:“你是說,你曾去過崑崙山的洞天福地?”
“呃……那倒沒有,唐先生曾邀請我和姐姐,但被我姐姐拒絕了。”
說到這裡,姜平的情緒突然失控,淚水如線般掉落下來,“柳大哥,求你們快快趕去霞山城,我姐姐還在那裡,明雪衛包圍了她。”
“豈有此理!”
柳刀臉色寒峻,幾乎沒有任何思考便做出決定,“都打起精神,進軍霞山城!”
姜平破涕爲笑,連連道謝。
而柳刃,卻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柳刀,心道:兄長,我明白你打的什麼算盤,只是,這有點太冒險吧?
與此同時,唐躍等人也已經離開霞山城,回到了新龍腹之中。
把姜雪兒交給太太團照顧,唐躍走入上古朱雀大陣所在的祭祀大殿,在火柱前盤膝而坐,將朱雀大陣的經文重新默讀一遍。
與秦墓的戰鬥,讓唐躍對上古朱雀大陣的理解更深了一分,甚至,他感覺已經摸到了突破的門檻,那種感覺捉摸不定,非常飄忽。
所以,他決定再次學習上古朱雀大陣,說不定能夠得到新的感悟。
經文一遍遍在心中誦讀,然而,唐躍卻感覺不到任何的領悟。
相反,他覺得胸口內有一股火焰堵塞,像是能把他吸進去的空氣都烤乾,令他越發的感到窒息。
“該死,不是劫難將至吧?”
唐躍突然想起,他的九劫之體還剩下兩次劫難,情劫與生死劫。
如果要經歷渡劫才能突破,那可不是好現象。
萬一在渡劫的時刻,明雪城或者金水城大軍壓境,他豈不是把同伴們給坑了?
“看樣子,要把力量壓抑一段時間才行。”
一番思忖之後,唐躍拿出移陣石,“接下來的幾場戰鬥,恐怕都需要你出馬了。”
他需要把渡劫的時間控制在大戰之後。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道動聽的聲音。
“她醒了。”沈冰宜站在門外,微笑的看着唐躍。
唐躍立刻站起來,說道:“多虧你們了,走,看看她的情況怎麼樣?”
“情緒不是太穩定。”
照顧姜雪兒的時候,沈冰宜聽妘烈說了這對姐弟的事,心中頓時不忍,深深地嘆了口氣。
唐躍微微皺眉,跟着沈冰宜快速離開祭祀大殿。
太太團擁有自己的大殿,裡面簡單設置了石牀和藤椅,此時,姜雪兒就坐在石牀上,面對沈純遞來的湯粥,卻是神色萎靡,如行屍走肉。
“交給我吧。”
唐躍走過去,對着女孩們柔聲說道。
片刻,大殿中就剩下唐躍和姜雪兒兩人。
搬來一架藤椅,唐躍坐在姜雪兒的面前,輕聲道:“姜平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
聽到姜平的名字,姜雪兒發散的瞳孔終於有了些許光芒,下一秒,卻是噌的一聲跳下牀,朝着大門衝去。
唐躍眼疾手快,從身後拽住她:“你要去哪?”
“我去找弟弟!他肯定還活着,我能夠感覺到!”
姜雪兒發了瘋的大叫,力量出乎意料的大,幾次都險些掙脫唐躍的束縛。
無奈之下,唐躍只好動用氣針的手法,在她的穴位中輸入真力,強制性的令她平靜下來,帶着她重新回石牀坐下。
“我已經派人去找,連接霞山城的所有路線,統統都有人在尋找,一有消息,立刻就會帶回來的。”唐躍說道,“而且,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糟,姜平肯定不是走的崑崙方向,那麼,他最有可能碰到兩撥人,明雪城和金水城。”
姜雪兒淚流不止:“他們會殺了他的!”
“並不一定。”
唐躍的話,讓姜雪兒驟然愣住,瞪大早已哭腫的雙眼,直直的盯着唐躍。
衝她溫和的笑了笑,唐躍繼續道:“金水城有個音塵界修者都不知道的身份,那就是姜系。”
“你說真的?”
姜雪兒突然站起,下一秒,又悵然的搖搖頭,自言自語,“這不可能的,你肯定是在安慰我。”
唐躍苦笑,加重語氣道:“我沒有騙你,他們一直在隱藏自己,你自己想想,他們始終蝸居在金水城中,可曾與外界有過沖突,別忘了,金水城可是連長老城都有所忌憚的城池!”
“這……”
姜雪兒頓時語塞。
她被說服了,或者說,她強制着自己被說服,根本不敢往壞的那方面想。
勸慰了姜雪兒一陣,她終於感到睏意,唐躍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哄着她睡着了。
呼。
唐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當他走出這座偏殿的時候,卻發現兄弟們都聚集在一起,似乎在商量着什麼。
“唐躍,你來的正好。”
妘烈在人羣中朝唐躍招招手,把他叫過來說道,“給你看樣東西。”
說着,他遞來一枚黑乎乎的牌子。
像是某種令牌。
“這是……古文字?”
唐躍擁有傳承記憶,能夠輕易識別上面的文字,“非攻?這不是姜家的思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