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蠻騎倉惶讓開,一名身材長大的野蠻人突然出現在燕長空面前。
鐵塔似的身軀,鋼針似的虯髯,身上胡亂披了件單薄的粗布短褂,比別人大腿還粗的胳膊閃爍着古胴色的肌膚,一副肌肉發達的樣子,野蠻人手中握着一柄醒目的大砍刀,刀刃上已經崩出了好幾個缺口,每個缺口都是鏽跡斑斑的樣子。
“嘿!”
野蠻人低嘿一聲,咧嘴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樣貌挺嚇人。
下一刻,野蠻人鐵塔似的身軀已經毫無徵兆地騰空而起,在空中連續兩個翻身,手中那柄鏽跡斑斑的大砍刀已經挾帶着毀天滅地之勢向燕長空當頭劈落,燕長空眸子裡終於流露出一絲凝重,這是一名不可小覷的野蠻人!
瞬息之間,燕長空的銀槍已經橫架頭頂,劇烈的金鐵交鳴聲中,野蠻人的大砍刀已經重重地斬在了燕長空的銀槍之上,狂野無匹的力量霎時通過銀槍傳到燕長空的雙臂之上,又如長河巨浪狠狠撞在燕長空身上。
燕長空不由悶哼一聲,白皙的俊臉霎時變得酡紅,胯下的白龍馬更是昂首悲嘶一聲,一雙後腿猛然彎曲,險些跪倒在地!
“嘿!”
藉着狂猛的反震之力,野蠻人又遠遠地彈了回去,鐵塔似的身軀從空中墜地時居然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原本靜止的地面似乎都有着一陣輕微的顫動,落地之後,野蠻人也是蹭蹭蹭地一連退下了十幾步,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格外的猙獰。
剛纔的硬拼,野蠻人雖然佔了主動進攻之利,卻明顯沒有佔到什麼便宜!
一絲清冷的殺機霎時從燕長空嘴角綻起,手中銀槍輕輕一抖,霎時蕩起一陣清越的低吟聲,下一刻,燕長空已經躍落馬背,落地之後疾奔兩步又騰空而起,手中銀槍霎時化成一道銀蛇,疾如閃電般向着野蠻人咽喉要害噬來。
騎着戰馬作戰雖然威力無窮,可身法卻不及徒步敏捷,對付眼前力大無窮的野蠻人,以巧博力纔是最佳戰術!
當燕長空和野蠻人在東門外大戰時,龔悅卻正在指揮軍隊從西門緊急撤離。
早在出城迎擊之前,燕長空就已經傳令給龔悅,讓他立即率領軍隊悄然撤出河原城,蠻騎的出現讓燕長空敏銳地意識到,光輝帝國軍的大隊人馬離河原已經不遠,這時候如果再不撤離,等敵軍大隊人馬一到,再想撤離那就絕無可能了。
燕長空絕不怕死,第二師團的將士也隨時準備爲帝國捐軀。
可死有重於大山,也有輕於鴻毛,現在絕不是妄言生死的時候,現在最要緊的不是死守河原,而是立即向月王指定的區域秘密轉進,這可是關係到帝國生死存亡的大事,燕長空絕不敢有絲毫大意。
“嗷啊!”
熊霸天仰天咆哮一聲,橫轉捲了刃的大砍刀迎向燕長空,兩人的兵器在空中再次毫無花巧地斬擊在一起,霎時發出一聲激烈至令人窒息的撞擊聲,距離兩人不遠的幾百名野蠻人紛紛用手捂住耳朵,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噗噗!”
燕長空和熊霸天同時落地。
熊霸天落地之後退了兩大步,燕長空卻只退了小半步,這一回合燕長空主動出擊並且明顯佔了上風,熊霸天的獸臉立刻就黑了。
燕長空緩緩揚起手中銀槍,鋒利的槍尖遙指熊霸天咽喉,哂然道:“閣下也不過如此!”
熊霸天惱羞成怒,揮舞着大砍刀往燕長空胡亂砍殺過來,厲吼道:“反正能殺你就是!”
燕長空心頭冷然,心忖野蠻人還真是頭腦簡單,這麼容易就亂了方寸,這跟那頭狡猾兇殘的猛虎比起來可就差得太遠了,倏忽之間,燕長空手中的銀槍已經疾如閃電般探出,這次卻再沒有與熊霸天角力,而是輕輕一點刀尖,將熊霸天的刀勢蕩了開去。
“怎麼,就只有這點能耐嗎?”
“蠢貨,這一刀偏了!”
“早跟你說了,砍偏了!”
“回頭,我在你身後……”
激烈的廝殺看起來更像是戲耍。
燕長空就像敏捷的猿猴不停地四處遊走,失去理智的熊霸天則更像笨拙的狗熊,手中的大砍刀舞動得山呼海嘯,卻連對手的衣角都沒能沾到,轉眼間了四十多個回合過去,熊霸天的氣息已經開始變得急促了。
燕長空也是暗暗心驚,他沒想到這個野蠻人的體力竟如此綿長!
不過很遺憾,野蠻人的體力再驚人現在也到了極限了,算算時間,龔悅應該已經帶着軍隊撤出河原城了,是時候結束了!
燕長空正在急速遊走的身影陡然一頓,手中銀槍已經挾帶着刺耳的尖嘯向熊霸天橫掃而去,熊霸天狂吼一聲,沉重的大砍刀毫不猶豫地斬向燕長空的銀槍,此時的熊霸天體力幾乎已經消耗殆盡,如何還抵擋得住燕長空的全力一擊?
只聽“錚”的一聲炸響,熊霸天鐵塔似的身軀已經凌空飛起。
“結束了,野蠻人!”
燕長空哂然一笑,雙腳重重蹬地,長大的身軀已經騰空而起,槍前人後幾呈直線,閃電般射向熊霸天胸口要害,熊霸天咆哮一聲,渾然不顧燕長空刺向自己胸口的銀槍,疲憊得快要麻木的右臂卻突然兜轉,手中的大砍刀已經脫手擲出。
沉重的大砍刀一經脫手,頓時開始滴溜溜地旋轉起來,頃刻間形成一大團飛速旋轉的刀輪,向着燕長空劈頭蓋臉旋斬而來,燕長空眸子裡霎時掠過一絲冷然,這團旋轉的刀輪又讓他想起了昔日在河西要塞外的那一場惡戰!
正是那一戰之後,燕長空才突破了武學瓶頸,實力得以突飛猛進!
同樣是飛刀擲成的旋轉刀輪,可現在的熊霸天體力已經嚴重透支,其威脅和當初孟虎擲出的刀輪根本無法相比,燕長空只是輕輕一抖銀槍,飛速旋斬的刀輪就被輕鬆撥開,不過藉着這稍縱即逝的機會,熊霸天卻暫時逃過了銀槍貫體之厄。
可也僅僅只是暫時而已。
此時的熊霸天不僅體力透支,而且還在燕長空剛纔那記勢大力沉的橫掃下受了傷,身體的敏捷度已經嚴重下降,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在燕長空的撩撥下完全喪失了理智,落地之後不想着逃命,居然返身回頭揮舞着雙爪再度撲向燕長空!
燕長空心頭冷然,手中銀槍略略一頓便再次呼嘯向前,這次更是直刺野蠻人的咽喉,對於敵人他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點寒星陡然從左前方掠到,那點寒星所過之處,似乎連靜止的空氣都在輕微地盪漾。
燕長空心頭凜然,清喝一聲手中的銀槍已經放棄刺殺野蠻人,轉而掃向那點寒星,只聽錚的一聲清響,飛射而至的寒星已經被燕長空的銀槍生生格飛,橫着射出幾十步遠又篤的一聲插進了堅固的城牆,卻是一枝步兵長矛。
燕長空再顧不上追殺熊霸天,翻身回頭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白龍馬的馬背上。
燕長空堪堪勒轉馬頭,一道矯健的身影已經旋風般衝到面前,刺耳的破空聲中,一杆烏黑的大槍已經狂暴地橫掃而至,勢可撼山摧嶽,燕長空知道此時絕對不能退縮,頓時也大喝一聲挺槍相迎。
烏黑的大槍霎時與燕長空的銀槍狠狠相擊,只聽咣的一聲,燕長空胯下的白龍馬已經悲嘶一聲橫着滑出好幾步遠,險些就傾翻在地!
來騎風捲殘雲般從燕長空面前馳過,一直衝出幾十步遠才勒馬回頭。
燕長空這才深吸一口氣,凜然喝道:“孟虎!?”
“燕長空?”孟虎單手持槍遙指燕長空,朗聲長笑道,“哈哈,還記得上次的賭約嗎?現在你輸了,按照賭約是不是應該下馬束手就縛呢?”
燕長空的劍眉霎時蹙緊,沉聲反駁道:“西陵之戰我軍並未戰敗,我又何必履行賭約?”
“呃,貴軍沒有戰敗?”孟虎冷笑道,“這麼說反倒是我軍戰敗了?”
“你們當然也沒有戰敗。”燕長空應道,“西陵之戰兩軍打成平手,所以上次的賭約也就作廢了。”
“哈哈。”孟虎冷笑道,“原以爲燕長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卻沒想到也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既然是這樣,本將軍今天就絕不會再手下留情了,就讓我手中的玄鐵長槍來教你怎麼履行賭約吧。”
“哼!”
燕長空輕悶一聲,冷然道,“本將軍今天還有軍務在身,就不陪你玩了,你要是有膽量儘管帶兵來追!”
說罷,燕長空便勒馬回頭,徑直回了河原城。
不過,令人無法捉摸的是,燕長空回城之後,河原城的城門並未關上,而是仍舊敞開着,城頭上也是一片漆黑,既不見火光也不見人影。
孟虎略一思忖,旋即臉色大變道:“不好,敵軍這是要棄城,狼毫!”
狼毫剛剛從戰場上找到兄弟狼毛的屍首,正在傷心呢,聽到孟虎叫喚急翻身上馬,上前應道:“大首領?”
孟虎冷然道:“帶上你的族人立刻繞去西門外,如果發現有人出城就給我堵住,不許放走一個!”
“是!”
狼毫答應一聲帶着野狼部的野蠻人匆匆去了。
河原城中,正策馬狂奔的燕長空隱隱聽到了孟虎的聲音,心中不由冷然,孟虎,現在才發現我要棄城,已經晚了,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