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漪蘭,是後來自己取的名字,那是爲了不再想起傷心的事。
那年,我才十七歲,父親是個地方官員,母親是做什麼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別家有時會出現什麼孤魂野鬼之類的,總會請母親去幫忙,還有哪家人去了,也會請母親來做法的,我想,母親或許懂一些靈術的吧。
我還很小的時候,母親教我彈琴書畫,時不時的告訴我一些我從未知道也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事,都是一些鬼怪的事,雖然好奇,但是我卻很害怕獨自一人在黑夜中,不是害怕那些鬼魂,而是心裡上孤獨。
因爲這樣的關係,很少有孩子會來找我玩,整日我都是呆在家裡不出去的,所以母親經常讓我去集市上買些吃的回來,也是想讓我活動活動,我記得滿月的那天晚上,父母好像是吵架了吧,有母親嚶嚶哭泣的聲音,而後傳來父親沉重的嘆氣聲,我沒有去過問,因爲我知道這不是我應該知道的事,他們不告訴我,我就不必多問,何必自討沒趣。
母親有時會告訴我哪家的少爺好啊,這家的少爺也好啊,因爲我已經到了出嫁的年齡了,可是我遲遲推託,不是不想,是不願意,我想要永遠都在父母的身邊,纔不要出嫁呢。
那是一個很美的午後,西邊的夕陽漸漸滑下,被陽光照射的雲霞都很美,美得詭異。
母親讓我去集市上買些糕點回來,可是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倒在血泊裡了,院子裡躺着的全是屍體,血花濺在一株白色的梨花上,那殷紅的血紅的駭人。她沒有哭,愣愣的看着自己跟前的雙親,她握着他們的手,手裡還有一點點的餘溫,那就是說他們纔剛剛死了沒有多久,到底是爲什麼啊,爲什麼會有人要殺他們,父親平時從來都不會做得罪別人的事啊,母親更是溫柔怎麼可能會招來禍端呢?
她想要報案,可是有阻止她,說,如果她報案了,說不定死的人就是你了,那還怎麼去爲他們報仇!聽了大家的勸言,漪蘭也只好默不作聲,僱了幾個人把下人們還有自己的父母都一起葬了,她守在墳前三天三夜,沒有進食也沒有沾一滴水,如此煎熬,她的身體哪裡承受得住啊,她把宅子賣了,面對豪華的大街,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了。不過她首要明白的是,到底是誰殺了她的父母,又是有什麼仇恨!
她體力支透,暈倒在大街上,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一個柔軟的大牀上了,周邊是紅色的紗帳,她揉揉有些痠疼的手,警惕的看着周圍,突然吱呀的一聲,一個女子走了進來,渾身充滿了胭脂味,漪蘭定睛看着她坐在牀榻上一動不動的,雙眼迸發出的利光,那女子揮了揮手中的絲帕,道,“喲,姑娘,醒了啊。”說着身後出現一名女子手中端着香噴噴的飯菜,漪蘭冷冷的看着她,“這是哪裡?”
“哈哈,這裡就是婉香樓。你以後就好好的在這裡做事吧。”女子走到桌子邊上坐了下來,道,“你可以叫我柳娘,我是這裡的媽媽。”漪蘭雖有些驚恐,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來,婉香樓,這不是妓院的名字麼?做事?讓她接客麼?這是不可能的!
“柳娘,我不會去接客的!”漪蘭一字一句的說道,說着走下牀榻,冷笑的看着柳娘,“但,我可以賣藝,如果,我的琴聲能爲你賺取更多的錢財,就不必去接客了。”
柳娘是在出門的時候無意間看到暈倒在衚衕的一個女子,雖然臉色蒼白,但是她知道這個女子一定能給她賺到很多的銀子,仔細一看,這個女子也是很有姿色的,說不定能當上婉香樓的花魁呢。
回過神的柳娘咯咯的笑了笑,“好,我也不會逼你的,你若想走什麼時候都可以,但是你還有別的去處麼?你好好想想吧,要不要簽下賣身契。”
“我不是都說了麼?!我只賣藝!”漪蘭有些生氣柳娘後面的話,柳娘斜眼看着她,“賣身契裡包括賣藝的時間,又沒有說你真的是去賣身的!真是笨!”說完柳娘轉身就走了,留下的一個丫頭替漪蘭換了一身衣衫之後,她懶懶的把飯菜吃完,那個丫頭只是笑着看着她,並沒有說話,不過她好像是叫允兒。
“漪蘭姐姐,你是允兒在這裡看到的最漂亮的姑娘了。”允兒甜甜的笑着,小丫頭長得也算是清秀可人的,漪蘭無力的笑了笑,“允兒怎麼會到這裡來?”憑着允兒的姿色,應該也是那樣的女子的吧,只是爲什麼柳娘沒有讓她去接客呢?
“呵呵,我是柳孃的小侄女,在這裡照顧這裡的姑娘的。”允兒笑了笑說道,站在漪蘭的對面,漪蘭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啊,仔細一瞧,她的確和柳娘長得十分相
像的嘛。
夜晚如期而至,漪蘭着了一身飄廖裙紗裹緊綢緞,顯出玲瓏剔透的誘人身姿。抹胸藍蝶外衣遮擋白皙肌膚。周旁藍色條紋,細看卻現暗暗藍光。晶瑩剔透的倒墜耳環垂下,搖曳。散落肩旁的青絲用血紅桔梗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雲似的烏髮。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彎。額間輕點硃紅,卻似嬌媚動人。纖手將紅片含入朱脣,如血。慵懶之意毫不掩飾。舉止若幽藍。來到大廳的時候,可以聽到高臺下的人們倒吸氣的聲音,允兒順勢擺上古琴,柳娘在一旁介紹道,“漪蘭,是我們婉香樓的花魁了,但是,咱們漪蘭只是賣藝不賣身的,若各位官人覺得漪蘭的琴音彈的好,還望多賞賜些。”漪蘭冷笑,玉指輕輕撥動琴絃,像是在撥動人們的心。
一曲終了之後,衆人都沒有從如此美妙的琴音中回過神來,真的是太動聽了呢,漪蘭微微俯首,轉身就走了,她纔不想看到這些人對她的貪戀的樣子,她覺得噁心。
好多人都紛紛圍了上來,半空中灑着銀票,柳孃的眼睛都笑彎了。
一夜成名,許多達官貴人都爲了見上漪蘭一面聽佳人彈奏一曲,不惜花費銀兩,甚至有爲之弄得家破人亡的,漪蘭在樓閣裡看着樓下的人們笑了笑,越發笑得可怕,就好像是那罌粟花一樣。
漪蘭昏昏欲睡,中午倒是真的很熱啊,她不知道在門邊上有一個人影已經看了她很久了。
我知道,我沒有去路的,所以纔會在這個煙花之地留了下來,一方面認識的達官貴人也多,就可以查查父母的死是何原因,一方面這裡的生活條件都很好,她在這裡也算是衣食無憂的,但是,我知道父母的仇恨是不共戴天的,只有知道是誰殺了我的雙親,我一定會報仇的,不管這個人是誰,就算是皇上我也會去報仇的!!
突然一陣門響,我想,應該是允兒那丫頭進來了吧,我這樣想着還是沉沉的睡去了,可是,一個冰涼的手指在觸摸我的臉頰時,我倏地睜開眼,驚訝的看着眼前的俊美的男子,男子收回手,“你叫漪蘭?”我點了點頭,不過一瞬間,那個男子就消失不見了,我有些驚訝,懷疑這個是不是我的幻覺啊,可是,當夜晚我無聊的時候,撥動紗帳內的古琴時,那個俊美的男子又出現在我的面前了,他是怎麼進來的啊?
我閉着雙眼彈奏古琴,那個男子朝着她笑了笑,在她的對面,伏下身子,輕吻了她的額頭,我猛的睜開眼,卻根本就動不了了,男子溫柔的笑着,“我喜歡你。”
我的心漏了一拍,我不知道這個男子是誰?又是怎麼進來的,但是他的這句話着實的嚇了我一跳了,以前面對其他男子的告白,我也只是淡淡的一笑,可是,現在面對眼前的人,她卻是怔住了,不知道該怎麼樣回答了,男子見此低頭笑道,“若是想我了,可以彈琴,我會立馬出現在你身邊的。”
男子的話讓我心裡瞬間溫暖了,我點點頭,他擁抱着我,只是靜靜的看着我,直到我在他的懷裡睡着了之後,他抱着我回到牀榻上,自己就離開了,我心裡百感交集,卻不知道該怎麼去理好着團線,那不如就順其自然吧。
如此之後的每個夜晚,我都會彈奏曲子,允兒雖然感到奇怪但也沒有過問,她想我是心情變好了吧,所以也就沒有多說些什麼,自我彈琴的每個夜晚,他都會出現在我的身邊,他告訴我,他叫蕭魅。他會抱着我坐在涼蓆上,看着她睡着後,輕輕吻着她的額頭。
只有那天夜晚,漪蘭喝醉了,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喝得爛醉,隨手一動,琴絃就響了,他瞬間出現在她的面前,這個時候的漪蘭衣衫不整的,露出白皙的皮膚更是引誘了他,漪蘭看到他後,一下子就抱住了蕭魅,他深情的看着她,吻住了她的薄脣,蕭魅打橫把她抱起到牀榻上,一晚的芙蓉暖帳,第二天早上後,漪蘭都不敢相信昨晚發生的事,直到看到牀榻上一片殷紅的血,我愣住了。蕭魅邪惡的笑着,一把抱住她,低聲道,“蘭兒,我不會負你的。”他的聲音如此的動聽,漪蘭釋然的一笑,把自己給了最心愛的人有什麼不可的,就讓她放縱這一次吧。
之後的晚上,蕭魅帶來了一疊銀票,向柳娘贖回了我的賣身契,我想,我以後不會再有悲傷了吧,可是,誰知道,在某一天,蕭魅意外的告訴我,他不是人,是一隻銀狐,問我,還會不會愛他?我笑了,躺在他的懷裡,不管蕭魅是什麼,我都愛你。
我和蕭魅,一起走到天涯海角,一起流浪在各個地方,欣賞着美景,這個時候的我,似乎忘記了父母的仇恨了,愛,真的可以讓人放下一切麼?
她還是瘋狂般的愛着他。他帶着她去看雪,看那白白的雪;他帶着她,去水邊,一起到水裡嬉戲,猶如那水中的鴛鴦;他帶着她去了各國各地,一起遊玩,幾乎是跑遍了天下。
可是當她這麼愛着他的時候,有人告訴她,他是你的仇人,你的父母是他殺的。試問,如果一個你很愛的男子是你的仇人你該怎麼辦?親手殺了他,忍心麼?畢竟他是你最愛的人啊,一起相處了三年,三年的感情能放得下麼?能如塵埃一般落定麼?
她沒有做什麼,只是如一往的跟着他走。他在前面,她就跟在後面。她心裡滿是疑問,爲何他還來找自己?爲何?
一日,他帶着她去了屬於他的地方,銀狐國異界,她認識了他的弟弟和妹妹。雖然他的家人對她很好,就好像是親人一般。可是她內心的仇恨卻在此時迸發了出來。
她在雪地上,冷冷的問他,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他閉着雙眼,輕聲說,蘭兒,你的父母串通魔界要殺了我,難道我不應該麼?
她昂天長笑,哈哈哈,就因爲這樣她的父母就該死?魅,你不應該來找我,不應該啊。
他看着她蹲在地上默默的流着淚,滴答滴答的滴落在白白的雪地上,漫天的白雪如絮般飛落在她的黑髮上。她孤冷的身子蜷縮着,瑟瑟發抖。
他想抱着她,至少她不會冷。可是他怎樣也挪不動腳,蘭兒,我是愛你的。只是簡單的一句話,讓她哭的更兇了,柔弱的雙肩顫抖着,淚水決堤一般。最終她忍不住了,大聲的哭了出來。她該怎麼辦,她的父母,她的仇恨,這是不可能放下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啊。
他們就這樣在雪地裡過了一夜,他看着她發抖卻不敢說什麼也不敢走過去,他怕她會離他更遠,最後永遠也找不到她了。
半夜,他忍不住睡去了。她悄悄的走了過去,輕輕的撫摸他的臉,自言自語,魅,要是我不認識你就好了,我就不用這麼心痛了,原來心痛是這樣的啊。你是我的仇人,怎麼會這樣啊,我不想殺你,你也有親人啊,你要是死了他們怎麼辦?他們也會來找我的對不對?魅
後來她還是和他住在一起,她很想刻意的忘掉,可是看到他後,她就忘不掉了。他爲她親手熬了藥,蘭兒,快喝吧。
她不說話了,只是點點頭,喝了藥。她沒有再笑過,她也沒有再哭過,她的淚水流乾了,流光了,此生不會再有了。
他繼而帶着她去銀狐國看了很多好玩的東西,也沒能讓她再次笑過。他覺得她是不愛他了,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她會不殺他麼?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她在一次雪夜裡,說一句話,魅,我愛你也恨你。他聽後笑了,至少他知道她是愛他的。
蘭兒,對不起。他低着頭淺淺的說道,可是下一秒他倏地擡起頭,漪蘭猙獰的笑着,她的笑,像極了罌粟花,妖嬈美麗。她的衣裙上全是他的血,他驚訝的眼神漸漸淡下來,轉而是嘴角的一抹笑,蘭兒,死在你懷裡,足矣。
她笑了,抱着死在她懷裡的蕭魅,她心愛的人,她殺了她最愛的人。繼而她對着自己的胸口刺了一刀,致命的一刀,殷紅的血液噴出,她嘴角還殘留着笑意。他們可以在地獄下做鴛鴦是麼?
墨淵說道着的時候,妤洛很不解的插嘴,“蕭魅死了?漪蘭也死了?那我們看到的是鬼啊?”墨淵無語的看着她,告訴她結局。蕭魅是太子殿下,哪能這麼容易死啊。他抱着已經死去的她去找了蕭影,願他能救她一命。
蕭影知道事情的經過,所以他用了玫瑰精露重新救活了她。並傳給她靈力,讓她自學異術。他卻不知道蕭影把她放在哪了?一年都未見到她,蕭影也不肯說她在哪。後來,蕭魅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蕭魅,變得妖媚,有點邪惡;總愛捉弄人。
墨淵和蕭茵開始都以爲他是瘋了,可是他的異術卻大有進展,後來他們就不再過問這間事了。一切就隨風去了。
之後,我變成爲了百花宮的宮主了,之後的一年,我卻意外的看到了蕭魅了,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直到那個叫妤洛的孩子幫我喚醒了我的記憶,我才知道當初的我是多麼的愛他,現在又是多麼的後悔啊,原本以爲現在又要再死一次了,又再也見不到蕭魅了,沒想到我的淚水是可以化解玫瑰玉石的防護的,也沒有料到,天帝是在考驗妤洛的,所以,我又幸運的活了下來,和他們在一起,開心快樂的過着每一天,我不再受仇恨的圍繞了,我也想開了,父母之仇已經在以前的那個漪蘭隨風而去了,現在的我是新生的漪蘭,是隻愛蕭魅的漪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