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黑騎

新軍首先繼續攻擊勁射營的陣地,赤灼營一直追擊過脊線攻擊在北坡,賀寶刀也充滿希望地等待突破順軍防線的好消息,不過他們的攻勢被阻止了。

部署在南坡的勁射營炮兵協助第十二步兵翼擊退了赤灼營的兩次攻擊。接替攻擊位置的烈焰營一越過山脊就發起衝鋒,隨後的白刃戰給雙方都帶來了數百的損失,但最終明軍又一次被擊退到山頂。

許平命令第勁射營馬上發起反衝鋒,把明軍從山頂趕出去。剛剛被擊退的烈焰營立足未穩就被順軍把山頂陣地奪了回去,不過順軍剛一冒頭,就又暴露在明軍的火炮攻擊之下,很快又退了回去。

等明軍的觀察哨再次出現在山頂位置時,他們的面前出現的順軍後衛營的部隊,剛纔許平下令勁射營反擊的時候,利用這一點時間差把後衛營的部隊從原來的防線上撤出來了一批,機動到勁射營的後方,現在嚴重受損的勁射營正從掩護部隊的背後繞過山頭,去接替由後衛營另外一個翼把手的防線。

“大帥,我們和許賊的將旗只隔着一個山谷了,如果把大炮部署在這個山頭上,我們就可以直接轟擊他的將旗。”賀寶刀派去的觀察哨回報道,他們仍然沒有發現近衛營和順軍騎兵的蹤影,看來是躲在許平的將旗後方。

不過賀寶刀認爲明軍的正面還不夠寬,他命令炮兵掉頭攻擊裝甲營,圍攻這個順軍營的明軍很快形成了一道弧線,從三面對裝甲營發起攻擊。沒有多久裝甲營也退到了山的另一側,把山頂讓給了明軍,這樣明軍總算是佔領了順軍的第一道陣地,不過還遠遠稱不上突破,只是把順軍壓向了後方。

現在擺在賀寶刀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轉向攻擊聯繫許平和牛尾莊的勁射營,切斷牛尾莊和順軍主力的聯繫,然後集中力量圍攻據守牛尾莊的順軍,爭取先消滅掉順軍這一部。牛尾莊棱堡內據觀測估計只有十門大炮,賀寶刀覺得若是利用明軍的火力優勢有不小的把握拿下它。

但賀寶刀也說不好到底什麼時候能夠佔領這個棱堡,頭上的太陽越過天頂的最高點,開始向西方行去。要是在牛尾莊拖延時間太久的話,就可能等來許平的援兵。

“先攻擊這裡的闖賊,”賀寶刀決定還是先驅逐勁射營,把牛尾莊的順軍孤立起來,但隨後不調轉矛頭去攻擊牛尾莊,而是繼續進攻許平的將旗。許平做了一個很不錯戰場機動,不過賀寶刀注意到他還是在防禦,沒有任何反擊的意圖,這個戰場上的明軍擁有絕對的主動權,可以隨心所欲地集中兵力發起攻擊:“不能讓他繼續拆東牆、補西牆下去。”

此外賀寶刀不願意轉移攻擊矛頭也是因爲炮兵的機動速度有限,要是把中央位置的炮兵再調去牛尾莊又要花費很多時間,更不用說再調回來。

得知勁射營又受到攻擊後,許平猶豫了片刻:“如果我置之不理的話,新軍可能會猛攻牛尾莊,前衛營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不過當前的局面不容他多考慮,出動近衛營反擊的風險太大,而且救火營至今也沒有出現在戰鬥中:“讓勁射營且戰且退,向我靠攏吧。打下牛尾莊頂多是一個小勝,這應該無法滿足賀帥吧。”

下達了這個命令後,許平仰頭看天,已經快到未時了:“李將軍怎麼還沒到?”

“姜帥怎麼還不出動?”在戰場的另一側,賀寶刀也變得非常急躁,把勁射營擊退後,他把不願意出死力的細柳營也派去牛尾莊的方向,和泰山營一起監視那裡的順軍。另一翼也有兩個營被順軍牽制住,這樣中央戰線上只有七個營的新軍,他迫切希望晉軍能開來好讓他能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對許平將旗的攻擊。

劉老六又一次跟着長青營被派上前線,現在他們腳下的土地就是今天早上他們奉命攻擊的裝甲營陣地。一路走來時,到處是橫七豎八的明軍屍體,劉老六知道其中肯定有不少還是他之前的營裡同伴。

還沒爬上山頂,就看到前面的明軍正向着坡下射擊,山頂上的明軍陣中不時騰起一團團煙塵,這是順軍的大炮在轟擊明軍的陣列。

“弟兄們,上啊。”

小隊官大聲喊叫着,前面的明軍開始從山頂上退下來,這些滿臉都是黑灰,不少人身上還帶着血污的士兵從長青營士兵身邊魚貫而過,劉老六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提心吊膽地走上山頂,劉老六眼前豁然開朗,密密麻麻的黑衣軍又一次出現在視野中。不等長青營排列好隊形,一顆炮彈就呼嘯着落在他身邊不遠處,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是激起的土塊似乎有一枚濺在他的軍服上,讓劉老六感到一陣陣發疼。

不遠處的裝甲營士兵發起了齊射,將劉老六的同伴打倒了幾個。

“開火!開火啊!”

隊官已經不要求齊射,只是命令明軍士兵不停地向順軍射擊,身邊不時有鉛彈和炮彈飛過,明軍士兵紛紛蹲在友軍的屍體旁,利用這些作爲掩護,向順軍還擊着。

一會兒工夫過後,劉老六就感到自己要撐不住了,每一刻邊上都有同伴慘叫着倒地,而對面的黑衣軍似乎毫無鬆動的跡象,又有一顆炮彈飛過,這次它準確地闖進了明軍的方陣,引起了一片骨骼碎裂的聲音。

“退,退!”

遠處的軍官叫起來:“先退下去,弟兄們,我們盡力了。”

老六忙不迭地跟着軍官的號令,和其他士兵一起跑向後方。

“這仗沒法打!他孃的。”一個帶隊離開山頂的軍官罵道,劉老六聽到那個軍官毫不掩飾地大聲抱怨道:“我們的大炮呢?”

離開山頂後劉老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面前又有新的明軍整隊開來,越過他的身側向劉老六背後的山頂開去。

“李將軍報告,他估計裝甲營又打死、打傷了一千明軍。”在許平的面前,一個參謀彙報着:“後衛營估計從上次報告到現在,他們打死了七百明軍。”

“可是新軍依然奪取了陣地,我軍依然被逼退了。”許平看着前方山坡上的交戰,決心依靠蠻力取勝的明軍一波接着一波,每一批上來打上兩輪就退下去換上新的一批,就好像擁有無窮無盡的人力。

因爲順軍無法反擊,就算是潰散下去的明軍,許平知道他們也可以安然被重新組織起來,新軍軍官有充裕的時間恢復士兵的士氣,軟硬兼施地帶着他們再次上陣。好幾次許平都忍不住想出動預備隊攻擊被擊退的新軍,嚴重地殺傷他們、擊潰士氣低迷的敗兵不給他們重組恢復的機會,但薄弱的戰線不容他下定這樣的決心。

李來亨報告,經過幾個時辰的激戰,不少士兵手臂都開始痙攣,有的人連彎曲一下胳膊都感到劇痛。而裝甲營一直沒有休息的時間,李來亨只能不斷地在營內進行替換,讓特別疲勞的士兵到後面稍微休息一下,但隨着部隊損失越來越大,替換的頻率也越來越頻繁。有的士兵被替換到一線時,他們因爲持續裝填而強直的手指都還沒有完全恢復。

“李將軍到底在哪裡?”許平看着仍在激戰的一線,這個時候如果三西營到達,他就能把疲勞的前軍退回來休整,許平估計新軍的前軍也已經因爲反覆交戰接近極限,出動生力軍反擊就可以把他們擊潰。

“大帥,我們的士兵今天一直在戰鬥,他們沒法再打下去了。”

幾個新軍營都叫苦不迭,中央的七位營官一起來見賀寶刀,一輪接着一輪的進攻,讓士兵們心理和身體都極度疲勞,各營都在動手槍決不肯從命的士兵,迫使他們繼續上前和順軍交戰。

“出動救火營吧。”有的營向賀寶刀建議道:“對面的闖賊也快不行了。”

“他們是快不行了,只要你們再加一把勁。”賀寶刀不爲所動,雖然順軍明顯有着更豐富的戰鬥經驗和士氣,但只要是人就有崩潰的一刻,現在順軍的射擊也變得越來越緩慢無力,賀寶刀毫不懷疑對方的士兵馬上就會耗盡體力:“中央是我們七個營打他們三個營,打不下來那還像話嗎?”

“那至少大帥讓我們的炮兵上去助戰吧。”

“危險。”賀寶刀告訴中央的幾個營官,山頂的陣地太狹小,部署了炮兵就部署不了掩護部隊,步兵必須繼續進攻,把順軍趕得更遠一些才能把炮兵調上去。

“我們一定能把炮兵保護好,再說,只要能打垮闖賊,炮兵損失一些就損失了。”

其實這也正是賀寶刀所想的,但是如果他主動提議炮兵前置,萬一損失太慘重難免會怨聲載道,對賀寶刀來說,新軍的任務還很多,還肩負着收復山西、陝西以致河南的重任,不能今天一戰就搞得上下離心——徹底離心。

“好吧。”賀寶刀同意了,他下令炮兵向山頂陣地進發,準備近距離攻擊順軍的步兵。

“哪是什麼?”許平看到了突然出現的明軍炮兵,急忙叫道:“傳令給所有的炮兵,攻擊新軍大炮。”

明軍大炮才一出現在山頂,立刻受到順軍所有炮兵的關注,不過他們仍在繼續部署,調整着炮口準備反擊。越來越多的明軍大炮出現在山頂上,雖然順軍的火炮一直朝他們轟擊着,不過很快部署好的明軍大炮就在數量上超過了他們的順軍同行。

“劉將軍,”看到出現在視野裡的明軍大炮已經超過五十門,而且數量還在繼續增加,許平知道本方炮兵被壓制是遲早的事情,如果任由這些炮兵向近距離的順軍步兵縱射,那會帶來毀滅性的後果。而且一旦明軍炮兵在對面的山頂上站穩腳跟,他們就能一直轟擊到許平的將旗所在,擾亂順軍的指揮系統:“李將軍是沒法及時趕到了,我們的騎兵現在就得出動。”

“遵命,大將軍。”劉宗敏好像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許平交給他的是一個近似自殺的任務,讓幾千騎兵去衝擊可能有幾萬步兵的陣地。

不過許平打算把這個自殺程度稍微降低一些,他對劉宗敏飛快地交代道:“對面部署不下很多步兵。”山頂上空間有限,而順軍步兵一直據守着北坡,不給新軍步兵展開兵力的機會,不然新軍的炮兵也不會等到這個時候纔上來:“不要向南坡衝擊太多,儘可能地毀掉已經上山的炮就好。”

“知道了。”

劉宗敏立刻下去帶隊出發,而許平則急忙命令裝甲營、後衛和勁射三營準備拼死反擊,協助順軍的騎兵奪取對方的炮兵陣地。

“近衛營不出動嗎?”看到眼前危機的場面,餘深河也躍躍欲試。

“不,不知道李將軍什麼時候才能到,我們還需要更多的時間。”許平搖頭道,緊張地關注着前線的交戰。

劉老六正和同伴們在北坡休整,他高興地看到不少炮兵已經登上山頂:“轟!轟爛這幫闖賊。”

就在這時,突然山頂上響起尖銳的報警聲:“闖賊衝山啦,闖賊的騎兵也來啦!”

接着就是一片呼喊號令聲,長青營的軍官們也紛紛叫道:“組成空心方陣。”

山頂上的明軍步兵戰線已經收縮爲一個個方陣,把炮兵圍在方陣中心,而劉老六也連忙爬起身,和同伴們一起按照條例的要求組成空心方陣。

這時劉老六看到山頂的友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猛烈射擊着,他們的射擊方向很快就不再只是指向正南,而是開始向四面八方發射着硝煙。

接着,劉老六就看到第一個黑衣騎兵出現在視野中,緊接着就是一片黑色的騎兵出現,像潮水漫過堤岸一般遮蔽了整個山頂。隨即,這潮水就從山頂傾瀉而下,向南坡的明軍奔騰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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